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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聽不懂嗎?” 盛望舒忽而提高了音量,“言落,你放開我!” 下一秒,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極近,她聽到他粗沉的呼吸聲,一垂眼就看到他挺直的鼻梁,酒精氣味讓她也頭腦發沉。 他的眼中像是熔巖中燃著的火,快要蔓延到她身上:“你不許我做你哥哥,做你朋友也不行嗎?盛望舒,我的靠近就讓你那么難以忍受?” 這些年,她對他態度越來越冷淡,排斥他的管束,句句諷刺譏誚,他可以忍。 可她讓他保持距離,她不再理他,她要從他的生活中淡出,他難以忍受。 盛望舒的心口陣陣縮緊,對這樣的他難掩怨恨。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愛,卻不容許她離開,可這樣的她在他身邊的每一天都不快樂。 她直視他的眼睛,不留情面地揚唇笑了笑:“你才知道???” 言落一瞬間靜止。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T恤,長卷發扎成蓬松朝氣的馬尾,瓷白的臉上上著淡妝,濃密長睫輕顫,眼里涌動水光,笑起來時依稀還是少女時期的模樣。 他十七歲生日那晚的模樣。 周遭的一切都在酒精的浸泡下變得虛浮,時間緩慢得像是沒在走動,一切都靜止,只有心跳呼吸存在。 言落聽到她的聲音:“放開我,言落,你是變態嗎?” 他眼中的火焰熄滅,只余熾烈的余燼,吞噬著他長久以來的克制。 “我倒希望我是?!?/br> 盛望舒聽到他自厭的聲音,下一刻,他的氣息霸道地壓制過來,奪走了她的呼吸。 唇上是guntang的觸覺,言落竟吻住了她。 天旋地轉,盛望舒以為醉的是自己,心跳并沒有因親吻而加速,只有怒氣和羞惱在不斷上涌,擁堵在胸口。 他幽深的瞳孔中倒映著她的模樣,盛望舒在他的右手托住她后腦勺的瞬間把他推開,動作太突然,她的頭發被言落的手指勾住幾根,生生扯了下來,頭皮猛然劇痛。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用這么大的力氣去推他,自己好像也筋疲力竭。 盛望舒像一截受到重壓的彈簧從沙發上彈起,慌亂中揮倒了茶幾上的水杯,和一個紅絲絨的錦盒。 水杯在地板上碎裂,震得她頭皮一麻,她轉頭看過去,那只錦盒也被摔開了。 紅絲絨被蜂蜜水染成暗紅色,一個扎眼的鉆戒滾落出來,在明亮的燈光下,鉆石比燈光更亮,更尖銳,深深扎進她眼里。 言爺爺說藍心性子溫柔,適合言落。 言爺爺說如果合適,今年要幫言落把事情定下來。 言落買了鉆戒,很閃很大的一顆鉆戒,有著女人難以抵抗的美麗。 言落準備求婚了。 一個個念頭爭先在混亂的腦海里擠出來,一聲聲地提醒著盛望舒。 就在剛才,她被一個即將求婚的男人強吻了。 她親了一個預備中的有婦之夫。 她的初吻,她少女時代曾幻想過無數次的初吻,最終給了她當初幻想過的那個人。 卻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 他把她變成了,她最不齒的那種人。 盛望舒蹲下,在玻璃碎片中撿起那枚戒指。 言落撐著沙發坐起身,去拉她的手:“小心割到手?!?/br> 盛望舒憤怒地低笑了聲,抬手掄向他的臉。 “啪!”清脆的一聲,將兩人都震醒了。 盛望舒心中最后一點不舍也隨之殆盡。 “言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你的婚戒旁邊和我接吻,你當我是什么?” “我是你可以隨便酒后亂/性的對象嗎?還是任由你拿捏的小丑?” 她一字一句,沒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聲音越來越低,冷靜得出奇。 眼睛卻全紅了。 眼眶陣陣發脹,盛望舒仰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攤開手,把硌痛了手心的鉆戒使勁砸到他臉上。 言落靜靜地看著她,連眼睛都沒眨,鉆石割過他冷銳的下頜角,劃出一道血痕。 盛望舒已經不在意他此刻是否清醒,也全然看不見他猩紅的眼睛。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冰冷得像在審判。 “言落,我們就到這里了?!?/br> 第17章 瘋了。(二更) 盛望舒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甩上言落家的門, 直向前走,打開自己的家門。 短短的一段距離,她腦子里卻無端想起高一時上過的一節心理健康課。 老師讓他們寫出自己最向往的寶物, 她沒寫。 彼時的她以為自己得天獨厚, 想要的都唾手可得。她最珍重的家、她喜歡的言落都緊緊圍繞在她身邊,她沒有想得不可得的向往。 可十五歲, 言落戀愛,十八歲, 父母離婚,她在成人這年,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寶物”。 從那天起,盛望舒就只剩下自己。 而如今,她好像連自己也快要失去了。 房門落鎖的那一刻, 盛望舒在黑暗中倚住門板,終于讓眼淚落了下來。 黑暗中, 手機在震動。 盛望舒用手背蹭掉眼淚, 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是設計師給她發來的工作室裝修設計圖。 盛望舒腦子里亂糟糟的, 竟然一時間看不懂圖片內容,她像是喪失了圖文閱讀能力,定定地盯著圖片看了許久,才回復了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