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 警察局的人也已經到溫度洲家里了。

    他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所以在警察上門的時候并沒有感到意外。

    相反，高父卻是一臉的慌張與恐懼。

    “警察, 我可什么都沒做啊, 你們可別聽那個潑婦講，她這是想報復我，華斌是我兒子, 我怎么可能會殺他？”一到警局, 他想也不想辯駁道。

    然而吳隊他們將他帶走的時候壓根就沒跟他說起是什么事情, 他這一句話相當于不打自招了。

    在場的人都一臉興味的表情看著他, 而高父此刻顯然也意識到了, 連忙閉了嘴, 任吳隊他們如何詢問都不開口了。

    他以為這樣子就能躲過去，然而事實就是事實。

    高母怎么可能沒有打無準備的戰？她當然是得到了充足的證據才敢來這里報案的。

    其中包括他如何跟人聯系的證據，甚至連他怎么殺他兒子都描述出來了。不過最終能給他定罪的卻是一個監控錄像。

    吳隊等人圍在電腦前，看著這一則視頻, 里面赫然是夫妻倆動手的場面, 他們既吃驚于兩個人的心狠, 又恐懼于前方的未知。

    因為從這個視頻的拍攝角度來看, 監控是放在高華斌的身上。

    而從高母一問三不知, 再加上當時警方到來時并沒有發現這一監控器說明一件事, 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并且還把它拿走了, 而這個人顯然并不是殺死高華斌的兇手。

    眼見證據都已經擺在眼前，高父就算是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神情頹喪, 灰敗，不復剛來時候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慢慢的，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我知道那個女人在報案的時候應該都把前因跟你們說了?！?/br>
    “其實在有人聯系上我的時候，我當時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的，畢竟那筆資金不是一筆小數目，而我兒子平時又沒有得罪人，不可能讓人花大價錢就為了殺他?！?/br>
    “但是我沒得選擇啊，如果不能填補那個漏洞，你們知道我會欠多少錢嗎？七千萬不止，到時候最差的結果就是跳樓自殺，我死了，父債子還，那些追債的人也不會放過他?！?/br>
    “所以，這就是你要殺你兒子的借口？”沈拓出聲道。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緣由，法律之下不容他辯駁，錯了就是錯了。

    高父不蠢，他其實自己心里也清楚，從被公司里帶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完了。所以聽到沈拓說的，他選擇了沉默。

    他現在只希望的是，看在自己這么配合的份上，警方能從輕處理這件事。

    另一邊，溫度洲又再次回到了上一次的那間問詢室里，接受盤問。

    雖然說高父這邊事情進展得相當順利的，但相對于他那邊而言，卻還是不夠看的。

    當小李從問詢室里走出來時，整個人都是茫茫然的。他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么順利，順利到讓人還以為是在做夢。

    明明溫度洲比高父晚到，然而還沒等到高父那邊問完話結束，他這邊就已經先結束了。

    見到他那副表情，大家第一反應就是沒問出什么。他們也知道里面是個硬骨頭，難纏得很，也不覺得有什么。

    跟小李關系比較好的同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要想著我們為了這個案子花了多少時間，問不出來也是正常的?！?/br>
    本來只是想安慰安慰他，卻不想小李聽到他說的，抬起頭，卻是否認了，“不是，我問出來了?！?/br>
    說到這句話時，他人還是飄著的，沒緩過神來。就連在場的人聽到后，目光也被他的話吸引了過來。

    沈拓從另一間問詢室里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一群人圍著小李追問的場景。

    其中有眼尖的人看到他后，走上前跟他說起了這件事，“沈隊，溫度洲已經招認，并且把所有的犯罪經過都講了出來了?！?/br>
    聽到這個消息，沈拓眉心沒有舒緩，他看向明顯是從溫度洲那邊問完話出來，還一臉恍惚的小李問道，“筆錄呢？”

    小李迅速地把它遞給了沈拓，隨后又恢復了以往的冷靜，說起了剛剛發生的事。

    “其實我壓根就沒發揮什么作用?！?/br>
    “我進去后，什么都還沒問，溫度洲就把所有的都說了出來，我都有點懷疑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br>
    沈拓聽了之后也沒有說什么，比起別人復述他更喜歡自己親耳聽到，所以他腳步一轉，向監控室那里走去。

    當然，在這期間，他也把筆錄看了一遍，越看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戲？”沈拓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溫度洲了，他居然對所有都供認不諱，包括七年前溫大山是怎么死的，兩年前連環殺人案的來龍去脈。

    在溫度洲的供詞里，溫大山長期虐待他，他早就對他不滿，恨不得殺了他。

    但是因為那時，他還是個未成年，再加上身體原因打不過，所以一直忍著。直到有一次他喝酒打人，自己實在受不了，就失手殺了他。

    這一幕被住在隔壁的油漆工黃青?？吹搅?，本來溫度洲是想把他一起解決了，但是當時的黃青海已經確診了癌癥了，他看到這個場景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跟溫度洲做了個交易。

    他讓溫度洲幫他殺一個人，而他幫他掩藏殺人現場。

    而這就涉及到了兩年前的連環殺人案，因為黃青海要他幫忙殺的人就是死者一何生。

    “他就沒說為什么殺劉芳和林珊珊嗎？”沈拓雖然看完了筆錄，卻還是習慣性地再問一遍。

    “我問了，但是他明顯就是敷衍，說什么想殺就殺了，沒有原因?！?/br>
    沈拓沒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音，自然知道溫度洲這是沒有說實話，就連黃青海為什么讓他殺何聲都沒有說出來。

    他在隱瞞，替誰隱瞞呢？沈拓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不過不管溫度洲是在替誰隱瞞，為什么會供認不諱，他犯罪殺人已經榜上釘釘，是個事實了，除非他越獄，否則他逃不了了。

    中間，莫嫻曾去看過他一次，不過兩個人沒聊什么有用的信息，更多的是相對無語。

    “我以為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感到高興?！睖囟戎抟浑p眼睛緊緊地盯著玻璃板對面的人，對著電話說道。

    莫嫻看著他沒說話。

    見此，溫度洲沉頓了許久，就在沈拓以為他們兩個人就這么沉默到電話結束時，就聽到了一聲，“對不起?！?/br>
    不過這聲道歉顯然莫嫻沒有聽到，因為她在上一秒剛剛掛斷了電話。

    第五十章 玻璃板里面，溫度洲怔愣了一……

    玻璃板里面, 溫度洲怔愣了一瞬，聽筒還拿在手上，沒有第一時間放下, 他看著莫嫻頭也不回離開警察局, 下意識斂眸，遮住了里面復雜的眼神。

    “如果我說，我當時并不是有意的, 你會相信嗎？”

    他坐在那兒, 低著頭自言自語, 聲音很輕。

    這才是他剛剛后面想跟莫醫生說的話, 可惜他想要聽見的人此刻并不在這兒。

    當初, 他雖然是故意靠近她的, 卻并不是出于惡意。

    他只是想找一個借口，一個說服自己，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的借口而已。

    如果他知道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一定不會選擇接近她。

    看著這一幕, 沈拓皺了皺眉頭, 他下一秒輕捂住自己的胸膛, 眼神中有絲不解, “奇怪, 為什么心臟這里有些酸澀感？”

    像是被人強加上去的一樣。

    這對他來說有些新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心痛。

    不過沈拓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溫度洲嘴上說是留不得軟肋，可他若真想要殺她, 多的是辦法。

    這一點莫嫻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 否則她哪里能抓住他的把柄？

    在她離開后沒多久，溫度洲又再次回到了看守所里。

    接下來幾天他一直都坐在那里，保持著一個姿勢, 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過后，他食指磨挲著大拇指，輕笑了一聲，即使淪落到這個地步，他臉上也沒見一絲頹廢。

    “警方的人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當初她給自己做假證的事。不過就算意識到了，以她的聰明想要脫身應該很簡單吧？”即使這時候了，溫度洲仍有心情想著其它的事。

    也是，如果不是他自投羅網，他們還不一定能抓到他呢。

    這一點，沈拓他們都很清楚。

    想到這里，沈拓只覺得可惜，可惜什么？他再聰明也只是游戲世界里的人物，一組數據建成的npc。

    當然，這里沈拓說的不止是他，還有莫嫻。

    彼時，正在被他念叨的人半蹲在馬路邊一個小紙箱前，盯著里面才堪堪睜眼的小貓咪伸出了手。

    看到她，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咪瑟縮地探了探頭，舔了舔她的手，讓莫嫻不禁展開了笑顏。

    跟以往不是冷笑，就是假笑不一樣，這一次，她是真正的笑了，眉眼彎彎，沒有陰霾。

    她把這只被拋棄的年幼貓咪送到了附近的寵物店里，給了店老板一筆錢，讓他照顧好它。

    這筆錢真要算起來可以買許多只這樣品種的貓了，老板沒有理由拒絕，自然是答應了。

    離開寵物店后，莫嫻沒有回家，而是在原地站立了許久后，才抬起腳向一個方向走去，而那個方向正是警察局的方向。

    她又回來了。

    不過，這一次她是來自首的。

    警局里，在沈拓他們疑惑她為什么又來的時候，莫嫻面色鎮定地說道，好似在說什么無足輕重的話題。

    “你們不是一直在查林貴和陳平是誰殺的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是我?！?/br>
    她也不管幾個人聽到后，臉上是什么表情，繼續往下說。

    “三個月前，林貴和陳平來我的咨詢室里就診，我對他們進行了心理暗示，外加催眠?！?/br>
    “為什么？”反應過來后，他們緊接著問道。

    莫嫻這時候抬了抬眼，“因為我生病了，醫者不自醫，一個心理醫生得了心理疾病，她救不了自己，當然，也救不了別人?！?/br>
    “那你為什么現在來自首了？”

    莫嫻看著他們不說話，直盯著他們有些不自在，過了一會兒她才移開了眼睛道，“作為一個合格的公民，我認為知錯認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br>
    這讓他們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殺人的時候她怎么不知道這是違法的。

    塵埃落定后，一群人還有點不敢相信。

    其實把一切信息聯系起來，他們也大致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事。

    從溫度洲家里搜到的幾張照片來看，他喜歡莫醫生，并且經常跟蹤她。

    而連環殺人案中死者林珊珊喜歡溫度洲，她知曉了這件事，在追求無果后，決定毀了他喜歡的人也就是莫嫻，所以她讓身為保姆的親生母親劉芳幫她想辦法毀掉她。

    而何生就是她們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