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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扯唇,沒什么情緒道:“該聚聚唄,我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嗎?” 宋源被她這平靜態度弄了個措手不及,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哥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br> 從小到大,因為盛望舒比他們年紀小,又有言落像護祖宗似的護著,這群人都自覺考慮盛望舒的感受。 “沒什么不舒服?!笔⑼嫘α诵Γ骸按蟛涣司彤斏虅战浑H?!?/br> “……”這是回不去了。 宋源心里一陣黯然。 但他也不再說什么,能心平氣和地出現在一個餐桌上就好,總好過老死不相往來。 超大束的鮮花被分了個七七八八,言落兀自拿了一捧走過來,給宋源、顧辭年、岑和安一人分了一枝綠葉,把懷里的花分給倪布恬、許念汐和盛望舒。 桌上點了蠟燭,花束掠過燭臺時帶出輕微的風,暗影浮動,盛望舒垂眼,她的餐布旁被放上四枝花,分別是粉玫瑰、向日葵、百合花和洋桔梗。 她伸手把花向一旁挪了挪,抬眸對上言落的視線,說了句:“謝謝?!?/br> 言落喉結不動聲色地輕滾了下,薄唇邊泛起清淺笑意。 他低聲說:“新年快樂?!?/br> 之后,兩人再無交流。 整個晚上,言落都在被人灌酒。 菜沒吃上兩口,坐在餐桌另一邊的幾個人就起哄挨個敬酒,言落喝光了一個分酒器的白酒,正要歇口氣,宋源又換了紅酒敬他。 打發了宋源,顧辭年又側身把酒杯碰上來。 “新年快樂?!?/br> “事業順利?!?/br> “祝言爺爺身體健康,長命百歲?!?/br> “祝我和甜甜白頭偕老?!?/br> “祝我們不逾初戀……” “停!”言落拽了下領口,修長的手指蓋住杯口,無稽地扯了扯唇,“你還能不能想個更敷衍的由頭?想灌死我?” “看出來了?”顧辭年笑了聲,手里的酒瓶卻沒打算放。 “那這一杯,我就不想由頭了,直接明說,我替月亮出口氣。人喝多了酒休養幾天就能好,心里受了委屈什么時候都會有傷疤,讓你喝這一杯,不虧吧?” 此時已經酒過三巡,滿桌子的人早就各玩各的,亂做一團。 顧辭年聲音壓得極低,這話只有言落和對面的盛望舒聽到。 盛望舒低頭無所事事地玩手機,聽到這話眼睫不自覺地輕顫了下,卻沒抬頭。 言落垂眼,薄薄的眼皮上已經泛起一層潮紅,微晃的燭光映著他清瘦的側臉,顯出幾分消沉頹靡。 他舔了舔唇,唇邊漾起苦笑,手指無聲地從杯口上移開,反手拽過一旁的分酒器,示意顧辭年把手里的紅酒倒進去。 “認錯態度還行,還不是無可救藥?!鳖欈o年沒和他客氣,直接把分酒器倒滿。 盛望舒關上手機,又打開,繼續低頭刷著無聊的短視頻。 言落一言不發地端起分酒器,仰頭一飲而盡。 酒精的氣味隔著桌子飄過來。 他的喉結快速滑動,微垂著眼睛,緘默的臉上有一種自毀般的快意。 顧辭年拍了拍他的手臂,把酒瓶收起來。 言落卻拽住了他的手腕,再次把分酒器遞過來。 顧辭年掀起眼皮:“差不多行了,你瘋了?” 盛望舒在這時撳滅手機,起身叫不遠處的岑和安。 “岑和安,來陪jiejie打游戲?!?/br> 她抬腳離開,沒聽見言落回應顧辭年的那句話。 “沒瘋?!?/br> “你說的對,我就算把桌子上的酒全喝光,就算喝死,也抵消不了她心里的委屈?!?/br> 也消弭不了他心里的遺憾。 — 盛望舒和岑和安許念汐坐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打游戲。 一連三把,她都打得格外認真,拿了兩次MVP。 她知道,是許念汐和岑和安哄著她,讓著她,讓她多拿人頭。 打完第三局,她緊接著要開第四局,許念汐抬頭:“有點累了,我們休息一下?!?/br> “那我自己玩?!笔⑼孢€要再開一局。 許念汐湊過來蓋住她的手機,“陪我去拿點喝的?!?/br> 盛望舒只好起身。 兩人回到宴會廳,餐桌上已經沒了言落和顧辭年的身影,盛望舒的視線掃過,那瓶紅酒已經見底。 她垂了一下眼,收回視線,許念汐遞了一杯熱水到她手里,“辭年哥好像喝多了,在后面花園呢?!?/br> 盛望舒:“吐了?” 許念汐沒說話,只是聳了聳肩。 盛望舒沉默片刻,說:“我去看看?!?/br> 許念汐沒跟過去,盛望舒一個人出了宴會廳,走去后面花園。 花園里秋千兀自晃蕩,彩色的地燈開著,冬夜里的霧氣蒙上園中植物,昏暗之間有種黯然荼蘼的美。 盛望舒聽到是水池邊有動靜,腳步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 天上無月,黑沉沉的,清冷而肅殺。 她抿了抿唇,到底朝水池邊走去。 言落傾身扶著水龍頭剛吐過一輪。 幾乎沒吃什么東西,他吐出來的全是酒水,空氣中彌散著酒精氣味。 他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沖去酒水和氣味,又用冰涼的自來水抹了把臉。 水珠幾乎要在臉上凝結成冰,沿著側臉輪廓緩慢地往下墜,呼吸之間全是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