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番外之一念緣起一念緣滅
書迷正在閱讀:禾苗和她們的朋友、她演技過人[穿書]、非人類妄想(合集)、你我同罪(骨科1v1姐弟)、我在異界開技校、沈淪(姐弟骨科)、冬風生洛水(強制愛)、苗疆少年又搶走和親的九郡主啦、哥哥的人形玩偶、每個劇本都要親一下[快穿]
就在當天,海城媒體突然刊登有關于保利集團驚天新聞——原常務理事尉孝禮先生現今任職為名譽總經理! 此項新聞以鋪天蓋地的速度迅猛占領了各大頭條報道,不出兩個小時,傳揚于整座海城,一時間成為熱門新聞。畫面之中映現出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龐,登時惹來全城空前絕后的熱議。 相關新聞從正午開始就沸沸揚揚傳送,結果在午后股市收盤之時,保利股價直接漲停板! 傍晚時分,鐘叔一通電話聯系王燕回,傳達王父的指示命其歸來。 這通電話顯然在王燕回的預料之中,他卻是回道,“鐘叔,請你也轉告父親,今天晚上我已經邀約董事們在梧桐書院一敘,請父親也一起出席?!?/br> 王鏡樓坐在大班桌對面的椅子里,他手中還拿著一份最新出爐的財經晚報,而封面人物正是尉孝禮! “大伯這是要興師問罪?!蓖蹒R樓也已猜出王父請他回去的原因,只是不想他會先發制人。 王燕回淡然道,“慣例而已?!?/br> 夜里的梧桐書院,一眾董事元老已從棋社輾轉來至書院。 王燕回以及王鏡樓兩兄弟趕到的時候,王父正與一行人相談甚歡。眾人瞧見他們兩兄弟到來,也是紛紛微笑寒暄。 “各位叔伯好?!眱扇藨暼胱?,王鏡樓悄悄望向王父,發現他雖然面帶笑容,但是比起先前愈發陰沉。 王燕回卻像個無事人一樣,書院雅間里一壺酒,他為每一位斟酒相敬。 “燕回,今天中午的時候,你實在是太可惜了,怎么就沒有來?!边@位董事的話語說得十分委婉,實則也是在詢問他缺席的真實意思。 王燕回應道,“本來是該到的,但是又一想,還是覺得該避嫌?!?/br> 王父一聽,眸光一凝等待下文。 “這避嫌兩個字,又是怎么個說法?”董事又是追問。 王燕回從容回聲道,“現在尉容還在北城,深陷那起謀殺案。他的個人榮譽問題,的確會牽連到公司??墒俏椰F在要是為了他的事情出面,那實在有些不應該。畢竟我之前也是從總經理的位置上退下來,不懷好意的人就會揣測,保利內部其實是有人借著這件事要內斗?!?/br> “如果真被人得逞,那消息傳了出來,丑聞就越是加劇,我認為這不妥?!蓖跹嗷鼐従彿治龅烂?,眾人聽聞,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 在這個關鍵時刻,王燕回若是要力爭,雖是無可厚非可也落人話柄。 到時候,前有現任總經理涉嫌謀殺,后有前任總經理反起直追。 公司岌岌可危的名聲,更是雪上加霜無濟于事。 眾人沉默中,王燕回又是微笑道,“尉孝禮是青年才俊,又是名正言順的尉家人,讓他勝任名譽總經理,完全合情合理。畢竟,公司現在也離不開尉容?!?/br> 氣氛驟然緩和,另一位董事開口道,“燕回,是你自謙了!你對于公司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王燕回舉起酒杯致謝,“是叔伯們一向待我寬厚?!?/br> “你這樣會哄人,怪不得楚家的映言對你青睞有加,什么時候擺酒,可一定要通知!”董事們鬧哄起來,提起了楚映言。 王燕回微笑應道,“一定?!?/br> 眾人齊齊舉杯,王鏡樓再望向王父,陰霾的神情似乎終于和緩了許多。 他不禁感到敬佩,這場興師問罪就這樣被四兩撥千斤化解! …… 今日要緊事已經解決,董事們心情明朗,卻也沒有久留。離去之前,忽而又談起尉容的那起案子。 最終誰也沒有輕易下定論,皆是持觀望態度,又想到過往至今,那位董事搖頭道,“保利成立公司以來,從沒有哪一位總經理竟然涉嫌謀殺!” 莫說是總經理的身份,集團高管之中又有哪一位會被質疑謀殺? 真相究竟如何,那些追查到的證據是真是假,成了一團疑影。 待到短暫的宴席散去,王鏡樓一路相送,更是親自將其中一位微醺的董事護送至家。 書院內一下清場,父子兩人已經換到另一間房。 那里是一處安靜的休息間,王父望著他道,“你剛才在席上說的話,心里邊真是這么想?” “父親,我說的那么多,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句?”王燕回問道。 王父凝聲發問,“你和映言擺酒這件事!” “如果我和她真成了,那當然會有這一天?!蓖跹嗷氐幕卮鹂芍^是滴水不漏,一切結果都在于如果這項前提。 王父不悅道,“等到那一天,怕是映言早就嫁給了別人!” “楚伯父最近給她介紹了幾門婚事,尉家也好像虎視眈眈,不過也要她愿意?!蓖跹嗷貐s道出有關于楚映言近日情況,這讓王父有些遲疑。 他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王父一下子也無法定奪,最后唯有一句,“我只告訴你一句話,我們王家認定的媳婦人選,只有楚映言一個!” “當然,映言是楚家長千金,有了她,就相當于有了半個楚氏?!蓖跹嗷負P唇回道,眼中卻深藏著那份冰冷。 王父卻又道,“不管你這里定不定,鏡樓的婚事不能再拖延!” 婚事迫在眉睫,王鏡樓繼續被打壓,這些所有壓力最后都襲向一個人,那便是王燕回。王父此刻只需他明白一件事,在他之前,王鏡樓就是前車之鑒,任是如何抗爭也無用! “鏡樓要是能定下來,也是喜事一樁?!蓖跹嗷厥制届o道。 “你明白就好!”王父已將意思擺明,轉念問道,“北城那邊又是什么狀況,他難道真要被關在警署一輩子?” 王燕回在傍晚時已收到消息,“律師已經順利提出保釋申請,明天他就會被釋放?!?/br> 再回到海城,一切都今非昔比。 “尉容”這兩個字,已經成為保利史上不可抹去的污點。 …… 尉容是在次日從北城警署被保釋,警方暫時沒收護照證件,在案件未偵破期間,提出不予出境的條款。 從北城回到海城,尉容第一步就是趕往頤和山莊。 同時,也命宗泉先前往研究所。 頤和山莊內,老太爺瞧見他平安歸來,整個人卻是十分冷淡。自從發生了那樣多的事情后,老太爺也不似往常開朗。 對于案件相關事宜,他一句話也沒有詢問,只是說道,“去看看你的兒子,你出去這些天,他都沒有問起過你!我還以為,他根本就沒有你這個父親了!” 此時的寶少爺正在背誦課文。 回到海城后,寶少爺也已經進入學校就讀,同樣是私立學校,幾乎和先前宜城的那所學校性質相近。入學至今,也有幾個月了,寶少爺上學放學的消息皆是從鄭媽口中告知。 得知他一切安好,得知他在學校里很出色優秀,更是得知他和同學老師皆相處愉快。 尉容來到房門口的時候,趙媽瞧見了他,出于禮貌,還是開口呼喊,“容少爺?!?/br> 鄭媽從里間走了出來,自然也發現是容少爺歸來,“您回來了!寶少爺正在念書!” 尉容漠漠頜首,目光望著寶少爺的側身而坐的身影。 “寶少爺,怎么不念了?”鄭媽問道。 “我要念書,不喜歡有人在?!睂毶贍斶@句話說的清清楚楚,一如從前那般抗拒尉容的親近。 即便這間房間里,還有鄭媽以及趙媽在場,可只要聽聞是父親到來,便是立刻停止手中一切動作,畫畫也好,念書也罷,總歸就是不愿繼續,直到他離開為止。 而今日和往常如出一轍,父子兩人僵持著,到了最后還是尉容道,“我只是來看看,你們陪著他念書?!?/br> “小寶,我先走了?!闭f罷,他看了孩子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寶少爺沉默坐在椅子里,始終一言不發。 鄭媽也是無可奈何,深知自己無論如何訴說,也不能改變孩子心意。就連趙媽在旁瞧見,雖然因為林蔓生的關系,對尉容始終心有芥蒂,卻也不愿意父子兩人如同仇人一般相處。 尉容獨自下樓,他來到一樓的大廳里,又走向那間儲物室。 屋子里堆積滿的紙箱子,其中一只開啟,那些錄音帶不再是全新,已經被拆封。 不知不覺中,竟然放滿了其中幾只紙箱子。 尉容走向其中一只,紙箱子里放了就近放置的錄音帶,用碳水筆寫下的記錄時間就在前天。 又是一卷錄完了。 時間還真是快,不知不覺中幾個月一晃而去。 尉容默默怔愣了下,將這卷錄音帶小心仔細的拿起,又將一旁的小型錄音機拿過。 就在這間房子里,他獨自一人開始聆聽。 那是來自于寶少爺的聲音,他用柔軟好聽的聲音說,“mama,今天學校里老師考試,我拿了聽算第一名!老師說,我可以去參加全國比賽,但是為什么要比賽?” 孩子說著學校里的趣事,他聚精會神聽著,嘴角的笑容卻不自覺揚起。 這么聽了片刻后,終于來到固定環節,“今天我又要給mama講故事,這是我新買的故事書,一天講一篇……” …… 那家醫學研究所里,容柔聽聞宗泉到來,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實驗,疾步而出瞧個究竟。 回廊那頭,果真瞧見是宗泉,她一顆懸起的心卻未曾落下,“小泉,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他沒有回來?” 宗泉回聲,“容柔小姐,容少也回來了,只是一到海城,就先去尉家看老太爺,派我先過來告訴您一聲?!?/br> 原來是這樣…… 容柔這才終于放心,她又是問道,“他一切都好?” “這是當然,容少只是外出辦事,怎么會不好?!弊谌鐚崙?,這并不算是謊言,前往北城配合調查的確是辦事而已。 “他今天回了尉家,一定會多陪陪孩子……”容柔輕聲笑說,“那我就留在研究所,直接吃過晚飯再回去……” 宗泉沒有出聲,因為她并不知道,所謂的留下陪伴,其實是一個人在樓上,一個人在樓下。 …… 容柔回到香頌灣別墅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大廳里卻亮著燈,不似前兩日,那張沙發椅上不再是空無一人,她一過玄關就看見了那道身影。 他正坐在沙發椅上,一道沉靜的身影,一邊看著新聞報紙,一邊等待她歸來。 “尉容!”容柔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她朝他走去。 后方跟隨而入的宗泉以及常添,便也退下回到自己房間。 尉容看向她,“周末了還這么忙,研究所的實驗真有這么多?” “學術研究是沒有終點的?!比萑嵝χ芈?,她還在看他,盯著他在瞧,直到他開口詢問,“一直看我做什么?” “尉容,總覺得你瘦了好多……”容柔不禁輕聲說。 “這只是你的錯覺?!蔽救菪χ?,“這次我突然去了北城,讓你擔心了?!?/br> 一提起北城,容柔就想到蕭從澤所說的話,卻是一瞬間怔住,心底不知為何充滿了恐懼感,就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而害怕,她抓住他的手慌忙道,“尉容,你這次去北城是不是接受警方調查?你怎么會涉嫌謀殺?” “沒有,這只是誤會?!蔽救萘⒓窗矒崴?,“警方依法進行調查,不是每個配合調查的人都是嫌疑人?!?/br> “可是……”容柔卻抑制不住去想,那些凌亂畫面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 尉容開口喚醒她,“阿柔!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去洗個澡,再喝杯牛奶休息,不要再多想!” 夜里邊,洗漱過后容柔喝過牛奶就睡下了。 黑暗之中,耳畔處那個聲音還在朝她不斷呼喊:阿柔,保護好他,保護好他們…… 是誰,到底是誰? 隱約模糊里,她看見黑暗盡頭,是兩道朝她招手的身影。 待她走近一些后,終于瞧清,那是兩個一般身高的小男孩。 可是,任她如何繼續努力,卻始終瞧不見他們的長相。 突然又一道聲音朝她喊:阿柔,快跑! …… 周末宜城—— 一家咖啡館內,兩個女人沉默而坐,半晌都沒有話語。 直到,曾若水突然開口詢問,“他把你給睡了?” 邵璇因為公司調派原因,先前一直在海城,如今卻要前往津城。這個周末歸來宜城,也只是來看望母親,同時也和曾若水碰面。 可是曾若水卻隨之聽到了一則驚天消息——她竟然和楊冷清在一起! 邵璇一下支吾,而后豁出去一般道,“是我把他給睡了!” 這下是徹底承認了! 曾若水當真有些發懵,邵璇輕聲道,“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很荒唐,我也很怕你們會不高興,我更怕蔓生知道了會不高興……可是……可是我真的……” 真的努力過,不去喜歡他,也真的努力過,離他遠一些…… 但是結果卻是,她真的很喜歡他。 曾若水瞧見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一下想起當時林蔓生還在的時候,“蔓生要是知道了,她不會不高興?!?/br> 她只是,怕她會受傷。 曾若水沉默了下,那樣認真道,“如果她今天夜在這里,一定會對你說,希望你以她為戒,不要重蹈覆轍?!?/br> 邵璇一下怔住,想到林蔓生的下場,竟是心中寒涼。她也有些茫然,更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可是這一刻,自己卻仿佛能夠明白那時候的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心所求。 “我不求幸福美滿,只求不后悔!”邵璇揚起唇,還是那般天真單純的模樣。 曾若水揚起唇笑了,又是一個傻子。 這日兩人喝過咖啡就要分道揚鑣,邵璇還要回家陪伴母親,曾若水也要歸去。這邊邵璇先行離席,曾若水也要起身。 可是她剛一站起,卻一陣腥甜洶涌而出。 “若水小姐……”一聲疾呼而起,是沈寒奔走而至,卻有些驚慌。 她來不及去取紙巾,一低頭只見到幾滴鮮血從鼻間滴落。 …… 這個周末轉眼過去。 周一開篇,尉總重新回歸保利。 有關于北城的謀殺案件,也只有高管級別才知曉一二。周會上眾人再望向尉總的時候,心底卻都有了異樣感覺。但是尉總本人卻像是無事人一般,照舊如常開會,更甚至是恭賀尉常務榮升為名譽總經理。 如此一來,眾人也是納悶,往后再開口稱呼“尉總”,到底是在呼喊哪一位? 而會議上最重要一項,便是有關于航空項目的最新進展,由專務理事楊冷清負責,他即將前往津城。 直到散席,整座會議室一直寂靜無比。 不知道為何,總是有些悚然。 涉嫌謀殺一事,終究還是在旁人的心中落下了一個陰影。 席上王燕回一行率先而去,其余眾人也紛紛起身離席,唯有尉孝禮以及岑歡,還有一位楊冷清,不曾急于離開。 尉容這才開口道,“孝禮,真是恭喜你,現在你也是尉總了。不過,你可千萬要記得,這次機會是我給你的?!?/br> 這樣高高在上,就像是君王在賞賜,還真是諷刺! “多謝二哥,從今天開始我會盡責盡心,保利對外所有的出面宣傳,全都交給我了?!蔽拘⒍Y微笑應聲。 “這樣挺好,我一向都不喜歡拋頭露面,這種事情也只有你能擔當?!蔽救菀嗍禽p聲回笑。 尉孝禮的笑容卻變得冷淡,“我可比不上二哥,明里暗里運籌帷幄心思縝密。不過也總要小心,總有你算不準的時候?!?/br> 偏偏,有人更是往死里刺骨,“你什么時候打算和映言定下來,那就早些說明白,省得老太爺成天關心,也好讓全家上下高興?!?/br> 提起楚家這場莫名其妙就算計到自己頭上的婚事,尉孝禮簡直是不能忍,他哪里會不知道,這全是他的計謀,故意去找楚父,又故意在言談之中透露訊息,當楚父一提議,他竟然就應了。 尉孝禮此刻冷聲道,“父親雖然早就過世,長兄如父,你終究不是我的大哥!” 尉容笑了笑,目光卻落在尉孝禮的后方,“這樣好的婚事,門當戶對你為什么不答應?難道是因為另有所愛?” 他的視線,筆直落在岑歡身上,這讓岑歡一下緊張。 尉孝禮哪里會不清楚他意有所指,他眼眸一沉,“二哥,等你什么時候真的成了尉家當家人,再來盤算我的婚事!” 語畢,尉孝禮已經起身,岑歡立刻朝尉容以及楊冷清頜首,緊隨其后離去。 等出了辦公室,尉孝禮朝岑歡直接一句,“我拒絕婚事不是因為你!” “孝禮少爺,我知道……”岑歡下意識回聲。 盡管如此,可是當她聽聞他不愿意接受楚家聯姻的剎那,竟然還有那么一絲喜悅。 大概是因為,她還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 后方那扇門內,楊冷清這才出聲道,“聽說過年的時候,他去見大夫人,但是大夫人始終沒有同意見他。你繼續這樣下去,是要讓他記恨你更深,再回頭就難了?!?/br> “誰要他回頭,自己的路自己走?!蔽救莩橹鵁?,極其寡淡回道。 楊冷清言盡于此,也不愿再多言,他越來越看不懂他,也不知他心中如何設想,而今唯有道,“明天我就出發去津城?!?/br> “你不是來告訴我,億唐建筑也會前往津城這件事?”尉容卻冷不防開口道。 楊冷清也不曾打算隱瞞,有關于他和她之間的關系,更似在暗涌浮動,“我會保護好她?!?/br> “但愿如此?!蔽救莸灰恍?,卻又是冷凝道,“不然她要是知道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這個她還能有誰,正是離開了那樣久的林蔓生! 楊冷清默了下,終究還是道,“你現在倒是像為她來向我放話警告?!?/br> 人都已經消失不見,為何還要這樣牽腸掛肚。 甚至是她的朋友,唯恐會有閃失。 “尉容,不管你現在做什么,她都不會知道?!睏罾淝逋?,忽而低聲一句。 尉容只是淺淺笑著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沒有結果,就不要有開始?!?/br> 楊冷清卻被驚到。 此言并沒有錯,如果早知不會有結果,又何必要開始。 可是,又有哪一個人,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注定不會有善終。 更何況—— 誰能控制住,想要一個人的念頭。 …… 午后一家高爾夫會所內,楚映言終究還是敵不過楚父的安排,前來和一眾名門公子千金聚會。然而今日,眾人的聚焦點不是放在如何贏得賽局,而是圍繞在尉家近期的新聞。 “映言小姐,你一定知道內幕!快來告訴我們,為什么尉家的三少突然成了保利集團的名譽總經理?他是不是和他的二哥在內斗?”一位千金開口追問,十分興致盎然。 緊接著,另一位公子道,“為什么王首席沒有上任?以他的能力,也該是他才對!難道他被打壓了?” “尉氏容少不是涉嫌謀殺?難道他是真的犯案,所以才先將人扶上位,等到以后要是事情真的敗露也不怕公司動蕩?”更有人談起那起謀殺案,言談之間像是已經斬釘截鐵。 “……” 那些嘈雜的議論聲不斷傳來,越來越離譜。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楚映言直接一句,她發誓自己再也不想前來這樣的聚會。 可是其中一位對她頗有好感的富家公子卻依舊不肯罷休,“映言小姐,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請讓開!”楚映言急于想要擺脫,卻發現實在是困難。 突然,她看見前方處一道熟悉挺拔修長的身影映入眼底。雖然距離有些遙遠,但是他正朝自己的方向而來…… 起先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待她定睛后竟是欣喜無比,“燕回大哥!” 楚映言這一喊,讓周遭幾人駐足張望,卻見前方那人如沐春風般出現,而他正是方才話題中的主角之一——王氏財閥大少王燕回! 楚映言一走過去,忍不住那份欣喜問道,“你怎么會來?” “我來找你?!蓖跹嗷貐s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楚映言一下愕然,但是他已經將她的手挽過自己臂腕,迎著方才那一行人而去。 等到了跟前,王燕回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來遲了,讓你們陪著映言打發時間?!?/br> 這一聲話語,徹底將那幾位公子千金震??! 王燕回朝他們一笑,又是帶著她往另一處而去,待走遠一些,楚映言不禁道謝,“謝謝你,燕回大哥?!?/br> 她的手也隨即想要抽回,可是王燕回又道,“還沒有徹底走遠,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br> 原來是演戲…… 楚映言心里邊有些一沉,卻也不多想,“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來找我?” “只是聽說楚伯父最近給你安排了好幾場相親,今天倒是見識到了?!彼麉s開口揶揄,讓她感到窘迫。 “我只是和他們談不到一起?!背逞圆]有提起,自己方才是如何被他們語言圍攻。 王燕回微笑道,“他們一定是問你,保利最近到底是什么情況?!?/br> 竟然被他說中了! “總有些人很無聊……”楚映言蹙眉說著,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后方那一行人已經不見,她的手終于收回,“他們好像走了……” 王燕回卻只是望著她忽然問道,“因為我,所以讓你很困擾?” 他是為了她被婚事所困而來?楚映言這下明白了,她不知要如何訴說,心里是焦灼的,那份無措讓她無處安放自己。 否認不行,承認也不行,慌忙下她冷不防道,“燕回大哥,如果你現在沒有喜歡的女孩子,能不能暫時和我在一起?” 王燕回沉眸望向她,楚映言立刻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暫時假裝!這樣可以拖延婚事!你也知道,最近我的確很困擾,其實是我不想結婚!我想你或許也不想這么早結婚,不如我們互相幫忙?” 王燕回卻也望著她,這一刻雖然深知這樣并不合規矩,但又想到王鏡樓,他低聲道,“映言,是你幫了我?!?/br> …… 這一天過后,突然傳聞王家大少王燕回和楚家千金楚映言復合走在一起。 日復一日,時間過的飛快。 盛夏過去迎來秋日,等到秋日一過,冬日又再次上演。 這一年的下半年,新聞媒體再報道保利集團的時候,只以名譽總經理尉孝禮以及首席執行官王燕回這兩人為首,再也不曾聽聞實權總經理尉容的名字。 他儼然成了幕后之人。 眾人眼中,尉總常年蒼白了一張英俊臉龐,春日里如此,夏日里如此,秋日里如此,冬日里更是如此。 盡管蒼白,卻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韻,只是不知何故。 等到了冷冬的時候,便開始咳嗽。 眾人心想,大概是染了風寒。 轉眼,又是一年除夕春節來臨,夜里的尉家祖屋靜悄悄。 可是祠堂內卻有人等候,是金管家瞧見那道身影每月一次如期到來,“容少爺……” 尉容只是微笑出現在門口,他望向前方的紅燭。 冷風過耳,彈指之間又是一年末尾。 …… 這一年的保利年會上,眾人大感意外,尉總居然邀請女賓開舞。這是往年,絕不會發生之事。在一舞過后,尉總又消失了。 為此,尉孝禮、楊冷清等人都感到驚奇。 王燕回以及王鏡樓亦是覺得詭異。 因為,今夜的尉容比起往常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陰霾。卻不知,是不是因為近日風寒的緣故。 而在這年的除夕之夜,突然傳來尉老太爺病危的噩耗。 事發突然,誰也不曾預料,當時尉孝禮和楊冷清已經全都趕至頤和山莊。最后唯有一人還不曾到來,那便是尉容! 久等之后,尉容終于姍姍來遲。 他的神色晦暗,距離昨夜年會,其實前后不過相隔一夜,一張臉龐竟是異常蒼白。 當尉容前來,元伯立刻朝老太爺道,“老太爺,是容少爺來了……” 已經病入膏肓分不清誰是誰的尉老太爺,在聽到這一聲后,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仿佛是用了最后一絲力氣,朝著尉容指去。 他動著唇,好似有話要說,可是最后,卻是一雙眼睛赤紅無比,竟是沒有留下半個字,就這樣撒手人寰咽了氣。 眾人質疑的目光紛紛望向同一人,只因為老太爺在病發之前,最后所見的人就是尉容! 而他的手在生前臨終一刻直至尉容,竟像是指證兇手! …… 年關里的頤和山莊,已經全都是素白顏色,整個山莊像是被悲傷浸染。 眾人都披麻戴孝,為老太爺送葬。 依照老太爺生前遺囑所言,由律師如實宣讀,望葬禮一切從簡,只愿至親親人家族宗親長輩出席,能夠入土為安,葬在亡妻身旁。 實則老太爺早就知曉自己身體大為不濟,所以將遺囑早早立下。他名下所有財產,早已經一一分配,所余并不多數。老太爺一向待人公正,所以在財產所屬方面,沒有一人有異議。更是遵照老太爺遺愿,逐一照辦。 于是葬禮一切從簡,唯有為數不多的親眷到場。 守靈就在山莊靈堂之內,此番更是讓人想起先前大少爺尉佐正去世之時,距離今年,其實也不過是短短兩三年。 這短短幾年光景,誰想一老一少兩人先后而去,讓人悲痛不已。 入夜后,那些哭泣聲更顯孤寂。 而今眾人又是想到老太爺在臨終之前所有發生之事,終于有人忍不住出聲,是尉孝禮厲聲喊,“尉容!當著爺爺的面,當著所有長輩的面,你把話說明白!那天晚上,你到底對爺爺說了什么!” 尉容一身白色守孝服,他跪拜在老太爺的棺木前方,卻是一言不發。 尉孝禮見他如此,他又是朝元伯喊,“元伯!那天是你去請他回到山莊,你告訴所有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元伯已經哭紅一雙眼睛,哽咽了聲音回憶那日情景,“是老太爺說年會馬上要結束了,讓我先去等著,瞧見容少爺出來,就請他先回尉家……” “他回來以后,又發生了什么!”尉孝禮繼續追問。 元伯回道,“容少爺回到尉家后,他就去了老太爺的房間,我沒有在里面,是在外面候著……” “后來容少爺在房間里,大概聊了一會兒,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聽見了動靜!這個時候我就推門闖了進去,瞧見藥碗被打碎了,老太爺抓著容少爺的手不肯讓他走,可是容少爺還是走了!” “然后我就去扶住老太爺,老太爺起先還能說話,他喊著,你走,你快走……”元伯清楚記得當時一切,更記得老太爺指著那道身影不斷喊。 但是等到容少爺的身影消失,老太爺就昏睡了過去。小年夜當晚,老太爺不時醒過來,整個人已經開始說胡話,也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因為噩夢纏身心臟病發,元伯深怕出事,便讓所有人趕緊集合于山莊。 在這之后的一切,眾人全都立刻到齊,可唯獨容少爺還不曾到來。 派了元昊前去香頌灣別墅請他,卻發現他并不在別墅里。 唯有那位容柔小姐在內,可是她全不知情。 就連宗泉也聯系不上容少爺,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在眾人久等不到的時候,尉容才重新出現。 “等到容少爺再回到山莊的時候,后來的事情所有人都瞧見了……”元伯也無須再訴說,老太爺臨終前直指向他那一幕。 “尉容!爺爺為什么在臨終前偏偏要指著你!又為什么要打翻藥碗,對著你喊著讓你走!你必須要說明這一切!”尉孝禮凄厲的斥責聲驚天而起,眾人的目光亦是望向前方。 可是那人,卻自始至終不曾出聲。 尉孝禮像是怒極,他上前就要將他拉起,“你沒有資格跪在這里!你沒有資格——!” 糾纏之際,楊冷清迅速上前將人拉開,岑歡和元昊亦是上前。 岑歡急忙喊道,“孝禮少爺!老太爺就在這里,您不可以這樣!老太爺正在看著!他正在看著!” 那疾呼聲驚醒了尉孝禮,他回眸一瞧,瞧見老太爺正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可他如此安祥,猶如在世一般,分明就正瞧著這所有一切,這讓他突然痛心無比無法再出聲。 “尉容……”宗親長輩卻也在此時開了口,不知要相勸,還是將他勸退。 可是,他站在原地,雙眸緊凝望著棺木中的老太爺,那一句不容質疑堅決徹底的話語道出,“我要為爺爺送終出殯直到入墓安葬——!” …… 夜已經深了,香頌灣的別墅里卻也是靜到好似無一人。 容柔跪拜在后院對外的廳堂里,因為得知尉老太爺突然過世,她對著夜空不斷誦經念佛,祈禱亡靈能夠超度。 安靜之中,她突然聽見身后好似有腳步聲,黑暗里好似有一雙眼睛正望著她…… 她以為是誰到來,猛地回頭去瞧—— 可是竟然空無一人! “是誰!”容柔竟有一絲害怕,她喊了一聲。 但是回答她的,唯有不斷呼嘯的風聲。 …… 尉老太爺的葬禮剛好度過了整個年關,待守七之后終于入葬。 而在同時,噩耗早已經瘋傳。 聽聞,尉老太爺是因為常年病痛,所以身體已經虛耗,引發了心臟病而倒下了。 聽聞,尉老太爺在病發之前所見的最后一人正是尉總,不知是不是因為起了爭執從而病發。 更聽聞,尉老太爺在臨終一刻,再次見到尉總的時候,雙手發顫指著他,雖一語不發卻像是指認兇手。 這年的除夕,尉家陷入于一片凄惶中,尉老太爺就這樣去了。 海城之中,尉氏容少卻已然成了無情不祥之人。 前有涉嫌謀殺,后又害死至親,讓人聞之色變膽顫心驚。 海城冷冬的夜那樣寒涼,這一片土地是尉家祖輩傳下來的墓地。墓園甚大,夜里顯得格外孤寂。 今夜沒有月光,就連星辰都被烏云掩去。 突然,伸手不見五指的墓地里,一人的聲音陰霾響起,似判決人生道,“我們是同類,這輩子都不配擁有幸福?!?/br> 另外一人卻沒有回聲,只是良久之后轉身離開。 山野下,守墓人還在等候,他提著一盞燈籠,瞧見那人前來,慘白了一張臉龐,有些驚心喊了一聲,“容少爺……” 他卻似不曾聽聞一般,只是獨自離開。 那道身影踏著夜色淹沒于一片深寂之中,竟如孤魂野鬼。 風忽然吹來,紅燈籠里的蠟燭竟然滅了。 凡塵幾分未了緣,也在一念之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