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又搶走和親的九郡主啦 第87節
元帝放下狼毫筆,仔細端詳著畫上的年輕女子。 “十七啊,在中原,十七歲早該膝下有子了?!痹鬯坪踔皇切难獊沓?,提議道,“你先前同孤說在無極島上認識一名阿九姑娘,正巧那姑娘這幾日到了北域涼城,不如擇日孤便為你們賜婚?” 玉琉原驚得手一用力,墨磨歪了,濺了一身的墨,他滿臉驚愕,匆忙擦干凈桌子上的墨水,語無倫次。 “父皇,不,不用,阿九姑娘和兒臣只是萍水相逢,父皇不必如此……” 玉琉原見自家父皇神色不似說笑,咬咬牙,又說:“阿九已覓得良人,兒臣不愿做拆散眷侶的惡人?!?/br> 誰知,聽他這么說,元帝反而笑了:“是么?我兒善良?!?/br> 他拿起桌案上的畫像,一折,兩折,慢慢撕開。 陸聽雪的臉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終成雪花般的碎屑。 “既然如此,那么這個惡人便由孤來做?!?/br> 玉琉原:“父……” 元帝:“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擇良辰吉日成親便可?!?/br> 玉琉原還想掙扎一下:“兒臣還小?!?/br> “十七還???你大哥十七歲時已經有了一對兒女?!?/br> 玉琉原:“……”大哥害我! 元帝最后道:“就這么定了,回去吧?!?/br> 怎么就定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定了?人家姑娘還沒同意呢??!中原那邊同意了嗎?姑娘娘家人同意了嗎?姑娘那未婚夫婿同意了嗎! 玉琉原神情恍惚地走出書房,望著今晚的月亮想,現在逃回中原還來得及嗎? 他真的不想英年早逝,就這么死在那位性情莫測的苗疆月主手里,今晚回去連覺都睡不安穩了吧! 第68章 “要不還是散了吧?!薄?/br> 九郡主再次發覺其實她對少年了解甚少。 阿月喜歡吃魚, 還要魚刺少的那種魚。 阿月喜歡編頭發,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鏡子前思索今日該編哪種類型的辮子,連續七天不能重樣。 阿月嚇人時總會說挖掉眼睛割掉舌頭喂狼, 不過真實性有待商榷, 因為她沒見過阿月真的動手挖人眼睛割人舌頭, 他心里嫌臟, 手上也就甚少動手。 阿月眼光很好, 挑中的東西總是最適合他的,事實上他長得好看,穿戴什么款式的東西都好看。 阿月還很自信, 三域四國沒有人比他更好看,如果有, 他就會先暗殺了那個人,這點存疑,因為至今還沒見過比阿月好看的人。 阿月…… 九郡主掰著手指頭細細數了一遍,恍然意識到她并非不了解少年,她只是不了解他過去的一部分。 但她很想知道有關阿月的一切,尤其是元帝當著她的面說了那么一番話后, 她更加對阿月好奇得不得了。 于是九郡主決定和他徹夜長談, 坦誠相見。 她拎著一包瓜子和兩包花生坐在少年房里的凳子上,睜著一雙烏黑的圓眼盯著他,開門見山:“阿月,我們來玩你問我答的游戲吧?!?/br> 金樓與外面不同,屋子里點了碳火烘烤,極為暖和,少年不喜歡屋子里滿是碳火的味道,一天里有半天都是將窗戶打開的。 九郡主打了個噴嚏, 他便將窗子合上,一手抽掉她手中的瓜子,給她塞了個暖手爐,摸到她的手背和臉頰還是涼的,微微皺眉,索性把她拉到床上,摁住,用被子將她整個裹住。 九郡主掙扎:“我不要坐著聊天,你站著太高了,我得仰頭看你,好累?!?/br> 少年便抱來另一摞被子,也將自己裹成球,盤膝坐在她對面:“好了,就這樣聊吧?!?/br> 屋子里的碳火噼啪一聲,溫度逐漸上升。 九郡主覺得這個姿勢不太舒服,上下腿調換了一個位置,說:“那我先問你第一個問題,你真的認識陸聽雪嗎?” 少年看她一眼,她強調:“我要聽實話?!?/br> “我沒想說假話?!鄙倌晷α讼?,“我只是在想,該如何回答才算合理。陸聽雪和我……說認識不算認識,說不認識也不準確,有過一面之緣而已?!?/br> “可是那個糟老頭子說你和陸聽雪是朋友誒?!?/br> “那只是他以為?!?/br> “那你和陸聽雪不是朋友嗎?” “我沒有朋友,阿九?!鄙倌暌戳艘此煽宓谋蛔?,停了一瞬,改口,“周不醒勉強算一個?!?/br> “勉強算是嗎?” 少年選擇跳過朋友的話題,似乎是覺得屋子里暖和多了,伸出手抓了把瓜子,一邊不疾不徐地剝瓜子,一邊勉為其難回憶著說:“我七歲那年被我師父帶來北域……” “等等,你師父又是誰?”九郡主睜大眼,“是不是很厲害的一個隱藏人物,像我幾位師父那樣?” 咔吧一聲,少年指尖輕易剝開一顆瓜子,他沒什么情緒地哼笑了聲。 “只是一個挑嘴又自大的老頭而已?!?/br> “可是這樣的人物在話本子里一般都是隱藏的大人物耶?!?/br> “那他應該沒辦法隱藏了?!?/br> “為什么?” “死了?!鄙倌陮λ冻鲆粋€充滿惡意的微笑,“我殺的?!?/br> 九郡主愣了下,她看著少年像是在笑又不像是在笑的目光,莫名有些不安,并非害怕,而是擔憂。 少年面帶深意地說:“阿九,傳言沒有錯,我就是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人,我連自己的師父都敢殺,阿九,你怕不怕?” 九郡主和他對視片刻,仔細想了想,拖了拖被子,坐的離他更近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說過不會殺他嗎?” “沒有?!?/br> “那你會殺我嗎?” “不會?!?/br> 九郡主放心地坐回去,抬抬手示意他繼續說,順便嗑了一把他塞過來的瓜子。 少年有些無奈:“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 九郡主認真說:“我信啊,如果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那我們就不會在一起了呀?!?/br> 少年剝開兩顆花生,又聽她細細地說:“如果我不相信你說的一句話,那你以前或是以后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有可能懷疑,可是我不想懷疑你,既然選擇信任你,我當然要一直一直信任你,我一點也不想懷疑你說的喜歡我……” 說到這里,她奇怪地停住了,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呆滯。 少年用瓜子和花生沒能吸引她的注意,抬手在她眼前揮揮:“阿九,你想什么?” 九郡主抓住他的手,滿臉震驚,音調上揚喊:“阿月,你沒有說過喜歡我!” 少年:“……” 少年試圖提醒她:“我說過?!?/br> 她喝醉那晚說過,隔天她就忘了這件事,他便沒有再提。 “你沒有?!本趴ぶ鲬嵟?,“你只說過希望我眼里只有你心里也只有你,可是你沒說過喜歡我,我都和你說過喜歡你,你沒有說過!” 九郡主爬了起來,身上披著被子在床上到處走,委屈:“你沒說過,阿月你沒說過,你不喜歡我……” “喜歡?!?/br> 少年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到懷里,低頭。 …… 九郡主咳嗽著坐回去,假借收拾掉到床上的瓜子遮掩自己的害羞,用飄忽的眼神示意他繼續講故事。 少年不剝花生和瓜子了,屈起雙膝,兩手搭在膝蓋上,側著臉看她收拾東西,慢吞吞地繼續說。 “我那老頭師父貪嘴,什么東西都敢吃,連我的蠱都敢嘗兩口。他聽說北域有人以身飼養寄心蠱,便要帶我去北域找寄心蠱帶回去養幾只給他當零嘴?!?/br> “等等,寄心蠱是什么蠱?”九郡主乖乖舉手提問。 “寄宿在心臟上的一種蠱?!鄙倌暾f,“寄心蠱分子母蠱,母蠱控制子蠱。母蠱死了,子蠱也會立刻吞掉寄宿的那顆心臟,子蠱死了母蠱倒是沒有太大影響?!?/br> “這樣好不公平啊?!本趴ぶ鲬崙?,“如果壞人用這種蠱控制了好人,逼迫好人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那不是很痛苦嗎?” 少年眨了下眼,壞心思地說:“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我到了北域,見到母蠱主人之后,對母蠱動了點手腳?!?/br> “咦?你做什么啦?” “我把子母蠱調換了?!?/br> 如此一來,原先的子蠱主人變成母蠱主人,母蠱主人變成子蠱主人,兩個人的主次位置完全顛倒過來。 九郡主懂了:“你肯定很討厭原來的母蠱主人?!?/br> 否則按照他的性格,完全沒必要摻和這種事,他只會托著下巴嗑著瓜子看熱鬧。 大概是這樣。 九郡主覺得他不會特地把這種事拿出來單獨說明,所以:“元帝是不是給陸聽雪種了子蠱?” 少年抬指戳了下她額頭,毫不吝嗇夸獎道:“對,阿九聰明,玉千雪給陸聽雪種下子蠱,陸聽雪不能拒絕他,否則心臟便會被子蠱啃咬得痛不欲生?!?/br> 九郡主皺眉:“糟老頭子該死?!?/br> “可惜他沒死掉?!鄙倌陻偸?,語氣透出nongnong的遺憾,“我那個時候年紀太小,也不算是真正的蠱人,偷天換日調換子母蠱已經費了最大的力氣。元帝發現我做了手腳要殺我,陸聽雪自然不會讓他殺我,她把我送出皇宮,讓人護送我回苗疆,之后我倒是再也沒見過她?!?/br> 元帝身邊能人輩出,既然有人能找到寄心蠱并且將之寄宿到元帝與陸聽雪的心臟上,那些人的本事自然也不小。 寄心蠱一旦被種下,便無法長期離開母體,短期可以取出來,若是超過兩個時辰,被寄宿的人就會死。 換句話說,元帝心臟上留下子蠱,若是陸聽雪死了,他也早該死掉,可他沒死。 要么陸聽雪也沒死,要么他讓人將母蠱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可他這樣多疑狡詐的人,怎么會隨便將母蠱轉移到不信任的人身上?他連一手培養的陸聽雪都信不過,更何況轉移寄心蠱的子母蠱這種事,除了蠱人,很少還有人能做到第二次。 所以就只剩下兩種可能。 第一,陸聽雪的確沒有死。 但少年可以確定,陸聽雪的的確確已經死了,她若還活著,元帝也不會每年都派人前往苗疆暗殺他,只會想辦法把他活捉去解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