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回之以惡,終殊途
書迷正在閱讀:從超神學院開始的穿越日常、某國漫的超神學院、開局被下套女帝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首輔大人家的童養媳、空戰之王、妖魔鬼怪入我圖、美人被日哭【雙rou合集】、每個世界都被調教【快穿,雙xing】、巨根正太和家族美熟女、[穿書]暴戾總裁男主每晚在我懷里嚶嚶嚶
“父親為什么要留下他?” “母親說他是賤婢所生,我們不能離他太近……” “咦——他身上好臟??!” “他不用去學堂嗎?真好呀!” 咚—— 被丟棄的紅色果子在地上咕嚕嚕滾了一圈,沾滿灰塵。 穿著破舊衣裳的小娃娃從角落里慢慢走出來,撿起地上那個被啃了一半丟棄的果子,歡歡喜喜的用衣袍包起,邁開小短腿跑回住處。 小娃娃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跨進房屋,把手里的果子在衣裳上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捧著向床榻上的婦人。 “娘親,吃……” 他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又細又小,格外討人愛憐。 啪—— 床榻上的婦人揮開兩只小手捧起來的果子,眼底盡是悲涼恨意。 “瓚兒,若你能討得大人歡心,我們母子何至于此!” 她知道自己在遷怒。 瓚兒還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忍不住。 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責怪,忍不住把所有的一切往她僅剩的孩子身上堆壓。 小娃娃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以為自己又做錯事惹娘親不開心了,紅了眼眶,悄悄的落下淚來。 “府中新來了狐媚女子,奪走了大人全部心神,我命休矣!” “有了你又能如何?年老色衰,依舊留不住大人……” “當初還不如不生你!” “我好恨……” 這話,是公孫瓚從小聽到大的。 母親說,是他連累了她,是他讓她再也得不到父親的寵愛。 雖然出身貴族,但因為母親地位卑賤,他從不被府中人重視,自小就過得窮苦艱難…… “伯圭,伯圭!你在想什么?” 案前趴了一個人,把他從記憶中拉回。 公孫瓚看著她遞來的不知又從何處偷摘的紅果,伸手取走,把案上的竹簡一卷,放入她的手中:“這是先生吩咐給你留的課業?!?/br> “??!我都借口身體不適了,先生還不忘給我留下課業??!先生的教學過于嚴謹了吧?若是他能遺忘一次課業該多好……”她握著竹簡,趴在案上唉聲嘆氣。 公孫瓚坐在席上,整理好自己案上的書簡,看她:“玄德,我要去練習騎射,可要一起?” 案上的人搖搖頭,有氣無力:“我得去完成先生留的課業……”她抬頭看他,憤憤不平,“為什么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會這么大?我要是能像伯圭一樣聰慧就好了?!?/br> 公孫瓚微怔,忍不住伸出手去把她發上沾的一片落葉拿走,長睫垂著:“像我并不好?!?/br> 他的聰慧是從最骯臟不堪的地方誕生而來,他不希望她去經歷那些近乎惡毒的往事。 “嗯?”她抬頭,疑惑不解。 她總是一副溫和良善的模樣,明明她也和他一樣—— 不甘在人海沉浮。 握成的拳松了又緊,公孫瓚取了一卷竹簡遞到她手中,眼波微漾,俯身貼在她耳邊低語—— “??!我真是太愛你了伯圭!等我!等我完成課業后就來找你!” 她抱了抱他,驚喜地從案上一躍而起,兩手各拿一卷竹簡急匆匆地就往自己住所跑。 臉上的笑依舊如叁月暖陽般暖人心扉。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公孫瓚視線才落在手中的紅果上,勾起的嘴角帶著些不懷好意的意味。 他手指在紅果光滑的表皮上滑過,含著笑意低聲道:“真傻?!?/br> 先生留給他的課業通常都是兵法推演,給她卻是定國安邦之策。 可這人從來都是傻得不會去分辨,一如既往的堅信他,把他的課業一字不落……不,該說是缺字少節地謄抄到自己的竹簡上去。 這日傍晚,完成課業的她與公孫瓚玩得很開心。 翌日。 “伸手?!?/br> 啪—— “唔!” 啪—— “先生,先生我錯了!” 她把被打得通紅的手心伸到背后,一臉誠懇地認錯,眼里隱約可見有淚光。 盧植向一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某學生投去警告的眼神。 那人立馬收斂了神色,蹙著眉去碰觸旁座同窗被打得通紅的掌心,一臉的擔憂:“課后可要去我屋內上藥?” 她側頭,睜著雙盈盈水光的眼連連點頭:“嗯!先生太狠了!還是伯圭待我好!” 公孫瓚輕挑眉,眼角含媚,低頭回她:“嗯?!?/br> 她哪里知道,自己才是讓她被先生訓誡的始作俑者…… “抱負?” “自然是匡扶漢室,讓天下太平,百姓得以安居樂業!伯圭呢?” “我——” 從小到大的教訓都在告訴他一個道理:擁有權勢才可以主宰一切。 他對權勢的欲望已經日漸大過對這個瀕臨傾倒的漢室的忠誠。 “我想封侯拜相,手掌百萬兵馬!” 他是一只脫離囚籠的猛虎,野性難訓,放歸山林后有致命危險。 他公孫瓚從來都不甘心被人驅使! 他也從來都知道,自己和她不是同一類人…… ———————— “伯圭,伯圭?你在想什么?” 看著面前走神的人,穆嬡去拉拉他的衣袖,見他沒反應,只好扭頭對攤販尷尬笑道,“那個,他偶爾就是這樣……” 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一副惋惜又唏噓的表情:“幼時遭流寇襲擊,撞了頭,被撞——”傻了。 后面兩個字還沒說,手指就被人抓住了,她的面上有溫熱的氣息拂過。 穆嬡僵著身體聽見身旁傳來低沉惑人的聲音:“原來我幼時曾遭遇過流寇啊,玄德方才是想說我被撞得如何了?” 啊這…… 沒想到他走神還能聽到這一茬。 穆嬡掩飾性地咳了兩聲,推開幾乎與自己貼面的公孫瓚,一臉正色道:“伯圭,你該付錢了?!?/br> 她攤開手,顯出自己挑選好的玉石。 公孫瓚看見她掌心中血色的石頭,挑著眉取出錢遞給攤販。 見他付了錢,穆嬡轉了轉眼珠,拉過公孫瓚的手,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我甚是鐘意此物,但伯圭和我情比金堅,這塊玉石就送于伯圭了!” 公孫瓚笑吟吟的看她,殘忍挑明:“玄德忘了,這塊石頭是我付的錢,算來,它該是我的?!?/br> 這人! 穆嬡訕訕的笑:“那,那就算是我向伯圭借的?”抬眼看見這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她咬咬牙討好道,“這可是我挑選許久才看中的……” 他知道。 她挑這石頭得時間太長,長得他都耐不住性子開始走神。 公孫瓚懶懶散散的點頭:“那,瓚就謝過玄德忍痛割愛了?!?/br> 拿過她手上的那塊石頭,細細打量后,他輕聲嘟囔,“真丑?!?/br> 穆嬡不敢置信:“你說什么?!” 公孫瓚把那塊紅色的石頭收入懷中,朝她睇去情意綿綿的一眼:“瓚說玄德所選之物,甚是討人喜愛?!?/br> 穆嬡:……不,她不信,她已經聽到那兩個字了…… 雖說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那塊玉石真是她挑了很久才確定要的。 她很在意公孫瓚的那句疏遠的話。 所以才想做些什么挽救。 現在無論是為了尋求安生之地,還是為了完成系統的任務,公孫瓚這個人,她都需要去抱穩大腿! 同窗之情有多深穆嬡不知道,但她這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為了完成任務,為了脫離這個世界,她什么都能豁出去! 肩上搭了條沉重的臂膀,有人彎腰把自己的腦袋抵了上來,姿態親昵地讓穆嬡臉色泛青。 穆嬡:還是算了吧—— 她總覺得這人怪異得很,對她的身體,特別是某樣她沒有的東西圖謀不軌! “接下來,玄德要不要去我帳中把酒言歡呢?” “不不,天氣甚好,我還想多見見這里的風景?!?/br> “也好,我陪玄德……” 隨后,兩人逛了幾個時辰,從日頭正盛逛到日暮西山。 穆嬡怕公孫瓚又要邀她去自己的營帳,硬生生走走停停耗了一下午。 公孫瓚則是陪在她身旁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看她與那些攤販交談;敞開懷抱去擁抱那些非要纏著她的小娃娃;看她笑著去安撫那些急忙跑過來道歉的父母…… 若不是已多次歷經兵荒馬亂,埋尸千萬的戰場,他此刻會覺得世間安好。 沒有戰爭,沒有饑荒,更沒有染血千里的土地—— 兩人坐在草地上。 疲憊的穆嬡接過牧民送來的奶酒遞給身旁的公孫瓚。 公孫瓚接過,握在掌中久久未飲。 風拂面而來,揚起他臉側的長發。 他看著不遠處漸漸隱沒的落日輕輕笑了一聲。 “未見你時,我日日在念著你,越惦念越覺得虛妄。你我多年不見,卻從未互通書信,玄德,你可要與我解釋?” 肩上一沉。 公孫瓚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呼吸平穩累得睡去的某人,手攬上她的腰,讓她靠得更加穩當。 “你脾性隨和,身邊從不缺人陪伴。我是妒的?!?/br> “自我投去別處后,你竟未念過同窗之誼,傳一封書信與我……” “我有時會恨,恨你身邊新人不斷,更恨,你我終究不是同路人?!?/br> “若老天待你我寬厚些,讓你生來便繼承漢室,我想就算背棄所有,埋骨沙場,我也要去爭做大將軍,成為你的左膀右臂和……心腹大患?!?/br> “玄德,你可知有時待人友善,獲得不會是同等的善意,還有些是像我一樣的滿腹惡意……” “你既來了,就留在我身邊,看我為你護好這個瘡痍漢室?!?/br> “我會成為你唯一能夠信任依靠的人?!?/br> 這些話,他只會在肩上這人神志不清下吐露出來。 他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 穆嬡是被餓醒的。 她剛從床榻上爬起來,二爺就倒了杯水走過來。 “大哥,沒事吧?” 見二爺在身邊,穆嬡心里放松不少,點點頭:“沒事?!?/br> 抬眼看見不遠處坐在案邊的叁爺,她疑惑道:“翼德這是在做什么?” 二爺把水遞給她:“看春秋?!?/br> “看、看春秋?!”捧著杯子的穆嬡表示無比震驚。 案邊,挑燈夜讀的叁爺聽到動靜,瞪來一眼。 穆嬡忙收斂好神色,不可思議地望向二爺:“這,這是……翼德為何突然如此勤勉好學???” “公孫將軍今日把大哥送回時,無意中與關羽提起春秋。公孫將軍說大丈夫自當熟讀春秋深明大義,他走后,叁弟就找我要去了春秋?!?/br> 得,又是因為公孫瓚這人。 他真的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穆嬡滿臉黑線,她覺得公孫瓚這人如果做不成武將的話,可以去當謀士。 文武雙全,又會人心算計,很合適。 “啊切——”高座上的公孫瓚揉了揉鼻子。 “主公可是偶染風寒?”身旁謀士擔憂道。 公孫瓚把手中書信遞出去,臉色微沉:“無礙,你們先看這信箋?!?/br> 信被展開,被帳中人傳閱。 “這……” “啊……怎會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