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橘子爛成這幅樣子，被再怎么澄澈圣潔的力量錘打榨汁，也只能榨出滿杯腥臭惡心令人作嘔的液體。

    在繼國緣一跟灶門炭十郎的聯手清繳下，這場戰斗沒有任何觀賞性，雖說五條悟只要努力一下，視野就不會受到墻壁或者結界的阻擋，但正因為熟知兩位黃泉獄卒的實力，又對爛橘子們的戰斗力心知肚明，才愈發覺得自己腦補的打斗畫面會更精彩一些。

    沒辦法，不說別的，僅僅是繼國緣一和灶門炭十郎身上纏繞著的來自于黃泉的污濁穢氣就足夠叫咒術師們頭痛的了，他們兩人完全可以說是最高級別咒靈的究極加強版，還是打起來最蠻不講理的近戰輸出系，清剿屋子里那些不過是切瓜砍菜般一路平A過去，繼國緣一想耍個帥氣點的大招或許都找不到機會。

    而出于安全考慮，灶門炭十郎給五條悟他們挑的觀戰地點也看不見什么細節，只能看見人進去了房子燒起來了人跑出來了房子塌了，五條悟是新仇舊恨之下腦補得興致勃勃，夏油杰考慮著后續cao作順便指點下伏黑惠的基礎咒術也不算無聊，唯獨二葉亭鳴看了不到五分鐘，就已經十足后悔陪他們跑這一趟。

    這一群家伙誰都產不出好吃的糧食，咒術師也不在他的儲備糧范圍內，那么咒術界死了活了跟他有半毛錢關系嗎，有這個時間他干點什么不好，怎么就被五條悟一忽悠就跟著跑過來了呢。

    二葉亭鳴追悔莫及，蘭波體貼地給他塞了桶爆米花做安慰，笑道：說起來，這樣倒有點我之前出任務的感覺了。

    他驅使彩畫集里的工具人干活的時候，自己就是待在外面喝杯咖啡看看風景地等著收工，那時候也時常是這樣夜黑風高的小樹林里，他抽著煙斗喝著咖啡提神，有時心情好還會寫兩筆日記，想著今天回去要補覺到中午，就是明天世界和平也休想打擾他補眠。

    通常第二天最晚十點魏爾倫就會把他從被窩里拽起來，美其名曰作息規律有助于身體健康。

    蘭波說魏爾倫就是自己睡眠質量就看不得他睡得香，十足小肚雞腸的壞家伙一個。

    蘭波這么想，便嘀嘀咕咕跟二葉亭鳴又念叨了一通魏爾倫的壞話，二葉亭鳴嗯嗯啊啊應付著蘭波的碎碎念，更加后悔自己閑著沒事跑這一趟。

    有這個時間待在家里多好，幼崽們貼貼念睡前故事多治愈多美好的畫面，說不定還有機會啟發下尾崎紅葉對文學的興趣，那可是開啟一個時代自成一派的代表性文豪的同位體，稍微培養培養就是美味甜嫩的好苗子一顆。

    或者去夢里看看超越者們有沒有哪個勤奮的小甜菜結果子了也好啊，王爾德這段時間的創作情緒高漲，好幾次二葉亭鳴路過都看到他在認真地寫著什么，味道香噴噴饞得他流口水。

    能干的事情那么多，為什么他要三更半夜陪著五條悟來看殺人放火現場，還要看天元大人那被繼國緣一削掉一截更加抽象派的尸體，血赤糊拉的一坨不管拎在手上還是放在地上都十分的有礙觀瞻，適合被立刻丟進有害垃圾堆里填埋處理。

    所以為什么死了還要拎出來？二葉亭鳴說著嫌棄，身體誠實地看了繼國緣一手上的尸體好幾眼。

    人類能長成這個樣子也是很不容易了。

    好怪哦

    再看一眼。

    繼國緣一低頭看看手上拎著的尸體，一撒手往邊上一丟，猶豫答道：順手？

    房子塌了的時候天元大人正好在他手邊上，他也沒注意就順手一抄把人拎了出來，還以為自己拎的是搭檔，想著搭檔這手感不太對，出來了一看才發覺自己拎錯了人。

    繼國緣一有點愣神。

    拎出來的是天元的尸體，那我搭檔呢？

    繼國緣一左右看看，腦袋上的問號大到快要具象化。

    我那么大那么好的搭檔去哪了？

    答曰：追著犯人跑得太快，回過神才發現繼國緣一沒跟上。

    灶門炭十郎把自己抓住的腦花擦吧擦吧用衣擺包起來，準備回去給繼國緣一看個新鮮花樣。

    安分點。灶門炭十郎用斧柄懟了下衣擺里還在掙扎的腦花，半是威脅半是安撫道，你聽話，我就給你找個好去處。

    腦花不稀罕，地獄里遍地都是，還有專門的腦漿地獄，可這活蹦亂跳還長了嘴的腦花就是個稀罕東西了。

    嗯，鬼燈大人會喜歡的。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鬼燈向來喜歡別致又新奇的小東西, 比如詛咒錄像帶啦、殺人洋娃娃啦、會咬人的畫像啦等等等等，他出差時還會特意去靈異地點打卡，來自世界各地的紀念品擺了滿滿一柜子，是鬼燈頗為自豪的收藏。

    除此之外, 鬼燈還很擅長廚藝, 是那種會買香料回來自己煮咖喱的人, 而他的拿手好菜之一就是腦髓味增湯。雖然灶門炭十郎還沒有機會喝過，但繼國緣一被鬼燈邀請去試過味道，據繼國緣一說喝起來還不錯, 他一口下去恍惚看到了阿鼻地獄的哥哥對他招手。

    咳咳。

    總之綜上所述，灶門炭十郎看到腦花的第一眼就覺得這簡直是為鬼燈量身打造的完美伴手禮，而且腦花還是天元案件中的主犯之一, 同樣用秘術延長壽命試圖逃離地獄審判的亡者，換言之就是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到了地獄也沒亡者權，審完了直接丟進鍋里當食材煮都行。

    地獄里受刑的亡者可沒有魂飛魄散死干凈這一說, 這一波煮完了馬上就原地復活出第二波，百分百綠色又健康的環保食材。

    灶門炭十郎把腦花在包裹里揣好，想著這次鬼燈大人要是煮腦髓味增湯的話他也要去討一碗嘗嘗, 他還可以帶些自家的高湯和底料一起, 煮完了味增湯后再煮火鍋吃。

    說不定還能邀請同僚們一起品嘗，徹底墮落跟詛咒融為一體的腦花已經不能算是亡者了, 即使他的同僚們出身鬼殺隊有食人鬼PTSD, 一直不太能接受地域特色的亡者料理, 這一回大抵也不介意試試新口味？

    灶門炭十郎在心里把腦花安排得妥妥當當, 揣在包里還安撫地拍了兩下, 放松點, 不然吃的苦頭更多。

    腦花當然不是被他一句話就唬住真會老實聽話的家伙，一開始它也是拼命掙扎使盡渾身解數想要逃脫的金蟬脫殼是它的拿手好戲，它這次使用的身體素質也不差，但不管它有多少伎倆，也逃不過灶門炭十郎開了通透世界的眼睛，在地獄被繼國緣一補全改良過的火之神神樂又是邪祟污穢之物的克星，灶門炭十郎三板斧下去就把腦花壓制得動彈不得，稍微一動就被烈火焚燒一般渾身劇痛。

    不管它還謀劃著什么陰謀，此刻也只有在疼痛中哀嚎詛咒的力氣了。

    它惡毒凄厲的詛咒化為黑霧，纏繞在灶門炭十郎身邊，頃刻就被他周身涌動的黃泉穢氣吞噬，不痛不癢甚至沒能引起灶門炭十郎的注意。

    只有吃了口小零食的黃泉穢氣多游蕩了兩圈，意猶未盡地想要再來一口。

    吧唧吧唧吧唧。

    真好吃。

    等灶門炭十郎沿著自己追捕腦花踩出來的路回去的時候，繼國緣一已經差不多清理干凈了戰場此處指的是清理干凈了現場殘余的污濁之氣，以免此處生出什么咒靈惡鬼之類的東西，至于倒塌的房屋燒干凈的樹木滿地靈魂下地獄后的尸體，就不在獄卒們的善后范圍之內了。

    這些交給我們吧。夏油杰主動攬下了收拾殘局偽造現場的工作，這樣也能更好地配合他心里設想的后續計劃，從突遭變故的各大家族手里攫取更多的權力。

    以及挖走更多優秀但沒有出頭機會的年輕勞動力。

    唔再試試看能不能把輔助監督的系統搶到手里好了，他們兩個還沒畢業的學生有點困難，不過從五條家推個代言人出來應該能搞得定。

    要是能弄到手就去找夏目先生要后勤人才和情報人才給輔助監督做培訓，趁著其他人沒反應過來把輔助監督獨立出來掛到他們咒術事務科名下好了。

    雖然他跟五條悟出任務不怎么需要輔助監督，但對于像灰原七海那樣的后輩來說，一位可靠優秀的輔助監督可以有效提升他們的任務存活率，再偷偷培養一下拉高整體素質，輔助監督完全能給咒術師全體提供后勤情報以及現場戰術支持，成為咒術事務科里不可或缺的部門。

    現世的權力斗爭不在地獄的關心范圍內，灶門炭十郎可有可無地點點頭讓夏油杰隨意就好，打開手上的逮捕名單勾掉一批人名，最后一批也都抓到了有什么要我們幫忙的嗎？

    處理現場不在他們的職責范圍內，但幫忙搭把手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啦，二位不著急的話在那邊先休息下吧。夏油杰笑道，又說起他跟五條悟準備了些禮物，灶門炭十郎他們走的時候不要忘記拿。

    就當做對庇佑了我們的神明大人的供奉好了。五條悟趴在夏油杰肩上，笑嘻嘻地堵住了能用來拒絕他們的可能借口，我買都買了，不接受退貨哦。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像極了叼著些老鼠小鳥死蟲子往家里帶的貓，哪怕你心里全都是大寫加粗的拒絕，也不得不滿臉感激地接受貓主子的恩賜。

    夏油杰推了推最近越來越重的五條悟，補充道：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一點心意而已。

    給灶門炭十郎和繼國緣一這種愛老婆愛孩子的好男人準備禮物再簡單不過，挑些適合送夫人送女兒的樣子漂亮質量好的披肩飾品手帕，再搭配從幼崽到青少年都會喜歡的玩具模型游戲機，最后塞幾大盒能分給同僚的特產點心茶葉之類的東西，一整套禮物體面好看又不會貴得過分，夏油杰可是咨詢了好幾位異能特務科的資深社畜才敲定下來。

    對了，里面還有兩本雜志，是鳴先生編輯出版的，二位有興趣可以讀一讀。夏油杰又把話題引向邊上發呆的二葉亭鳴，玩笑道，就是不知道新刊能不能送到地獄去。

    二葉亭鳴停下自己飄遠到怎么偷看王爾德稿子的思緒，隨口答道：可以啊，鬼燈就定了一份。

    他每個月去桃源鄉給中原中也拿藥的時候，順路在桃源鄉就把新刊郵寄去地獄了，郵費不貴隔天鬼燈就能收到，如果繼國緣一他們有需求二葉亭鳴也不介意多寄幾本。

    萬一他們就有哪個朋友讀了文章感覺大有所獲，變成積極給雜志投稿產糧多又好的優質甜菜了呢。

    對了二葉亭鳴努力克制著自己想打呵欠的沖動，他不是困了，是真的太過無聊。畢竟現場就連怨氣都被清理得干干凈凈，靈魂更是半個沒有，不然以他本相最近饑不擇食的程度，大概愿意伸出觸角來扒拉扒拉有沒有能入口的東西。

    你們回地獄的話喊我一聲，我有點事要找鬼燈。

    現在只有繼國嚴勝的處刑現場能支撐二葉亭鳴繼續在這里待著了，蘭波見他滿臉寫著無聊，體貼道：要不然你先去帳篷里睡一下？

    二葉亭鳴想了想，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一下，奈何傻坐著看現場善后實在無聊過頭，他忍不住就想打呵欠，一個呵欠接一個呵欠，以至于本就是強打精神的伏黑惠也跟著越來越困，揉著眼睛小腦袋一點一點。大冬天的待在戶外又確實有點冷，穿著睡衣只裹了件羽絨服的幼崽不知不覺就挪到了二葉亭鳴旁邊。

    二葉亭鳴兩眼放空，正認真想象著王爾德的新作是什么口味，感覺有幼崽湊過來就很順手地抄進了懷里。

    平時中原中也和芥川銀也會這么蹭過來，要么給他的工作搗亂要么是午睡迷糊了想貼貼，但往懷里一摟搓巴搓巴就老實了，所以二葉亭鳴和織田作之助都掌握了一手抱孩子的好技術，即使腦袋里想著事情注意力完全不在現場，也能熟練地把崽往懷里一揣，嘴里哼哼一小段搖籃曲的調子。

    他身上是淡淡的墨香味，懷抱溫暖又安穩，伏黑惠困得迷迷糊糊也想不起來自己剛剛的警惕了，聽著搖籃曲的哼唱沒過一會，就扒拉著二葉亭鳴的衣服睡了過去。

    二葉亭鳴無意識在伏黑惠背上拍了拍他猜王爾德的新作應該是熔巖巧克力味的，每次路過的時候他能聞到一種苦澀而又甜蜜異常的香味，跟之前王爾德寫的那一篇童話酸苦醇厚只有細微回甘的味道很不一樣，就像未加工的巧克力豆跟加了糖和奶的牛奶巧克力，巧妙地把過分尖銳厚重的苦澀包裝成了大眾更能接受的甜。

    于是那一點苦反而會像棉花里的細針，刺得人心口發緊，無所適從。

    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