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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拉著臉落座在姜定蓉對面,和女兒一直淡然從容不同,他自己的女兒被上位者這般算計,心中生出太多焦躁,對陛下的,對皇后的,有不滿,有憤怒。也有失望。 還好桌案一角放著有熱茶,姜定蓉斟了一杯熱茶遞給父親,含笑勸解:“爹爹別氣。不是什么大事?!?/br> 楚王接過茶杯,眼神復雜地看了眼自家女兒。 巧笑溫柔,從容淡然。 旁人家的女兒,只為閨閣內瑣事cao心。自家女兒肩上,卻擔著整個北楚的興衰,思慮的,是整個北疆的安寧。 楚王深深嘆了口氣,飲了熱茶,火氣稍微被壓了壓。 “罷了,他們就算想,也要找個名目出來。再快,左不過要等到年后?!?/br> 他將茶杯往桌案上一放,目光炯炯盯著自家女兒。 “此事,你打算何解?” 姜定蓉頂著父親不滿的目光,卻是淡然勾唇一笑。 “既然我沒有子嗣成了把柄,如此,讓把柄消失就是?!?/br> * 過了督臨郡繼續往南,雪花都比北方溫柔許多。絮絮雪花洋洋灑灑漫天落下,落到地上就融化,泥濘一路。 荒郊野外,天空還飄著雪,地上濕透,山路崎嶇,被迫走在山路上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哭腫了眼,哽噎抽泣,只是不敢發出大的聲音。前頭有拿著刀的山匪,后頭還有拿著鞭子的山匪, 其中一個姑娘哭得大聲了,那后頭的山匪一鞭子劈頭蓋臉就抽過來。 “哭什么哭!等回到寨子,拔了你舌頭!” 兇殘毒辣的話惹得那挨了一鞭子的姑娘捂著嘴,疼得渾身抽搐都不敢再發出聲來。 走在人群中的姜定蓉腳步一頓,回頭。 那捏著鞭子的山匪一對上姜定蓉的視線,眼睛看直了,嘿嘿兩聲。 “大美人兒,你怎么不哭?你要是哭,我保證不打你!” 姜定蓉目光只平淡掃過那山匪,看了眼挨了打的姑娘。 “嘖嘖嘖,今天運道好,居然劫了這么個大美人,寨主八成要留你當夫人了,夫人以后有機會,給我親近親近?” 姜定蓉并未搭理這番言論,她的侍女石蘭狠狠一皺眉,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姜定蓉。 “主子,群陵縣的山匪居然如此猖獗,那位大人也未必會來,不如我們提前動手?” “不用?!?/br> 和石蘭耳語一般,姜定蓉薄唇動了動,聲音輕細只入石蘭一人耳中。 “老譚說過,寧楚珩此行途徑群陵縣,為的,就是五鼎山山匪?!?/br> 寧楚珩的目的是山匪,而姜定蓉的目的,是寧楚珩。 陛下想要傳召姜定蓉,她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索性帶了侍女打算先去王都,占得先機。 從北疆前往中原,行至途中,她得知陛下新培養了一把利刃。 刀尖直指北疆。 前任大元帥的嫡孫,寧楚珩。 將門世家,剛亮出利爪的雛鷹。 幾乎在剛聽到寧楚珩時,姜定蓉心中就有了一個想法。 此人倒是極為合適為她生個孩子。 既然有了想法,姜定蓉索性順著寧楚珩這邊,作了一番計劃出來。 同為將領,她深知寧楚珩的警惕心,敏銳度,想要和他親近到帳中,那就得讓自己以最被動的方式走到他的視野中。 大尚郡駐軍有她的舊部,父親的親信,她只需要遞個消息,就如愿得到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姜定蓉素來信奉三分真七分假,想要騙過別人,首先就要讓自己信服。 假身份也算不得假,從母姓陶,直接將小時的名字年年化名念念當做大名,一個從西南偷跑,往王都尋人的世家閨秀身份就出來了。 身為陶念念的世叔,大尚郡駐軍的副將憑借和寧楚珩認識的關系,給同樣準備折返王都的寧楚珩去了一封信,請求在群陵縣之前接到自家小侄女,能跟著他一路同行抵達王都最好不過。 群陵縣山匪猖獗,經常下山打家劫舍,半路劫道。一個偷跑出來的世家閨秀,身邊只有一個侍女,但凡有心之人都不會棄之不顧。 如此還能如寧楚珩的意,順手除了作惡的山匪。 姜定蓉一路掐著時候,馬車路過群陵縣的小路,果不其然給山匪劫了。 只是被劫道的,還有旁的兩列車隊。 山匪當場殺了那兩家的護衛,男的綁成一排捆在樹上,女眷都驅趕在一起,要劫上山匪窩子。 背后那小姑娘哭得著實可憐。 山匪也太過囂張。 姜定蓉瞇著眼遠遠眺望山腳。 算著時辰,寧楚珩應該快到了。 最好早點到,不然,她可能要先一步剿匪了。 雪落在姜定蓉的眉間,她抬手拂去那一抹濕意,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一彈,下一刻,她手指收回抵著下唇,微微掩去唇角的一絲淺笑。 被打劫的到底都是鮮少出門的女子,山路崎嶇泥濘本就不好走,被山匪恐嚇著,幾個姑娘走得都是戰戰兢兢,一步一步挪,被逼著走快了,就接二連三跌到,反而拖慢了山匪們的腳步。 又是幾塊石頭墊起的臺階。姜定蓉手提裙身,她今日穿了藕荷粉色長裙,溫柔而素淡,很好中和了她身上過于獨特的氣質,讓她與其他姑娘的溫柔氣質接近了些。若說有何不同,大約是她此刻裙擺與旁人不同,干干凈凈不沾半點泥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