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鶴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香水遞給封凌。

    封凌看到香水瓶上沒有香水名字，不是假貨？

    不是，這是沈淮給我的！

    封凌瞬間警覺，如一只發現危險的狼，沈淮？

    何鶴把這警覺當成了對自己的，一個藝人助理私下收另一個藝人不算便宜的禮物，確實有點問題。

    沈老師可能要代言ahor了，那天品牌方送了他很多香水，他在公司分給大家，看到我也給了我兩瓶。

    這不算是說謊。

    封凌臉色松快不少，那這瓶應該是即將推出，還未上市的新品。

    對。何鶴猛點頭。

    封凌伸出手，兩瓶都拿來。

    何鶴：？

    宴會上沈淮說劇組見，他們真的就劇組見了，宴會到劇組之間那幾天，他們一面也沒見過，微信聊天頁面也是空蕩蕩。

    沒見過，封凌卻沒少聽沈淮的名字，尤其是表演老師那里。

    沈淮大一那年拍第一部 電視劇時，導演跟發現了寶藏一樣驚喜，說他天生是吃這碗飯的。

    表演老師與有榮焉，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說自己孩子成了高考狀元，眼里的光都亮了一度。

    經紀人孟影也跟他講過。

    沈淮大一就開始拍戲，他的第一部 戲對新人來說非常好，是大ip改編的名導大制作的男二，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帶資進組，去劇里做花瓶的。

    因他那張臉，觀眾和書粉也能接受。

    因為他演的那個角色，在小說里就是一個貌動天下的女主白月光。

    結果，他同時用的臉和演技，成了觀眾們的白月光。

    對他進組頗有微詞的名導，那部劇剛拍了一半就預定沈淮做他下部劇的男一號。

    可以說沈淮沒在娛樂圈底部待過，出道就站在高處，又自己創造更高處。

    表演老師又跟他講了一些沈淮的第一部 劇后，結束了為期一周的表演課，加油哦，你的第一部劇也一定會開門紅的。

    封凌笑了笑，他沒立即離開練習室，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拿出手機。

    明天就要進組，《青霄》群里正聊的熱鬧。

    沈淮依然沒參與。

    封凌看到那個安靜的頭像，下意識點進去。

    沈淮不水群，朋友圈發的也少，最新的一張是一周前，他回國第一天發的一張夜空照。

    夜空中明月皎潔。

    封凌腦海里又冒出宴會時沈淮那張靠近的臉，清泠泠的白。

    一周后，籌備大半年的《青霄》終于迎來主演們。

    這部劇因為多種原因，投資完全比得上大制作的言情劇。

    導演臉上的笑幾乎每隔幾秒鐘就要露出來一次，見到封凌也是笑哈哈的，看起來對他沒什么不滿意。

    他跟封凌說了幾句話，就走到酒店門口，眼巴巴地望向遠處，如一尊望夫石。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來了！

    導演立即站得筆直，掌心在褲子上搓了好幾下，急匆匆地向外走。

    片場中不少人和他一樣向外走。

    沒多久，沈淮在幾個導演、制片人和編劇等人的簇擁下走來，后面還有兩個目光閃亮亮的演員。

    看到導演燦爛的笑，封凌才知道，導演剛才對他有多冷淡。

    圍著沈淮的幾個主創全都很熱情，他們熱情洋溢的臉上，還對沈淮表達出一種委屈了的意思。

    封凌：

    何鶴也懵了。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

    相對之下，對他們家少爺太冷淡了吧。

    劇組有這么多投資，主要是因為他們少爺??！

    孟影看出了兩人的驚訝，淡定地說：沈淮進圈六年，一共拍了15部電視劇，2部電影，沒有失敗一部，一部更比一部好，國內電視劇類的大獎拿遍了。

    何鶴：已經這么多了嗎！

    孟影看了一眼不知道想什么的祖宗，頗有深意的說：其實有很多人覺得沈淮是藝術家，他對表演要求很高，對搭檔要求也很高，每一幀畫面都要求完美。

    雖然孟影和沈淮的經紀人左彥明是對頭，但他不得不承認，他也很想讓自己的藝人跟沈淮合作。

    因為跟沈淮演對手戲的人都紅了。

    當然，這兩年投資人和導演都會聽沈淮的意見，和他合作也沒有繡花枕頭了，都是很有實力的演員。

    除了眼前這個。

    封凌不知道有沒有聽懂他的深意，他說：可是他只有24歲。

    孟影一愣，連何鶴都有點怔。

    他們好像忘了沈淮的年齡。

    不只是他們。

    沈淮演了一個又一個深入人心的角色，拿了一個又一個大獎，走到了電視劇演員的頂端，好像在娛樂圈很久很久了。

    很多人稱他為前輩，他們恭敬又向往地叫他沈老師。

    卻好像忘了，這個好多人口中的前輩，才24歲。

    剛大學畢業兩年。

    孟影正思考這個問題時，封凌頂著一張凌厲張揚的臉，對他說：你聞聞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嗎？

    孟影：？

    他剛靠近封凌一點，又被封凌一把推開。

    孟影面無表情地說：沒有。

    沈淮走進一樓大堂了。

    導演對大家說：酒店我們已經包下來了，大家可以隨意點，先去房間休息一個小時，三點我們圍讀劇本。

    沈淮和封凌的房間都在頂樓。

    孟影去跟導演說話，助理們早就推著行李去房間收拾了，其他演員陸陸續續出電梯，最后電梯里只剩下沈淮和封凌兩個人。

    電梯門打開。

    封凌等著沈淮先出去，沈淮幾秒鐘都沒動，封凌抬腳要走，沈淮同時抬腳，兩人同時向外走，在電梯門口撞在了一起。

    很輕的一下。

    溫度還沒來得及互融就移開了。

    封凌立即停下，等沈淮先出去。

    封凌都不記得有沒有這樣等自己老爸先走。

    最近的所見所聞，在他眼里給沈淮渡上了一層藝術濾鏡，即便他口上說著沈淮只有24歲，行動上還是有所不同。

    你身上的味道一直很好聞。沈淮從封凌身上移開時，對封凌說：這樣，拍戲我放心了。

    封凌：好聞？

    他今天特意洗了澡換了新衣服出來的，身上沒有任何香水味，連經紀人都說他身上沒味道，怎么好聞了？

    封凌第一次開口跟沈淮說話，他不吸煙，卻有微啞的嗓音，散淡低沉。

    沈淮看向他，轉過頭來的時候，離封凌很近，近的好像又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讓封凌身體有點緊繃。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確實好聞。

    沈淮很清楚，封凌有一群二世祖發小，像秦東谷那樣的不少，抽煙喝酒逛夜店是家常便飯。

    封凌是個例外。

    他不抽煙，應酬場合外不喝酒，身邊的二世祖開始好奇別人的身體時，他只關注自己練出了幾塊腹肌。

    干干凈凈的陽光氣息。

    封凌喉結動了動，等進了房間，他還在思考這個為題。

    他身上沒有外在的任何味道，沈淮卻說他身上的味道好聞？

    那不是

    思考完這個問題，他又開始思考沈淮后半句話。

    他身上味道很好聞，他拍戲就放心了。

    為什么放心？

    等下劇本圍讀，他手上正拿著一本劇本，隨便翻開一頁就是一場親密戲。

    沈淮是滿心是戲和劇的敬業演員，他頂著清冷的一張臉，云淡風輕說出的一句話，絕對沒有其他意思，他卻覺得體溫高了一度。

    他不對勁。

    第5章

    沈淮先到劇本圍讀的會議室。

    封凌來的時候，他正跟導演說話。

    酒店最大的會議室，并排放了兩個長方形會議室，其中一個，導演坐在上位，沈淮和封凌左右挨著他相對而坐。

    封凌似乎剛洗過澡，吹風機吹過的頭發還有一層未散干的潮氣。

    沈淮視線從他頭發上移開，翻開劇本低頭看，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抿開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第一次劇本圍讀，其實就是讓演員們互相熟悉，并對劇本和人物有個系統的了解，以聊天的方式展開。

    首先劇組的導演們要知道演員們的情況。

    其實，大概都知道。

    你們兩個都沒演過同性題材的影視劇，拍起來并不簡單。導演說。

    其實他有點想知道兩人是不是直男，對和男人拍感情戲會不會抵觸。

    可，他哪敢，必然不能這么問。

    誰知道有個人主動交代了。

    封凌點頭，確實有難度，我這個直男都沒看過耽美小說，更別說拍戲。

    會議室沉默了幾秒。

    坐在真皮椅子上的導演向后一靠。

    隔壁會議桌上的編劇和副導們開始在筆記本上敲字，或者手寫著什么。

    沈淮原本正翻看劇本，封凌說這句話時，他食指和中指正夾著一頁白底黑字的劇本。

    他看劇本有個習慣，用中指翻頁，翻開的書頁自然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方便來回翻看，揣摩劇本前后臺詞和情節。

    那手指一看就是從未干過活的，指腹泛著細細一層粉，白紙都被襯得粗糙死白了起來。

    兩根手指撣了撣紙張。

    在封凌看來，那聲音有點響。雖然別人都沒察覺到。

    沈淮似笑非笑地抬頭看向封凌。

    封凌頓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還在繼續說：我是個純直的直男，會給劇組帶來不便嗎？

    導演不知道怎么說。

    這年頭拍耽改劇的男演員那么多，當然不會全是直男，就算拍了在外面也堅定地稱自己是直男的也不少。

    當然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這么在劇組過于堂而皇之地說開，他真沒想到。

    不會有問題。沈淮說：就是后面宣傳可能要重新規劃。

    直男封凌問：為什么？

    沈淮意味深長地說：直男賣腐，打入地府。

    封凌的經紀人在他回國第一天就跟他說了，國內拍耽改劇，在宣傳期和熱播期默認是要兩個主演炒cp的。

    他是直男。

    沈淮這是告訴他，既然這樣，他們不能再炒cp。

    這樣更好。

    應該更好。

    但是，可能是他天生有逆反心理，聽沈淮這么說有點不服氣。

    這幾天晚上他看了，幾乎每部耽改劇兩個主角都在炒cp，難道他們都是彎的？

    不可能。

    沒想到沈淮不僅對戲要求高，道德標準還這么高。

    這大概就是藝術家吧。

    封凌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

    導演見氣氛有些凝滯，開始緩和氣氛。

    他不是第一次拍耽改劇，對于直男拍耽改劇相當有經驗，何況這劇本有天然優勢。

    導演說：這劇本我一年前就拿到了，腦海里關于朱夜曦的形象就是沈老師，我做夢都想沈老師來演。

    沈淮接話：為什么？

    導演專門提出來，自然不會說大家都知道的，什么演技好，流量高。

    朱夜曦不是很多男扮女裝的戲嗎？導演說：我無法想象一個男的男扮女裝能成為第一美人，除非是沈老師來演。

    朱夜曦是沈淮飾演的角色，這個角色一改他之前演的仙俠劇中仙氣飄飄的形象，是個變態大魔王。

    他厭惡名門正派的虛偽，偏愛看正統人士掀開人皮，露出惡臭。

    因而他還有一個身份，是表面高潔實則背地里愛勾引人，攪得好幾個門派烏煙瘴氣的修真界第一美女。

    官宣那天，全網都在討論，這對沈淮來說是比電影中陰郁殺人犯更有挑戰性的角色。

    副導演跟著附和，對對對，我們可以先拍女裝戲份。

    讓這個大直男慢慢適應。

    大家拿出劇本開始討論。

    結束后，導演帶著劇組工作人員到另一邊討論，沈淮收拾著劇本，忽然問封凌：你看過我的女裝戲嗎？評價一下？

    封凌愣了一下。

    為了更好地合作，這些天他確實看過沈淮的戲，可他沒看到沈淮的女裝戲。

    沈淮真的演過女裝戲？

    封凌誠實地說：沒有。

    沈淮唔了一聲，長長的眉毛蹙了起來，似乎在為劇認真思索，那你想象一下，能接受嗎？

    想象一下？

    沈淮長得很好看，并不是分不出性別的好看，臉部線條是男性的凌厲，可他膚色堪比白人，有一雙極美的眼睛，身材清瘦高挑。

    要是穿上女裝，眉毛細化不，不能想象。

    封凌詭異地沉默了。

    沒法回答。

    沈淮好像也沒需要他的回答，他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著人物走了。

    封凌松了口氣，幸好沈淮是個戲癡。

    沈淮和封凌離開后，導演們還在會議室討論，討論得更放得開了。

    他們很清楚了兩個主演的情況，兩人很陌生，一個從沒拍過同行題材，一個自己主動說是個大直男。

    對于這樣的情況，那個副導還是說：沈老師拍什么樣的戲都不成問題，我們可以先拍女裝戲，讓封凌先適應一下，有個過渡。

    另外一個副導和編劇都支持。

    導演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他說：可以先拍一場床戲。

    會議室先是沉默，接著，眾人思考一會兒，竟然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

    他們不是第一次合作，知道導演是什么意思。

    先拍床戲并不一定要把這場床戲拍成功，而是要通過這場床戲來打破兩人之間的陌生，這場戲拍完之后，再拍其他戲就是些小打小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