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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把人氣得半死,后面一句又把局勢挽救回來,魯將軍的怒火神奇一般的消退一半。 再看眼前的女子,只覺得她不同他印象中大燕女子那般柔弱,甚至也不似大燕男子那般,她更像是草原兒女,身上自帶一股豪氣。 “你且先驗著,若你沒有你吹噓的這般神,你一樣會死!”魯將軍話是如此,但言語之間已經不似剛剛那般狂妄,多少帶了一點點欽佩。 “人人都會死,早晚而已,我來到這世上,就沒想過會活著離開——你也是一樣,還有你們?!?/br> 嬋夏挨個掃過一圈,被她看過的人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感覺被她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一般。 仵作驗尸時的眼神,真不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彩凝,過來紀錄,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要記下來?!?/br> 嬋夏打開于瑾的專用工具箱,把里面所有的東西一一看了一遍。 于瑾的工具箱,比嬋夏的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尤其是那套與眾不同的手術刀。 嬋夏輕輕摸過,這早晚是她的。 這是屬于她的戰場,這是屬于她的戰役,若她失敗,她身后的這座城池便會血流成河。 但她,是不會失敗的。 ------------ 第83章 青州有女名嬋夏 嬋夏前世也算是查驗無數。 但在敵軍包圍下,被刀劍抵著,還是頭回。 在巨大的壓力包圍下,嬋夏依然慢條斯理,閑庭信步,往前走了一步。 仔細查驗一番,又脫下死者的鞋襪看了又看。 “驗,死者男,身高六尺,口眼閉合,雙手拳縮?!?/br> “胡說,我弟身長六尺二寸!”魯將軍打斷嬋夏。 嬋夏看著他兩秒,突然笑了。 這個笑,日后被彩凝記在了她的《夏姑娘日常記錄》里。 有書為證: 青州有女名嬋夏,性喜錢,見肥羊者,必露燦爛笑,笑得越燦爛,肥羊給的銀錢便越多,凡被夏姑娘以燦爛真誠微笑對待者,無不痛快掏銀錢,督主也不例外。 但這會,彩凝還不懂嬋夏宰肥羊前的這個標志一笑,只覺得夏姑娘笑得好美。 “魯將軍可愿與我賭上一賭?我們現場測量,我若判斷沒錯,你給我五百兩,我若判斷有誤,你砍我一只手,如何?” 太師好懸沒暈過去。 見過胡鬧的,沒見過這般胡鬧的,這是什么場合,怎敢提這種放肆要求? “休得無禮!” 嬋夏對太師比了個打住的手勢: “太師,你保持安靜就好,我替大燕查驗那是我身為臣民該做的,但我與魯將軍的打賭是自愿的——哦,魯將軍不敢?那就算了?!?/br> “本將軍怎會不敢?來人,取繩尺過來!” “順便拿五百兩,我只收現銀,不要銀票?!眿认挠圃?。 魯將軍根本不信她的話,他弟弟多高他怎會不知道? 可反復測量,跟嬋夏說得絲毫不差,換了工具換了人測量,還是一樣。 “多謝魯將軍支持我這童叟無欺的小生意,盛惠盛惠——彩凝,收錢?!?/br> “怎么可能,怎么會...?”魯將軍一陣迷茫。 送上門的肥羊,不宰那就不是嬋夏了。 她查驗基本功可是學了多少年的,怎么可能出錯? 活人的身高早晚都不相同,更何況是死人? 別說這是完整的尸身,就算是碎了的,她也會用長骨等信息推斷死者身高。 根據死因不同,死者的身高與生前或有不同,有的會縮一些,有的看起來更長一些,因人而異。 非得拿這三兩寸的事兒跟仵作抬杠,不就是上趕著送錢么。 “魯將軍,我繼續查驗了,歡迎你隨時提出異議?!?/br> 彩凝拿著筆的手一頓,她怎么覺得,夏姑娘言下之意是,有錢嫌多你就繼續找茬吧? “死者左手開放性傷三處、腹部五處、傷口創角皆銳,傷痕皆在一寸左右,顱骨中間有凹陷,是為鈍器所傷?!?/br> “就是你們這些可惡的燕賊,用鈍器敲死了我弟弟!”魯將軍咆哮。 “他的死因并非頭部這處,而是...這里?!眿认膸е痔椎氖只了勒叩挠疑细共?。 那里完好無損,沒有開放性的傷口,不過仔細看,有淤痕,很輕微。 “這?”魯將軍以及眾人都很驚訝,就連大燕這邊的使臣都覺得嬋夏在胡說八道。 有人偷偷跟太師低語: “找個女人查驗本就不靠譜,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她好歹也編造一個足以令人信服的借口??!” “就是,頭都變形了還說不是因為那個死的,竟然隨便指了個地方就說是致死傷?皮都沒破!” “來人!把這胡說八道的女人給我拿下!”魯將軍氣道。 “慢著!”嬋夏舉手,“一千兩,魯將軍,我們繼續來賭,我以我這條命跟你賭一千兩,他的致死傷就是這里?!?/br> 彩凝都替她捏一把冷汗。 夏姑娘這次的確無法令人信服。 這尸身那么多傷處,頭都變形了,她卻非得指著一個沒有半點傷口的地方說是死因,誰也不會信她的??! “你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實,我來告訴你為什么,他身上的這些痕跡,用我們行話講,叫做開放性創口。簡單的說,就是你能看到的,血往外流,肌rou或是骨頭漏出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