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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見寧一想也有道理,當即不再猶豫,跟鐘薈一起動手把這個老農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一個在原地看人,一個跑去報信,不一會就帶來了一大群人。除了一大群趕來看熱鬧的學生們外,聯大在蒙自事務的主要負責人黎教授也匆匆趕來了。 這位黎教授原是北大心理學的教授,性格隨和幽默,在學生中頗受歡迎。這次聯大遷往蒙自后,他便成了蒙自辦事處的負責人之一。他一問過情況,便大約猜出了是怎么回事,連忙先一邊把那老農先松了綁,一邊示意溫見寧她們去學校的辦事處,等著他處理完這邊再說。 兩人立刻會意,趁著人多偷偷溜走,一路去了辦事處。 學校駐蒙自的辦事處位于原來的法國領事館,溫見寧她們到了黎教授辦公室時,里面只有一個學生干事模樣的人在打掃衛生。兩人幫忙干了點活,等那學生干事也走了,辦公室里只剩下她們,左看右看實在無聊,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雖然猜出她們這次惹出的事可能不會小,但溫見寧她們自覺占了理,并不擔心,甚至還有心思聊了一會天。然而她們等了許久,黎教授那邊還是沒處理完。 就在兩人有些坐不住之際,黎教授總算回來了。 他一進來,兩人立即站起來低下頭,做出一副老實學生的模樣。 黎教授壓壓手,示意她們沒事:“別緊張,坐?!?/br> 溫見寧她們這才坐下來,聽黎教授解釋她們這次遇襲的原因。 原來這次還是由于當地風俗鬧出來的事,蒙自當地的觀念頗為守舊,年輕男女在訂婚前連正常的交談都不允許,更不用提像聯大的男女同學們整日在一個教室里上課,還結伴出行了。要是當地男女被人看到,都是要挨打的。 據黎教授說,類似的事之前也發生過兩三回,但鬧出像今天這種烏龍的卻還是頭一次。 方才那位老農正是在遠處看到溫見寧她們交頭接耳,行為親密,一時氣憤不過,想痛打鴛鴦。沒想到非但被對方當場反制不說,他打的也不是一對鴛鴦,而是一雙女孩。 其實話說到這里,事情已經差不多弄清楚了,但鐘薈表現得還是很異常憤慨:“就算見寧頭發短了些,但看身高體型,怎么也不能把她當成是男生啊?!?/br> 溫見寧這才知道鐘薈這樣義憤填膺,居然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扭過頭瞪了鐘薈一眼,以示謝意。 黎教授一本正經道:“這也未必,那位老人家或許是既把溫同學當作了男生,把鐘同學你也同樣當成了男生,看你們拉手搭肩,舉止親昵,這才氣憤不過?!?/br> 鐘薈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溫見寧卻不給面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頭發也不比溫見寧的長到哪里去。 鐘薈也瞪了溫見寧一眼,作為回敬。 這場鬧劇里,她們雖是受害者,可結果卻占了上風,所以兩人很爽快地答應了學校的調解。對方的家人雖還有些不忿,但畢竟是他們動手在先,再加上忌憚學校和為此出面的當地士紳們,最后也同意息事寧人。 在黎教授的主持下,雙方互相賠禮道歉,這事總算是了結了。 不過經此一事,文法學院有談戀愛的男女學生們再出門約會時,對當地人格外注意,他們生怕一不小心就挨了悶棍,畢竟這悶棍也不是誰都能有運氣躲過的。 這件事看似就這樣收場了,然而聯大學生和當地人的沖突仍屢屢發生。后來逼得校長不得不親自出面,發出諸如女生穿藍布大褂,男女同學保持適當的距離之類的倡議。據說正風團的人聽后越發拿著雞毛當令箭,又和不少同學起了摩擦,但那都是另外的事了。 …… 學校正式開課后,一切都逐漸步入了正軌。 聯大學生的社團活動仍然如火如荼,許多社團如雨后春筍般,爭先恐后地冒出了頭。這些社團類型豐富,有諸如同鄉會、基督青年會之類的社團,也有古典音樂、詩歌、文學、話劇一類的興趣社團。各社團都在忙著納新,同學們參與的熱情也很高。 然而溫見寧的宿舍里,卻是另一番景象。只有鐘薈和馮莘熱衷于參加那些社團活動,再算上一個不在宿舍住的陳菡香,其他人最多只參加了個讀書會,溫見寧也差不多,除了被鐘薈拉去話劇社湊了個人數外,其他的邀請她都一概婉拒了。 這天下午,鐘薈從外面回來時,發現宿舍里其他人都不在,大約是出去找地方自習了。只有溫見寧一個人坐在木箱堆成的簡易書桌前低頭在寫什么。她悄悄走到溫見寧身后,正打算嚇她一跳,就聽溫見寧頭也不抬地道:“別來煩我,我在算賬?!?/br> 再探頭一看,還真是。 溫見寧不管在她身后探頭探腦的鐘薈,仍專心對賬。 鐘薈在她旁邊坐下,一邊看著她算賬,一邊不以為意地問:“mama給的生活費已經不夠了嗎,你寫信問家里要就是了,不用這樣麻煩?!?/br> 溫見寧答道:“錢自然是夠的,不過我還是要多攢點?!?/br> 鐘薈覺得有些奇怪:“你攢那么多錢做什么,要是有什么想買的、想要的,回頭我寫信跟mama說一聲,讓她給我們寄過來?!?/br> 她自小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對錢沒什么概念,哪怕在北平時吃了一回教訓,也不長記性。當初離開香.港,她的母親把兩人的生活費都交到溫見寧手中,讓她來支配兩人的日常開銷。但溫見寧并沒有把這筆錢用一分一厘用在自己身上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