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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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有一被惡心得打了個寒顫,把頭顱放在了床上,三個人從三方虎視眈眈地盯著這顆頭顱,說,你為什么會在129酒店。 頭顱蹦了兩下,把頭發甩到腦后,露出一張青色慘白的臉來,道:小生叫寧修,從前是個書生。許久以前,小生因為偷看官爺的女兒沐浴被砍了頭,就死在了刑場上。 說著,頭顱抽泣了兩聲,小生死得實在丟人,家人都不愿意給小生收斂尸體,人死無全尸又怎可入墳?小生便抱著頭顱走來走去,這里以前是個裁縫店,小生便來到這里,想要裁縫幫我縫上頭。 葉尋:旁邊的屠宰場在許久以前,好像確實是個刑場。 刑場周圍都會有個裁縫店,因為以往的人講究留個全尸,被砍頭的犯人家人一般都會將尸體運到裁縫店中,讓裁縫給縫上頭顱。如果沒有家人收殮的尸體,等到夜間,尸體會自己抱著頭顱來找裁縫縫上頭和尸體。 頭顱道:可是裁縫總是天未黑就關了門,我找不到人給我縫頭,就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前一個月,我偶然發現這里的老板娘也是個裁縫,于是每天半夜都來她的房間找她,想讓她給我縫上頭。 陸有一神色不善地問道:縫頭就縫頭,你為什么要殺人。 頭顱瞪大了眼睛,怒氣沖沖道:小友不要憑空污蔑人,小生何時殺人了? 陸有一愣了一下,狐疑道:在這家酒店消失的三個女生,難道不是你殺的? 頭顱氣憤地蹦了兩下,大聲道:小娃娃,你不要看我脾氣好就污人青白! 江落雙手環胸摸著下巴,衣擺左側被撕裂的T恤露出一塊巴掌大的腰肢皮膚?,摪兹缬?,泛著光滑的冷感,他這個姿勢不經意間將衣服往上扯了扯,風姿美貌值飆升。江落彎唇笑道:書生,你每晚都來這間屋子找老板娘嗎? 書生呆呆地看著他,本就是個好色之人,這會兒更是青色面容上染上了兩片紅暈,是的,小生每晚都來這里找老板娘。 江落道:但老板娘好像不住在這里。 頭顱高深莫測地道:小友,你不曉得。這家店的男女主人在一個月前可是經歷了多番爭吵,女主人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怪,于是他們便分房而居了。女主人就在這間屋子里住,我曾見到她穿針引線在修補自己的身體,沒想到每當半夜我來找她時,她卻總是不在這里。 葉尋抓住了重點,修補自己的身體? 頭顱飽含深情地道:是啊,她是多么優秀的一個裁縫啊,她一定能好好地將我的頭和我的身體縫在一起。但看了看黑網中的身體后,頭顱卻沒忍住露出一個痛不欲生的表情,可是我一看到我的身體,就不想和它縫在一起了。 江落笑了笑,轉頭看向葉尋和陸有一,你們說,一個深夜會穿針引線修補自己身體的老板娘,半夜不睡覺,她又會去哪里? 葉尋皺眉思索片刻,將頭顱扔進了黑網里,讓陸有一拽著它們重新回到了走廊,給老板撥打了電話。 座機用的電是單獨的電路,無論129酒店停不停電,都不會影響它的使用。 電話嘟了一會,老板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喂? 葉尋問:老板娘呢。 老板瞬間清醒了過來,小心翼翼問道:怎么了,葉同學?我老婆正和我媽一起摟著孩子睡覺呢。 她的房間不是在102嗎? 對,她跟我吵了架,搬到了102去住,老板苦笑道,大概是因為我生意越來越差,她脾氣也變得暴躁了許多,大白天的成日里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偶爾見她一面,妝畫得越來越濃但她放不下孩子,每天晚上都會在孩子睡覺后回來,陪著孩子到天亮后又不見蹤影,我想和她好好聊一聊都沒有時間。 老板一家住的房子就在他們這棟樓的對面,葉尋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當機立斷道:我們現在過去。 一行人摸黑過去,香在走到對面樓的時候已經燃盡了。葉尋嘆了口氣,將米飯碗放在角落里,上樓之后,便見到披著衣服等在門口的老板。 老板帶著他們進屋,看著有些不安的模樣,搓搓手道:那個,你們之前那意思是 我們要看看你的妻子,葉尋道,她可能有些問題。 老板頓時捏緊了手,他沉默了良久,勉強笑了起來,怎么可能呢。 這不可能啊,老板自言自語,又哭又笑,你們別逗我玩了。 陸有一同情地看著他,老板,如果你想早點處理好這件事,就要做好最壞可能的準備。 老板整個人頹廢了起來,帶著他們走到了一間臥室門前,輕輕推開了門。 一道僵硬的影子正站在床尾處,直勾勾地看著床上睡著了的老奶奶和小孩子。這道身影身上黑色的霧氣彌漫,正是江落曾經在小孩子手臂上看過的黑霧模樣。 陸有一低聲驚呼:好濃重的陰氣! 甫一推開門,一股涼意便猛得朝江落襲來,江落的目光落在被子上,被子攏起兩道安靜的凸起,一老一少睡得沉沉,半分沒有醒。 站在床尾的身影聽到聲音,僵硬地扭頭朝他們看來。 江落瞳孔緊縮。 只見這酒店老板娘身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縫線,她好像是一團碎rou,只能依托針線將自己縫了起來,五官歪歪斜斜,血rou模糊,模樣嚇人。 身后的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得雙腿打著顫,啊啊??! 第6章 老板娘已然不能稱作人,她就像是一團被絞碎的rou,自己把自己用針線的牽引力縫制了起來,失去白日的妝容后,在陰氣濃重的午夜,她徹底露出了最可怖的面孔。 沒人知道老板娘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莫約是在江落三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脅,老板娘的表情乍然變得猙獰了起來,但她卻沒有襲擊江落三人,而是朝床上睡著的一老一少兇猛地撲了過去。 葉尋下意識將手指咬破塞入兔子玩偶的嘴里,鮮血滴出,兔子玩偶黝黑光亮的眼中有暗光閃過,葉尋神色凝重,他將玩偶放在地上,小粉,去把她吞了。 小粉動作僵硬地往老板娘走去。 玩偶,竟然,動了。 江落面色的神情難得丟失,空白一片地看著小粉。 葉尋cao心地把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扔在了門外,你們出去,別在這給我添亂。 房門在江落和陸有一眼前重重關上,江落緩了好久,和陸有一走到了走到陽臺上,蹲在了抽煙的老板身邊。 一模一樣的姿勢,他和老板看起來就像是偶像劇和現實的差別。老板卻不在意,他心中發慌,手里拿著的煙也跟著抖,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絮絮叨叨抒發著緊張,她怎么變成那樣了?我是不是看錯了? 淡淡的煙氣飄向江落,模糊了他的眉眼。 江落像是隨意地問:老板,你和你老婆屬什么生肖? 老板道:我屬鼠,我老婆屬馬。 江落似有若無地點點頭。 一旁的老板嘆了口氣,苦悶道:自從生意失敗之后,我天天打不起精神,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沒有及時注意到我老婆,他逐漸哽咽,擦了擦眼淚,我老婆都成那樣了我竟然沒有發現我真他媽的不是人! 他哭得很難聽,模樣很狼狽,陸有一的眼也跟著紅了。江落沉默地低著頭,神情在煙霧之中有些冷漠。等老板煙抽到了底,江落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老板,道:你真的沒有發現嗎? 還在哭著的老板一怔。 江落:這么一塊風水寶地并不好找,你敢在這里開酒店,足以證明你很注重風水一事。你生肖是鼠,對應十二地支中的子,為坎水,而你老婆生肖是馬,對應十二地支中的午,為離火,兩者相沖。這間房坐北朝南,房型有利男主人,卻對女主人不利,你真的不知道嗎? 老板愣愣地從手掌中抬頭看向他。 江落笑了笑,唇角彎起,話卻冰冷冷的一針見血,不過是因為你嫌麻煩,懶得管,不放在心上,才釀成了這樣的大禍。 他轉身回到了房間里。 陸有一跟在他的身邊,心情復雜地道:江落,你說的是真的嗎? 江落嗯了一聲。 陸有一蔫兒巴巴地閉上了嘴。 江落余光瞥過陸有一。 陸有一的正義感很強,他會為了一個虛假的故事哭得稀里嘩啦,也會為了三個女生的慘死憤怒不平,這樣的人就像是一團火,他的火,是否也會有因為現實的黑暗和無奈而熄滅的那刻? 江落胡思亂想著,和陸有一等在臥室的門口,等十五分鐘之后,葉尋滿頭大汗地打開了門,好了。 門內已經沒了老板娘的身影,葉尋懷里抱著的粉色兔子玩偶還是先前那般的模樣。床上的老奶奶已經醒了,正抱著被嚇到的孫子瑟瑟發抖。 老板從后面沖了進來,小孩子看到爸爸后瞬間嚎哭了起來,抽抽泣泣道:爸爸,抱抱! 老板連忙抱住兒子,又安撫住了老娘,神色復雜地走到了葉尋面前,葉同學,我老婆 她已經成了邪物,我們會想辦法超度她,葉尋頓了頓,道,她的身上至少混雜了三個人的皮rou,你的委托我們已經完成了。 老板眼睛一紅,還想再問些什么,但小孩子又抱著他的腦袋喊著困,他欲言又止,只好抱著孩子回去哄他睡覺,請你們等到明天,我還有些事想要問一問。 葉尋頷首。 等老板抱著孩子回房之后,老奶奶也驚魂未定地去了另一個房間休息。 三人從樓上下來,葉尋道:江落,你說了什么,老板好像不敢看你。 江落擺手,誰知道呢。 陸有一回過了神,幽幽地道:對啊,誰知道呢。 下樓后,葉尋和陸有一要回房睡覺,但江落卻站住不動,兩個人回頭看他,疑惑道:不回去嗎? 江落左右看了看,干脆大咧咧地坐在了臺階上,等一等。 等什么? 江落看著樓上,等一聲尖叫,或者一泡童子尿。 葉尋歪歪頭:尖叫聲? 陸有一:童子尿? 江落慢悠悠地問:你們真的不會以為老板娘是兇手吧? 葉尋陳述事實地道:她的身體里面有三個人的rou,小粉吃出來了。 江落托著下巴,認真地問:但沒有一個人會莫名其妙地從人變成鬼,她明明之前是人,現在卻變成了現在這樣碎rou一團的樣子,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 陸有一和葉尋茫然地看著他。 這兩人什么都很好,但卻太過單純了。不過如果他們不單純,也不會相信江落瞎編胡造的和池尤的故事。 江落耐心地道:她有沒有可能,也是一個受害者? 停頓了片刻,他道:實話實說,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曾經被人大口大口地吞下肚子里過,然后她剖開肚子跑了出來,帶著其他受害者的碎rou,把自己胡亂縫成了人形。 陸有一悚然一驚,忍不住上前一步,什么?! 有沒有一種鬼,它可以變成人的樣子,潛入人的家中,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將人吞吃下腹?江落沉思,緩緩道,它有著和人一模一樣的面容,變成鬼的時候無法被我們rou眼察覺。但它很愛吃人rou,會把人從頭到腳、從皮到骨頭的吞吃下腹,只留下幾根粘在枕頭上的頭發葉尋,陸有一,有這樣的鬼嗎? 陸有一道:怎么可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驚愕地轉頭和葉尋對視,兩個人異口同聲道:人面客! 人面客,一種穿上活人丟棄的衣服后會變成活人樣子的鬼。它會趁著活人不在,潛入人類的家中,白天和家屬們一起說說笑笑,到了晚上,人面客會暴露本性,一間房間一間房間地去吃人。 渣都不剩,吃得一干二凈。 兩個人想到了某種可能,葉尋難得有些手足無措,陸有一更是啞口無言,他們怔怔地看著江落,像是被嚇壞了。 江落指了指樓頂,所以我在等一聲尖叫,或者一泡童子尿。 * 兒子受到了驚嚇,老板哄著兒子好不容易睡了,心緒卻復雜而沉重,良久,他也跟著慢慢睡著了。 正當他睡得迷迷糊糊時,半夜突然一個激靈,驚魂未定地睜開了眼睛。 誰知道一睜開眼,他就看到床頭旁站著一個陰森森的身影。 老板一驚,心蹭地一下飛到了嗓子眼里,他飛速地打開了燈,瞧見是誰之后才長舒一口氣,冷汗津津道:媽,你怎么過來了。 老人家笑了,死氣沉沉的臉上,這個笑容詭異而陰森,她慈祥地道:兒子啊,你繼續睡吧。 老人家的嘴里還在咀嚼著什么東西,她說的話也是含含糊糊。老板下意識覺得有些不舒服,媽,你吃的什么? 他定睛看去,卻在老人家白森森的牙口上看到了鮮紅的紅血絲,老板突然升起一股不安,他往下看去,看到老人家的雙手正捧著自己的手臂,而他的手臂上,已經被啃出了血rou模糊的一塊。 老板眼睛倏地瞪大,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極度的恐懼令他喉嚨發出嗬嗬的冷氣聲,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老人家繼續笑瞇瞇的,埋頭大口大口地啃著手臂,鮮血被老人家珍惜地吸進嘴里,像喝著美味的果汁飲料一般貪婪。 咀嚼食物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老人家的皺紋面孔上被鮮血染紅了半張臉,老板驚恐得眼珠子都要脫落,他渾身抽搐,抖動不停的另外一只手臂不斷壓在兒子rou鼓鼓的小肚子上,睡夢中的小孩子無知無覺,憋了一天的童子尿卻無聲無息地染了一大片床單。 老人家吃著吃著,卻面色驟變,猛得后退避開童子尿,雙眼怨恨地盯著老板和小孩。 老板終于能叫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