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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一早,一向身體弱不愛出門的陸娘子,就來了衛家。 這是陸娘子第二次來衛家了,第一次是衛娘子生病的時候,提了些果籃子,來探望。 看著衛娘子躺在松軟的鋪蓋上,中間隔著一道屏風,屏風那邊是衛老爹的床,陸娘子臉上帶著笑,心里帶著羨慕。 “妹子,你看著素云多貼心,床鋪的松軟,屋里也收拾的整潔,世人都說閨女的貼心的小棉襖,我是真心的羨慕你和衛老弟呀!” 陸娘子是真心的喜歡素云,看素云哪里都好,就連照顧生病的衛家老兩口都覺得無比的用心。 屋外的素云,白了一眼,搬蒸餅的陸磊,九月中的天氣,晝夜都很涼了,陸磊只穿了單衣,仍然忙的汗透了衣衫。 素云有些過意不去,拿了自己早就繡好的帕子,往陸磊面前一甩,扭身又去了灶房。 衛家的做餅出身的,灶房絕對是最干凈的地方,兩口大灶騰騰的冒著火光,李婆子,塞了柴,將風箱拉的呼呼響。 一人控著兩口大灶,還時不時的要去幫忙上蒸籠,送貨的任務已經全部交給陸磊了。 陸磊看著甩在面前的一方青色的布帕,有些愣神,剛剛素云那個白眼卻不同于往日,剎那間的風情,讓他有些愣神了。 他將手帕展開,右下角的地方,繡了一叢青竹,青竹的旁邊就是一塊石頭,他頓時血液都涌了上來,騰騰騰的邁步進了灶間,正在把面揪成劑子的李嬸,抬頭驚詫的看著他。 他眼里什么都沒有,只有那個袖口挽的高高的小姑娘,見他過來了,素云嗔怪語氣絲毫沒有客氣:“還不去送貨,傻站著做什么?” “哎,哎,我這就去!”陸磊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喜歡素云對他客客氣氣的樣子,他只覺得素云指使他干活的時候,理直氣壯的樣子,分外的吸引人。 壓抑不住的喜悅,涌上心頭,他架起驢車,鞭子一揮,莫名的興奮,行了半路,覺得寒風襲來,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穿外衣就出門了,便低頭笑笑,暗笑自己沉不住氣來。 “看什么,再看也不是你的,若你再賤些,將他勾上手,爺們也算服你了!”男子隨手甩了個鞭花,看到女子被嚇得瑟縮的樣子,又嘎嘎嘎的笑了起來。 小個子的女子,看到羅三炮拎著手上的錢袋,陰笑著出了門,前日他們成功的組了一個局,一個過路的客棧的富家老爺上了當,羅三炮弄了幾十兩銀子,她也過了幾天好日子。 羅三炮得了銀子,就要去偏遠一些的賭坊里去廝混兩天,臨行前便拿了重金買來的鐵鏈子,將她綁在屋里。 聽到外面傳來鎖門的聲音,羅三娘才停下了手中的繡活,轉身打開了一旁的匣子。 第二十二章 出了命案 她自己眼瞎跟了這樣的男人,以前的閨中的名字自然是沒臉用,就隨了羅三炮的名字時日久了,人稱她成羅三娘。 匣子里是一只退了原色的鐲子,鐲子是銅的,之前鍍過一層銀,也許是歲月很久了,也許是太得主子的喜愛,那層銀褪去之后,流出了微微的紅銅色,是當下最不值錢的鎏銀首飾。 有些窮人家為了哄女孩子高興,才會花了幾個銀錢,純粹是為了面子好看,這層銀鍍的很薄,很容易褪色,顯得有些寒酸。 就因為不值錢,才留了下來,羅三炮最近幾年染上了賭癮,無論到了哪里先就打聽了一些賭坊的位置,搞到錢,就將她反鎖家中,自去快活去了。 羅三娘聽得有踢踏踢踏的聲音傳過來,將鐲子塞進了袖子里,緊張抓住了手中的繡活。 這小院里住了三四家人家,都是拖家帶口的,其中兩家都是碼頭上扛大包的,日子倒也過得去。 還有一個是在鎮上讀書的童生,說是童生也有二十多歲了,人平日里也木訥訥的,不善言辭。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會在羅三炮動手打人的時候,高聲制止,甚至還在羅三炮威脅他的時候,要去告去衙門。 羅三炮人是狠毒的,可是再狠毒的人,也是怕官府的,他身上背著人命,自然最怕與官府的打交道。 雖然言語上依舊如此,可打人的時候竟真的少了。 聽的那踢踏踢踏的聲音走過來,門鎖也清脆幾聲的被打開,羅三炮罵罵咧咧的道:“晦氣的很,酒都忘了拿!” 說完看也沒看她一眼,單手提了那罐子,踉踉蹌蹌的隨手掛了門鎖,就聽得吩咐車夫的聲音嗎,“快走快走,莫耽誤我的好手氣?!?/br> 羅三娘握緊了那鐲子,眼神平淡極了,不像平日的對著羅三炮的瑟縮,也不像面對苦主的嬌媚,只眼淚婆娑的縮成一團,就此癱倒在床上,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素云能數量的揉面,揪面坯,揉出一個光潔圓滑的面餅時,松山鎮發生了一起命案,外地來的小夫妻,男的竟然一命嗚呼的醉死在了賭坊。 一時間賭坊被查封了,縣衙里還來了一些捕快,過來辦案。 蔡二叔也忙的不可開交,一天到晚不著家,這送貨的量,一下子增加了。 正南街附近的蒸餅,素云咬咬牙撐了起來。 獨輪車咕嚕嚕的響,九月底的天,風很大,路上的行人都穿起了棉衣,素云裹了頭巾,一步步的往前推。 這時突然有個踏踏踏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素云趕緊施了些力氣,將空獨輪車往街邊停停,正好也趁機歇一會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