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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六娘不知道是心結沒解,或是傷了身子,比早前煨冷不少,手腳總是冰涼。 以至于屋內炭火總要燒得足足的。 關明溪穿著褙子臉上都有些發燙,她摸了摸臉,喝下一口涼茶。 徐六娘見了便道:“大冬日的吃什么涼茶,讓巧兒給你倒壺熱茶來?!?/br> “巧兒回屋給我收拾東西呢,不找她?!标P明溪說著起身,“時辰也不早了,我回去歇了?!?/br> “讓翠珠送送你?!?/br> 都在一個院子里,走過去也要不了多少時間,關明溪抬手攔下了:“還有侍衛跟著我?!?/br> 關明溪住的廂房在最里頭,侍衛提著燈籠跟在她身后,直到要進屋了才沒頭沒尾說了一句:“姑娘,善王來了?!?/br> “嗯?何時來的?” 關明溪朝四周望了一圈,也沒見個人影。 侍衛伸手指了指屋內,然后訕訕離去了。 果不其然,關明溪推門一看,李衡辭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折子。 “巧兒呢?”關明溪朝里屋望了一眼,沒見人。 “我進來她就借口出去了,溜得飛快?!崩詈廪o眼底帶著笑意,“你和你嫂嫂在談話,我便沒打攪?!?/br> 關明溪折身將門關上,睨道:“王爺還真是駕輕就熟,直往女子閨房里跑?!?/br> “這是法興寺的廂房?!?/br> 關明溪一時啞然,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覷了一眼李衡辭手里的折子:“王爺這會兒來做什么,摸著黑上山也不怕磕了碰了?!?/br> “聽說你們明日回家,我便特意來瞧瞧你,你回家后沒幾日便要過年了,你我都要忙起來?!?/br> 關明溪一盞茶水下了肚,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坐在李衡辭右手側,問道:“王爺忙什么?” 李衡辭伸手刮了她的鼻尖,將折子湊在她眼前:“忙這個?!?/br> 關明溪沒細看,只見著幾行大字:金人舉兵關外,氣焰囂張,說要踏平邊關。 在*京中潛伏活動的那批金人,都已被秘密處決,其中頭目便是他們的一位大將,潛伏這半年也送出去不少消息。 金人自以為掌握了精髓情報,便肆無忌憚舉兵。 關明溪再看落款,也就是昨日的急報。 “官家知道此事么?現下要過年了,京中百姓都一片祥和,若消息傳出去,可不得人心恐慌?!?/br> 李衡辭點點頭:“李滿譽當初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眼,倒真的傳出去不少對我們不利的東西,不過其中有真有假?!?/br> “官家想指了將領出兵?!?/br> 關明溪手下一軟,忽地側頭看他:“指誰?是你?” 李衡辭合了折子,放在手心里輕輕拍著:“朝中能領兵出戰之人,算起來一只手都能數的清?!?/br> 他也側頭看關明溪:“二娘覺得,我要不要主動領下兵符?!?/br> “如同你當年一樣?” “是?!?/br> 關明溪沉了臉,將頭埋在陰影里。 屋內只剩下從窗外竄進來的風聲,還有燭火“刺啦”的細微聲。 好半晌,關明溪才道:“要說私心我當然不希望你去,刀劍無眼,誰又能保證你會全乎著回來?” “可私心和大義比,終究是落了一頭,朝中沒有合適之人,你便去?!?/br> “半年,二娘等我半年。待我再拿下軍功,再回來娶你?!?/br> 李衡辭早就有此決定,關明溪若是執意阻止,他倒會為難。 “何時啟程?” “越快越好?!标P明溪這才抬眼仔細看了看李衡辭的眉目,雖說相貌未變,眼中卻更加堅定幾分。 “你是來朝我道別的?”關明溪只覺鼻頭一酸,別過臉又倒了一盞茶水,強止住了喉間干澀。 李衡辭伸手將她攏入懷里,輕聲哄道:“算是,也不算?!?/br> “曹皇后這些年執掌后宮,從國庫中拿了不少東西,一部分在宮殿之中,另一部分,給了她的娘家?!?/br> 關明溪腦袋抵住他的胸膛,使勁兒嗅了嗅,聞見熟悉的木樨香味,悶聲悶氣道:“她胃口還不小?!?/br> “嗯,李滿譽也是個不中用的,除了算計我,便是成日里吃喝玩樂。對待幕僚也只知賞不知罰,他府中幕僚荷包比官家還鼓?!?/br> 關明溪沒接話,等他說重點。 李衡辭輕聲道:“二娘,國庫虧空?!?/br> 金人要打仗,糧草不可少,處處都要花費。 關明溪身子一僵:“國庫虧空?那官家可有讓你將賞賜的東西都拿出來?” “隱晦提過,我只當沒聽懂?!?/br> 官家親口賞賜的東西,當著多少朝臣的面,哪有說要便要回來的,還未到窮途末路之時,他也拉不下這臉面。 再者,這賞賜本就是堵李衡辭的嘴,不想讓他迎娶關明溪這個市井女子。 “那些寶貝都被你折成了金銀,都花掉了,又去何處尋?!?/br> 李衡辭倒沒有半點憂心的樣子,笑瞇瞇道:“那些合約在你手里,每年鋪子營收要給利潤的兩成,二娘可還記得?!?/br> “自是記得?!标P明溪福至心靈,眨巴著*眼睛抬頭,“以我的名義賑濟給國庫?” 李衡辭點頭:“二娘聰慧?!?/br> “到那時,前線急迫,要糧要草,還要布匹馬鞍……即便是官家不收,那些個迂腐的老臣也會求著官家收下?!?/br> 等李衡辭回京,官家便再沒了理由阻止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