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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要拿他的命來逼走我嗎?” 他咳了幾聲,搖頭道:“雅蕓,朕只是想讓你提早看清,你們在一起的結局。這次是朕做局,你們兩個才能全身而退。如今北梁朝堂不穩,人心叵測,倘若換了旁人呢?縱然栩兒他心思縝密,也有防不住的時候,更何況他還要護著你?!?/br> 我紅著眼睛:“這次他防不住,是因為他從未想到,有人竟會在神壇的燈燭中給我們下藥,而這個人,居然是他的父皇?!?/br> 我上前一步:“神壇一向只聽命于當朝皇帝,縱然陛下那套替趙家報仇的說辭說得通,但我既能猜到,嚴栩又如何猜不到?” 梁帝淡淡道:“他猜得到猜不到,如今已不重要?!彼酒鹕?,“朕下月就會退位,他若想坐穩這個位子,只能犧牲掉自己的感情,你是想看著他在你和朝堂之間左右為難,還是再發生一次神壇這樣的事?” 他嘆了口氣:“雅蕓,你和年輕時的紫芊很像,聰明漂亮,又可為愛不顧一切……但朕不想,明明可以阻止,卻眼看著你成為第二個趙紫芊?!?/br>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不會成為她?!?/br> “雅蕓,等你想好了,朕會給你一枚出宮令牌,再派一支親衛隊護送你到南邊梁齊邊界?!?/br> 回映雪閣的路上,我走得很急。 一個不慎,腳底打滑,我重重地摔倒在了一塊青石板上。 膝蓋磕得生疼,靈犀趕忙扶起我,卻見我滿臉皆是淚。 “公主,屬下背您回去吧?!?/br> 我搖搖頭:“靈犀,一點都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br> 如今還有什么疼能比得上心里的疼呢? 靈犀紅著眼道:“公主既和殿下兩情相悅,不管不顧在一起又如何?” 我分不清到底是雪落到了臉上,還是淚流得沒了知覺,“靈犀,他以前一直過得那么難……他那么難,如今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不想讓他因為我,以后還過得那么難?!?/br> 這夜亥時,麟趾宮傳話來,嚴栩醒了。 我坐在窗邊,抱著膝蓋,呆呆的,看了一夜的雪。 而窗外的雪,也一直沒有停。 翌日清晨,踏入麟趾宮寢殿,嚴栩正倚著床喝藥,聞聲抬眼,目露欣喜:“蕓兒?” 我的心登時一揪,竟覺有些邁不開步。 狠了狠心,還是走到床榻邊坐下,他像往常一般拉起我一只手,皺眉道:“手怎的這么涼?” 我輕聲道:“外面下雪了?!?/br> “天涼了,要多穿些?!彼D了頓,摸了摸我頭,笑道,“我昨夜醒來,聽非翎說你昨日回來后不久便醒了,倒是比我還早。我如今好了,你不必怕影響我休息而宿在映雪閣那邊,今日便回來睡吧……” “嚴栩,”我輕輕撇過頭,又從他掌心中抽出左手,低垂眼簾道,“我今日過來,是有話與你說?!?/br> 他愣了一瞬,隨即笑道:“你說?!?/br> 我抬頭,與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句道:“嚴栩,我們分開吧?!?/br> 他愣了愣,似乎不懂我話語中的意思:“分開?” “對?!蔽依^續看著他,“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我也不想與你再在一起了,我想走了,我想回齊國,嚴栩?!?/br> 他看了我半晌:“你,說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我想離開北梁,我想回齊國?!?/br> “蕓兒,”他剛剛抬手,卻被我微微轉臉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終又緩緩放下,嘆氣道,“我知道你這次害怕……” “嚴栩,”我打斷他,“你還不懂嗎?” 我轉頭對上他略顯驚愕的雙眼:“嚴栩,我累了,我厭倦了每日擔驚受怕地活著,厭倦了不知何時就會被人下毒,厭倦了總要猜來猜去。就算我們曾經有情,可那又怎么樣呢?和命比起來,情又算什么呢?” “曾經?”他喃喃道,“曾經?” “對啊,曾經?!蔽尹c點頭,“我也曾經以為,我對你的喜歡是不會被任何事物打敗的,可我錯了,嚴栩,在我真的處于生死邊緣時,我才發現我怕了。經歷過這次事后,我才發現,這些其實,都是我根本無法承受的……甚至我對你的感情,我如今都覺得,也許更多的是我獨自一人,在異國他鄉對你產生的依賴,或許根本就不是喜歡?!?/br> 他盯著我:“你說,你對我,不是喜歡?” 我撇過頭不看他,深吸一口氣:“對?!?/br> 他一把拽過我,強迫我與他四目相對,力氣之大完全不像昨夜才剛從昏迷中蘇醒。 “蕓兒,你在騙誰?騙我還是騙你自己?你怎么可能不喜歡我?” 我看著他,他的眸眼漆黑一片,我輕輕張口: “嚴栩,要拿豐縣換十萬黃金之人,是你,對嗎?” 他的表情一滯,拉著我的手也隨之僵?。骸啊l與你說的?” 我搖搖頭:“沒人與我說,我猜的。我曾發了信給我五哥,從齊宮得了些當時的消息,猜到了去齊國秘密見我四哥的那個人,大抵便是張戈?!?/br> 據當時的伶官稱,我四哥華溫玄,曾在宮中宴請過一位北梁使者,那位使者看著像是一名武將。 而我四哥當時,還贈了宮中的曲譜給那人。 那日在豐縣,張戈唱的《赴江畔》,最后一句,是只有齊宮內才會有的唱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