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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筆筆,紀錄的是如此清晰。 “我還記得那個雨夜,甄四姑娘跪在我家門前,哭訴收留她弟弟,我卻被父親捆在房內,門都不能開...” 這么多年,傅弘耳畔仿佛還留著那姑娘撕心裂肺的哭聲,也正因為這份愧疚,他才偷偷紀錄下這些。 嬋夏聽到這,心頭一緊。 該不會那五個準刺殺名單里,也有傅弘吧? “等我終于脫離父親的掌控想要尋她姐弟時,才發現她已經被押送回青州,等候發落,我也不能替她做什么,只能打聽到她被發送到了青州教坊司,求著掌管教坊司的奉鑾給她行些方便,讓她在里面少受些苦?!?/br> “她可知道是你打點的?”嬋夏忙問。 傅弘點頭,老臉滿是慚愧。 “后來我去看過她一次,知道她做了教習,雖也是個賤籍總也好過那些女樂...她倒是感謝過我,只是我這心,總覺得愧疚?!?/br> 嬋夏這才松口氣,傅弘這算是安全了。 “傅大人,你也不必過度自責,當時就算你收留她,也改變不了什么,甚至連你家也會遭牽累,依當時的情況看,你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了?!?/br> 嬋夏安撫傅弘一番,送他走后,才拿出那張紙仔細查看。 “太保符轍作為主審官,他是跑不掉的,但是他勢力太大,甄霓一定不會對他下手,那么帶著人抄家的,還有給先帝推薦甄母的,就是接下來的刺殺目標?!?/br> 但是到底是誰跟先帝說甄母好看的,這里面沒有寫,是個迷。 所以嬋夏重點落在了帶人抄家的那個主官上,鎖定了一個人。 時任青州通判,高深。 彩凝拿著幾本卷宗進來了。 “夏姑娘,督主讓你查這幾個案子,不讓你在家待著了,說你再不去廠衛報道,他扣你銀子?!?/br> “讓他扣去,我是他沒過門的娘子,他扣我就等于扣他自己——先不管那個,彩凝,你幫我查下,這個高通判現在在哪兒任職?” 彩凝領命出去,過了一會回來了。 “打聽到了,高大人去年榮休了,舉家搬到京城養老,就在京郊開了個私塾?!?/br> “地址給我?!?/br> 按著彩凝提供的線索一路找過去,撲空了。 高深今日沒去私塾,他的發妻年前沒了,又續弦了個十幾歲的姑娘,看到嬋夏她們拿著廠衛的腰牌,嚇得瑟瑟發抖,吞吞吐吐不肯說老爺去哪兒了。 嬋夏怎么勸她都不肯說,彩凝伸手掐著她的咽喉,把小姑娘掐的快翻白眼了,這才說出實情。 高老爺去喝花酒了。 花酒。 這倆字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簡直是索命一般的存在。 嬋夏趕著去花街找高老爺,還不忘跟彩凝吐槽。 “這都老成那樣了,還惦記找小姑娘呢?” 這種人,說句她這身份不該說的,死了也是活該。 ------------ 第209章 你是上天派下來寫天條的么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男人就算老到腿都動不了,心里想的也是外面的?!辈誓氐?。 此時倆人已經策馬出去一段路程了,嬋夏聞言勒住韁繩。 “不對,快掉頭回去!” “怎么了?”彩凝不解。 “中計了。高老爺就在家中,快!” 連環案殺手通常都注重儀式感,前兩個受害人都在家中,嬋夏直覺有問題。 嬋夏來不及解釋,一路策馬原路返回。 一推門,就見高員外的繼室側身躺著,彩凝蹲下探了下鼻息。 “還活著,就是暈過去了?!?/br> 嬋夏一腳踢開臥室的門,就見床上躺著一男子,嘴被嘟著,地上一把帶血的刀。 窗戶開著,被風吹的來回搖動。 看樣子是剛走。 嬋夏翻身跳下窗,遠遠的就見著一道白色的身影,撐著一把紅色油脂傘。 那白色身影走的小路,馬匹不能通行,嬋夏拔腿就要追。 “夏姑娘,人還活著——不過快死了?!辈誓穆曇糇寢认南萑雰呻y。 追甄霓,里面那個老東西就要掛。 若遇活人將死者,無論此人身份地位,是好是壞,不可不救。 于瑾的聲音仿佛在腦中回蕩。 這是她師門真正的訓誡,不是她自己胡編亂造的。 總是查驗死人,才會對還有一口氣的人留有悲憫之心,若遇將死者,必救。 情急之下,嬋夏深吸一口氣,對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喊道: “四姑娘!” 白色身影遠遠駐足。 她沒有喊甄教習,那意味著甄霓這些年的屈辱。 她也沒有喊甄霓,那會增加她的仇恨。 一聲四姑娘,盼著能喚醒甄霓昔日做姑娘時的一點點情感,也代表著嬋夏的立場。 “四姑娘!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請你收手吧——不,求你收手吧!你若信得過我阿夏,就把你家的冤屈交給我,我和督主必會讓那些草菅人命害你全族的狗官付出代價,你不要繼續下去了?!?/br> 那白影離得遠,嬋夏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紅傘下的女子,白紗遮面,煞白的顏色與她手里的紅傘交相呼應,看著讓人心疼。 “以暴制暴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那些害你全族的人死不足惜,可你余生路還長,何必為了這些牲口搭上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