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后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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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云鶯又氣又惱,但也不敢再亂說話。 老夫人擺了擺手,道:“派個人去瞧瞧,五小姐為何沒來?!?/br> 趙歸雁不是那等目無尊長的人,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李mama躬身退出去。 老夫人環視了一圈屋子,道:“你們以后的態度都收斂些,還當是以前嗎?五丫頭過不了多久就是皇后,千金之軀,若她對你們心生不滿,以后有的是機會整治你們?!?/br> 老夫人盯了一眼趙云鶯,沉聲道:“尤其是你,嫡庶尊卑,如今她為尊,你為卑,恭順行禮便好,我可不想聽到你對她再說些其他難聽刺耳的話。否則別怪我不念祖孫情分?!?/br> 趙云鶯面色微變,咬著唇點了點頭,“孫女知道了?!?/br> 訓話間,李mama很快就回來了,還將采月一同帶了進來。 “老夫人,請您替我家小姐請個大夫吧!小姐看著病得十分嚴重,整個人都炭一樣燙了?!辈稍鹿蛟诘厣?,焦聲道。 老夫人皺眉:“病了?昨日不還好好的嗎?” 采月道:“小姐在香積寺的路上受了傷,本就傷還沒好,昨夜許是吹了風,又將病癥引了出來?!?/br> 老夫人頷首,對著李mama道:“你去請府醫去給五小姐看病?!?/br> 采月感激地磕了磕頭:“多謝老夫人?!?/br> 說著,采月激動的站起身,跟著李mama一起離開。 趙云鶯沒想到趙歸雁真的病了,想到自己剛剛還在說人家睡懶覺,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老夫人想了一下,淡聲道:“今日無事都回去吧?!?/br> 眾人紛紛告退。 “老大媳婦?!?/br> 楊氏剛要起身離開,老夫人喊住了她。 “你隨我一同去看五丫頭?!?/br> 楊氏臉上劃過不情愿,但還是恭恭敬敬地道:“是?!?/br> * “付大夫,如何了?” 老夫人坐在床側,小聲問道。 頭發花白的大夫皺著眉,道:“這病不好治?!?/br> 老夫人一驚,忙問道:“怎么說?” 付大夫收回把脈的手,語氣沉重:“五小姐本就先天不足,自小也沒有好好養著,身子本就比平常女子弱一些。好在她生性豁達,沒有被俗事沾染,這些年倒也好好的。只是接連驚懼,邪風入體,牽扯出了娘胎里帶來的病癥。這病來勢洶洶,恐怕不好?!?/br> 老夫人怔住。 她哪里知道趙歸雁先天不足,還從娘胎里帶了病出來? 趙清鴻當時抱著尚在襁褓里的趙歸雁回來,鬧了一通,也就將趙歸雁扔在了后院不聞不問。 左右是個庶女,還不受重視,哪里有人會關心她的來歷? 就連老夫人都只是連蒙帶猜,猜出她的生母。 “那……可有救治之法?”老夫人問道。 她實在不想趙家的前程毀于一旦。 付大夫沉吟片刻,慢慢道:“有倒是有,只是不見得用得上?!?/br> 老夫人咬牙:“但愿一試?!?/br> 付大夫道:“陛下身邊養了一批能人異士,其中就有一人以醫術著稱,不過這人性子古怪,只給陛下一人看病,旁人的面子怕是不會給?!?/br> 老夫人目光閃了閃,落在趙歸雁臉上,心里爬上失望。 看來趙家終究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地走仕途來恢復往日的榮光了。 * 趙歸雁昏昏沉沉地,朦朧睜開眼,就看到采月默默地在流淚。 她艱難地睜開眼,“哭什么?”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的厲害。 采月聽到她的聲音,喜出望外地抬起頭,“小姐,您醒了?” 趙歸雁想要開口說話,卻突然捂著胸口,咳起來。 這咳嗽來得迅疾,止都止不住。 趙歸雁咳得眼睛泛起水意,嗓子也疼得很。 “我這是怎么了?” 采月遲疑了一下,說:“您病了?!?/br> 趙歸雁見采月吞吞吐吐,有些懷疑:“那你剛剛哭什么?” 采月目光閃躲,一時找不到借口。 趙歸雁平日里看著好說話,對一件事情認了真,那就是非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肯罷休。 采月磨不過她,老實交代了。 趙歸雁愣愣地,本想像以前一樣,扯出溫柔的笑容來安慰采月,可唇角動了動,很是僵硬。 她頹然地低下頭。 到底還是小姑娘,第一次直面死亡,說不恐慌是假的。 采月見狀,心疼不已,小聲說:“付大夫不是說了有人能治您的病嗎?” 趙歸雁啞聲道:“可他不認識我,不會為我醫治?!?/br> 付大夫都說了對方行事古怪,恣意隨心,她如何能央得動人家救她? 采月也煩躁地撓了撓頭,她突然驚聲叫道:“求陛下!” 趙歸雁懵懵地抬眼。 采月一握拳頭,語氣堅定:“我們去求陛下!” 第18章 花箋 趙歸雁慌張地擺手:“不行的?!?/br> 采月道:“為何?陛下是您的未來夫君,有什么不行的?” 瞧著采月的神情,趙歸雁忽然就明白了。拉赫 在采月心里,程景頤是她的夫君,她尋他幫忙是理所當然的。 趙歸雁突然捂著臉,氣餒道:“采月,你不明白?!?/br> 她根本沒將程景頤當成她的夫君,如何能厚著臉皮求他幫忙? 或者說,她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要冠上另一個男子的姓,成為另一個人的妻。自此榮辱與共,福禍相依。 采月見她忸怩不安,板著臉說道:“難道您因為心里的別扭就要這樣放棄您的性命嗎?小姐,您忘了您是如何活下來的?您這樣輕賤自己的性命,大小姐怕是要失望透頂了?!?/br> 趙歸雁僵住,低著頭,手指繞了繞裙帶,喃喃道:“容我想想,該如何開口……” 趙歸雁有些忐忑,她心中還有顧慮的便是,也許她開口,程景頤也不一定會同意。 采月立刻將她扶坐起來,用錦被將她層層裹住,又細心地將被角仔細塞好,直起身,道:“寫信!” 她折身去外間的桌子上取筆墨。 “既然您當面張不開口,那就寫在紙上,左右看不見陛下的臉,您的膽子自然能大一些?!?/br> 采月以為趙歸雁不愿意去求程景頤,是因為敬畏程景頤。 由于采月每次見了程景頤,都忍不住兩股戰戰,想要跪地臣服,所以她天真地認為自己想了個絕佳的妙計。 采月的聲音隔著床幔傳過來,趙歸雁雙手無意識抓住錦被。 是……是嗎? 好在趙歸雁跟著趙青鸞識過字,不算目不識丁,寫一封信倒也難不住她。 采月搬了個小桌子搭在架子床內,又研了一方濃稠清香的墨捧至趙歸雁眼前。 為表鄭重,她還特意尋了一張精致華美的花箋。 趙歸雁提筆,沾了墨,卻遲遲下不去筆。 采月朝她鼓勵地笑了笑,趙歸雁咬牙,一臉的視死如歸。 總不可能就這樣認命了。 阿姐護著長大的性命,由不得她隨便就放棄了。 采月不識字,但看著箋上的字,滿意的笑了下。她見趙歸雁擱下筆,笑著去拿信箋。 趙歸雁急忙摁住信紙,糯聲道:“你先去尋個信封過來?!?/br> 她可不能讓這封信就這樣大咧咧地送進宮去,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瞧去呢! 趙歸雁想到自己寫的那些話,臉上微微發熱。 采月依言,很快找了個白色信封過來,趙歸雁壓著信的手緩緩松開,隨即動作極輕地將信箋塞進去,滴了蠟,仔細封好。 采月接過信,左看看右看看,翻來覆去。 趙歸雁提著一顆心,見采月沒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小心翼翼地將信收入懷中,這才松了口氣。 她從枕下摸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這是信物,你去宮里送信,拿著這玉佩,他們就不會攔你了?!?/br> 玉佩是程景頤所贈,他曾告訴她,持著這玉佩,能自由出入皇宮。 采月鄭重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