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十年相思余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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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海城今日的天空終于放晴。 可是紅葉公館內唯有邵璇一人留守,卻是坐立不安。她終于無法繼續靜待,立刻拿出手機,再次撥打那未曾接聽的號碼。 “嘟嘟——”這一次,在等待中那頭終于被接起! “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我有多擔心?楊冷清……”幾乎是沒了辦法,邵璇的聲音也不禁放柔,懇切央求,“你和尉容平時這么親近,你要是知道,就告訴我!求你告訴我……” 那頭是楊冷清低沉的男聲傳來,“我真的不知道?!?/br> 邵璇還握著手機,登時沒了聲音,“……” 一陣沉默中,楊冷清似是為了安撫她,這才說道,“不過,寶少爺已經回了海城,他就在頤和山莊?!?/br> “這是真的?”邵璇愕然追問,得到的是他肯定回答,“千真萬確?!?/br> “你不能讓寶少爺再消失不見!我現在就過來……”邵璇再次請求,女聲如此慌忙。 他又是道,“不用著急,寶少爺不會再走了,他會一直住在海城。所以,你可以慢慢來?!?/br> 邵璇幡然醒悟,因為林蔓生已經走了,所以再也沒有人和他爭奪寶少爺,他就放心將孩子帶回海城? 不曾再追問,邵璇掛了線后,就開始聯系林書翰以及曾若水等人。她將寶少爺歸來的消息逐一告知,而眾人聽聞后皆是震驚。 當林書翰趕回海城的時候,已經是夜里近九點。 又是馬不停蹄趕去頤和山莊,抵達之后,林文和上前應門,驚動了山莊內掌事周管家,周管家則是告知,“容少爺說了,如果兩位林家少爺前來,就請先前往香頌灣別墅?!?/br> 尉容竟然事先就安排通知,只等他們到來? 林書翰倒是沉住氣,他一邊向林文和叮囑,讓他留下守住,自己立即前往香頌灣別墅。 邵璇放心不下,便跟著林書翰一起前去。 夜幕之中的香頌灣別墅,靜悄悄的,邵璇一路跟隨林書翰走入,而帶路的人則是任翔。 任翔將兩人請入別墅大廳,尉容正坐在沙發里。落地長燈是一抹昏黃暖光,照在他的側臉,將那份蒼白蓋過。 任翔道,“林總,邵小姐,兩位請坐?!?/br> “不必了!”林書翰可沒有這樣的好興致,他的目光筆直落在尉容身上,“我今天來這里,只是為了小寶!” “我同意你見小寶?!眳s不想,不等他開口,尉容便已給了答復。 而且,是肯定的答復! …… 林書翰沒有想到會這樣順利,他甚至還以為一定會想盡辦法多番阻擾,可是誰知他這么痛快。 邵璇也是一怔,只是這樣的結果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你會這么好心?”林書翰卻有些不信服。 “你是她的親弟弟,也是孩子的親舅舅,理所當然,你可以見?!蔽救菸⑽⒁恍?,緊接著卻又道,“不過,孩子不能讓你帶走?!?/br> 林書翰自然清楚他不會同意,而他即便是作為舅舅,也無法將孩子帶走,所以這個念頭早被他壓下,“好!既然你同意,那為什么又攔著我們!” “小寶晚上九點就會熄燈準備睡覺,你到頤和山莊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等明天你再去?!彼莱隽嗽?。 林書翰又是瞧向大廳靠著墻的座鐘,在來回奔波后,已經近十點。 “書翰,明天早上等孩子醒了,我們再去看他……”邵璇在旁亦是輕聲道,既然是這樣,也不需要急于一時。 林書翰也知再留下來相談,已沒有必要。jiejie的去向,早和他無關,他也不會顧惜她的生死。 可是一想到林蔓生,林書翰一下握拳道,“jiejie只是暫時離開!她還會回來!” “所以怎樣?”他出聲反問。 所以—— 林書翰總想要為林蔓生做一些事,一些盡管微不足道卻力所能及的事,“小寶留在海城,她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如果你這個舅舅愿意留在海城陪伴,我也不反對?!蔽救菸⑿υ儐?,“只是你出來這么久,錦悅真的沒問題?” 林書翰掌管錦悅時日不久,根基自然未穩。林逸凡留下的余黨以及支持者們,還在暗中搗鬼。而他身邊又沒有了林蔓生,雖然也算應對得宜,可卻已經投入了所有心力。這幾日為了林蔓生前來海城,公司早就三番四次催促歸期。 林書翰真想陪伴寶少爺,可他又如何能留下…… 可是不能這樣,就這樣讓那孩子一個人在這里! “之前在宜城的時候,趙媽也和鄭媽一起照顧寶少爺!現在鄭媽既然回到海城,那趙媽也該過來!”林書翰想到這個折中的辦法。 就算jiejie不回來,也要時刻告訴小寶,林蔓生是他的親生母親,她會離開,絕對不是因為放棄他! 尉容凝眸一瞬,卻像是明白他的用意。 瞧著林書翰清雅的俊彥,依稀之間,倒是有些像她。 他的凝眸注視,讓林書翰不悅,更是斬釘截鐵道,“趙媽一定要來海城陪伴在小寶身邊照顧他!” 那昏黃的燈光下,尉容只是靜靜坐在那里,林書翰和邵璇都沉默著,而他冷不防幽幽一句,“比起小寶,她同樣放心不下你?!?/br> 趙媽從小就照顧林蔓生以及林書翰,如今將趙媽派向海城,林書翰身邊便少了知冷知熱之人,“你少在這里借著jiejie的名義說事!” “既然你自己愿意,那我也沒有意見,就讓趙媽過來一起照顧小寶?!彼捻饩従徤㈤_,這一項提議被通過,他忽然問道,“她好像留了書信給你們,不知道有沒有留給小寶?” 自然是有! “我會親自交給小寶!”林書翰冷眸回聲,卻依舊切齒道,“你放心,她早就對你無話可說,不然也不會在離開之前還要和你解除關系!” 尉容定睛一瞬,最后吐出兩個字,“送客——!” 林書翰原本就不愿意留下,只在轉身之際,他不禁又道,“尉容!你這個人,是沒有心的!” 用鐵石心腸來形容這人,都嫌太多! …… 趙媽是在次日上午,就趕到了海城。 林書翰親自去接,而后又一起前往頤和山莊。 盡管先前出席過尉老太爺的壽宴,已經見識過尉家排場,可直至今日瞧見這樣一座山莊,簡直是嘆為觀止。只是卻給人一種沉重感,所到之處皆是彬彬有禮。也因為太過講究規矩,這已經不像是一個家,而是一個處處有教條的方圓之所。 周管家帶著林書翰一行人走過別墅,又穿過回廊。經過山莊里一座又一座別院,終于來到了那座屬于寶少爺的獨立院落。 “幾位里面請,寶少爺早上起來后就在畫畫?!敝芄芗沂钟卸Y回道。 一進到這座獨立公館內部,眼前的一切再次讓他們驚愕,大家族的孩子,擁有著這樣驚人的錦衣玉食。一個人獨居在此,一個人擁有的玩具,就像是開了一座玩具城,幾乎是應有盡有。 但這樣的完美背后,卻充滿了冷冷清清。 因為,這座公館里沒有一人。 周管家又道,“寶少爺一向不喜歡人多,更喜歡一個人?!?/br> 一個孩子,正是需要陪伴需要熱鬧的時候,哪里會喜歡一個人?可是偏偏,寶少爺偏偏正是如此! 樓上的房間里,那小小的身影正站在畫架前方。 孤獨,卻也落寞。 但是這樣挺拔,瞧著讓人有一絲心酸。 他的身旁,是鄭媽在陪伴,突然瞧見來人,驚奇呼喊,“書翰少爺,文和少爺,邵小姐,還有趙媽?” 寶少爺停下了畫筆,不再作畫了。 鄭媽立刻上前,牽著寶少爺轉身,“寶少爺,舅舅他們來看你了!” 寶少爺一張粉雕玉琢的臉龐,實在是精致可愛,他的童聲柔軟,卻沒有興奮,“舅舅好,邵阿姨好,趙媽好?!?/br> 趙媽忍不住來到寶少爺面前,她瞧著孩子,安然完好,還是和在宜城那時一樣,“小寶,最近有好好吃飯嗎?” “有?!睂毶贍敾卮?。 “有好好喝牛奶嗎?” “有?!?/br> “……” 趙媽事無巨細一一問過,孩子也似明白這份關心,所以十分配合的回答。等到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問題,趙媽這才收了聲,她高興道,“我們小寶真聽話?!?/br> 林書翰等人亦是高興,能瞧見孩子健康成長,還能求什么? 可是,寶少爺卻突然道,“我要是一直聽話,mama也會回來看我嗎?” 眾人當下怔住。 誰能想到,孩子會這么問,原來那是內心深處,還存在的一絲希望…… 然而他們又要如何回答? 趙媽哪里能忍心說一個不字,她開口道,“當然會,小寶要一直這樣聽話,mama她就會回來的!” 寶少爺這才點點頭。 邵璇再次哽咽,她并不想落淚,只能喊道,“書翰,快把蔓生留給小寶的東西給他!” 林書翰回神上前去,他將手中捧著的紙盒子放在孩子的手中,“這是你mama走之前,留給你的?!?/br> 寶少爺雙手捧著,“是個盒子?” “舅舅幫你打開?”林書翰輕聲問道。 寶少爺卻搖了搖頭,“不要,我一會兒自己看?!?/br> 林書翰也沒有再勉強,他微笑道,“好?!?/br> …… 這天來到尉家山莊,林書翰等人陪了寶少爺整整一天。 直到傍晚時分,這才由寶少爺送別離開。他們終究要走,不可能一直留下。唯獨欣慰的是,有趙媽陪伴寶少爺,也能夠放心。 臨走的時候,周管家回道,“書翰少爺,蔓生小姐留給寶少爺的禮物,已經全都搬進去了?!?/br> 林書翰再也沒有了任何想要交待之事,瞧了一眼寶少爺,他上車離開。 等再回到紅葉公館,曾若水也終于趕回,便問起孩子,“小寶怎么樣?” “挺好的……”邵璇回道,“只是小寶問起蔓生,會不會回來看他?!?/br> 即便是沒有兒女的曾若水,聽聞之后也是默默良久。 手機卻響起鈴聲,林書翰拿起來瞧,他按了接聽,那頭是秘書來報,“林總?請問您什么時候回公司?幾個項目都被暫時擱淺,對方客戶聲稱要和您當面詳談!因為您的延后,幾個負責人大概是不高興了,方秘書已經為您去解釋了……” 這讓林書翰感到詫異,“她不是還在休養?” “是方秘書自己來公司報到的……”秘書又是回道,林書翰只得應了一聲,便匆匆結束。 邵璇卻也瞧出端倪,“書翰,公司是不是催你回去?” “不能再這樣所有人都繼續去找!”曾若水則是出聲道,“錦悅不能沒有當家人!” 林書翰哪里會不知這一點,可他又如何能丟下jiejie不顧??墒侨绻@樣下去,公司動蕩不安,那jiejie的心血豈不是白費…… 當下,林書翰沉思一瞬道,“以一個月為限!如果一個月之內,還沒有一點消息!那我就回宜城!至于jiejie的下落,再安排人去找!” …… 夜里過九點,頤和山莊的別院里,寶少爺已經在房間內睡下。 就在寂靜的時刻,寶少爺卻悄悄爬起來,沒有開燈的房間,孩子依舊靈活的打開抽屜,將那紙盒子拿出。再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只小型錄音機,錄音帶已經放在里面,孩子將耳機放入耳中。 他摸著錄音機的按鍵,按下開始鍵,錄音機開始運作,一陣靜音過后,是一道女聲響起,那道女聲柔和而動聽,緩緩不斷訴說著。 寶少爺不知道來回聽了多少遍,最后困倦的睡了過去。 那只錄音機被他緊緊抱著,不肯松開手。 夜深人靜的時刻,樓下那間儲物室里,卻有人出現在這里。將壁燈開啟,騰的照亮整間屋子。 屋子里卻堆滿了紙箱,這是周管家命人搬到此處的紙箱。 他打開其中一只紙箱子,發現里面全是錄音帶。那是全新的空帶,供人錄音使用。 再是將所有紙箱子都打開,等到最后一個紙箱子里,終于發現留下的一張卡片。 上面寥寥數字寫著——小寶今天十八歲,終于長大了,不用再給mama說故事了。 距離那日,卻還有十年之久。 十年相思盡,吾兒終長成。 …… 四月開篇,轉眼就至中旬,林書翰一行人不得不終止漫無止盡的尋找。 余安安已是心力交瘁,卻仍舊不死心,“還沒有找到副總!不能就這樣放棄!” 其實在座眾人,誰不想能夠找到她? 可是他們不能一直這樣找下去! “如果……”邵璇在此時開口,幾乎是狠了心,這樣冷靜理智道,“如果蔓生現在真的已經出事,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被發現!如果她沒有出事,真的只是出去走走,那她現在離開也是好事!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就算是出了家,總能找到那座庵堂!” 雖然眾人全都不愿承認,可邵璇所言的確是事實。 若真不在人世,他們找下去也不過是徒然。若她還在世,那一定會照顧好自己,待有一天歸來。就算是跑得了和尚,卻也跑不了廟…… 這個時候,林書翰下了決心道,“文和,你現在就訂機票!” “林總!那我們三個怎么辦?”高進急忙追問。 林書翰應道,“你們是jiejie的得力下屬,誰都沒有你們了解她,也沒有你們知根知底!如果你們愿意,尋找jiejie的事情,我就交給你們!由高組長和程牧磊輪番負責!余秘書就留在總部,隨時聯系接洽!” 三人聽到安排,一瞬沉默后回道,“我們愿意!” “好!現在尋找的事情,就先交給高組長!余秘書和程牧磊跟我回宜城!”林書翰已然下令,又是吩咐一聲,“文和,機票就定在晚上!” “余秘書,有什么私事需要處理就盡快?!绷謺彩墙o了機會,他知道余安安和任翔是一對戀人。 余安安心中感激,“謝謝林總?!?/br> 又過不久,卻有客來訪,來人竟是——王家大少王燕回! 王燕回的出現實在有些突然,他此番前來是因為聽聞林書翰一行都聚集歸來,所以才來一瞧究竟。只是一對上他們灰敗的神情,便已是心照不宣,同樣沒有林蔓生的消息。 “書翰,你和王首席慢慢聊?!痹羲泻粢宦?,便和邵璇一起上樓。 林書翰對上王燕回,在經歷了林蔓生的突然失蹤后,整個人已然變得極其沉靜,他直接道,“我要回宜城了?!?/br> 王燕回望向他,“不找了?” “找!”林書翰回了一聲,“但也要回去!” 王燕回聽明白了,林蔓生要繼續尋找,然而他們總要繼續生活,不能無止盡荒廢下去。他眼眸一沉,低聲說道,“你盡管放心,你jiejie所遭受的一切,我會加倍奉還!絕對不會放過他!” 那是狠戾的眸光,證明誓言絕不虛偽! “我更不會!”林書翰同樣決絕的誓言立下,而后卻是微笑,“我知道錦悅比不上王氏財閥,林家更比不上王家,但是哪怕我的力量再渺小,我也不會就這樣算了!” 冷不防定睛,林書翰朝他冷聲道,“我和你就各走各的路,各報各的仇!” 實則王燕回也不曾想過,王家會和林家聯手。雖說當年,林父才是始作俑者,可是王父卻也是造成如今局面的其中一人。 林書翰無法磨滅這段過去,恐怕林蔓生也無法抹去! 王燕回對上他,他緩緩應聲,“那我就不送你了?!?/br> 林書翰瞧著他起身離去,這才又拿出手機,撥下另一個號碼,一開口便是質問,“為什么不聽我的話?你的傷才剛好,怎么又去公司了?方以真,你是想惹我生氣?” 院子里,那道身影已經消失—— 紅葉公館外,王燕回信步而出,孟少平卻上前報告,“大少爺!容少突然去了梧桐書院——!” …… 梧桐書院是王父素來喜愛的地方,這家書院由王父入股斥資而建。閑來無事亦或者心緒煩悶之時,王父便會來此處。 近段時日,王父一直居住在書院。 只因為林蔓生的失蹤,再加上寶少爺一事,讓王父不得安寧。從王宅里搬離后,就到了這里修身養性。 半個多月以來,王父才漸漸能夠平靜下來。 誰知今日,卻有不速之客到來! 就在書院的院子里,桃花已經開的爛漫,王父原本是由鐘叔扶著在散步,卻不想前方的涼亭中,有一道身影已經安然入座。 遠遠的,他正望向自己,而后起身微笑駐足相迎。 “老爺!是容少爺……”鐘叔詫異喊,王父也瞧清了那人,正是尉容沒有錯! 可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又來書院等候自己? 王父一瞧見尉容,就會想到那日在頤和山莊內,寶少爺的股權權限是如何被釋放,他這一盤棋是如何一步步下成如此,結果將王家攪的一團亂! 王父沉默了片刻,他邁開步伐慢慢走上前去。 “王伯父?!贝呓?,尉容已經問候。 王父瞧著他出聲,“你今天怎么會來這里?” 尉容回道,“聽說王伯父最近身體一直不好,所以今天特意來看望。但是不便去打擾,就在這里等著,知道您午后都會來散步?!?/br> 這話是什么意思? 敢情他在這里靜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盯著?王父心中一驚,愈發感到惱怒,面色一沉道,“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高興。只是你既然來了,那我也有話要和你說!有關小寶!” 聽見王父此言,尉容微笑道,“剛好,我也是想和您談一談小寶的事?!?/br> 如今股權已被他握住,還有什么可相談?王父凝眸以對,聽見尉容不疾不徐道,“也沒什么特別重要,只是希望王伯父您下次再見到小寶,當著孩子的面,有些不該說的話就請打??!” “否則,王家不管是哪一位,我都不會再準許他瞧小寶一眼——!”忽然,男聲猛地一冷,王父對視于他,只見這雙眼睛,帶著冰冷怒氣。 他方才明白,尉容此行是來算賬! 王父怒極,“你有什么資格!蔓生要是在這里,她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事實就是,她已經走了,放棄了小寶?!蔽救輩s徑自接聲,一下打斷讓他無話可說,“距離她離開,已經一個月了?!?/br> 一個月了,竟然已經一個月了! 而今只見桃花,卻不見人。 …… 那些粉嫩的桃花迎風綻放,春日時節,當真是花開時節。 可是書院內卻格外寂靜,突然誰也不曾出聲。 王父不是沒有派人尋找,這一個月以來,所能調動的人手,全都付了出去。所有能夠打探的渠道,也全都尋找。但是林蔓生竟然就有這樣的本事,這樣的能耐,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也沒有被找到。 心中的怒氣,卻從來不曾消磨,王父眉宇一凜,怒視于他道,“如果不是你!她會放棄小寶?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會離開!我那天說的話,哪一句有錯?是你害得她遠走他鄉,竟然還要剃度出家!” “她會有今天的下場,全都是拜你所賜,是你一手造成!尉容,不管今天是到了哪里,哪怕是上了法庭,你都難逃這些罪孽!”王父朝著他怒聲痛斥,每一句話語都如利刃,“就算是判死刑都不夠——!” 鐘叔在旁聽得心驚,卻是沉默不言。 尉容默默聽完,他也并不打斷,只是那神情卻是極其淡漠,仿佛對于生死,早已不屑一顧。 “您的教訓,都說完了?”最后,他反而問了一聲。 “……”王父愣住了,究竟是他瘋了,還是自己瘋了?竟然絲毫不為所動! 他只是繼續聆聽,仿佛站在此處,任他如何斥責都無謂。 王父回過神,愈發胸悶氣急,“你先逼走了她,又拿住了她的兒子!你這個人心狠手辣,這一切都是你故意布局!尉容,你不要想著能夠得逞!” “您剛才所說的一切,我都記下了,感謝您的教誨?!笨伤谷蝗P接受,又是說道,“以后有什么不高興,可以直接找我,不管您是要說十句,還是一百句,我都會站在這里,慢慢聽您說!” “我的意思,您一定明白,也不用再說一次。王伯父,您剛剛好心教訓了我那么久,也應該有些累了,我就不再打擾?!蔽救轀芈曇痪?,就要告辭離開。 王父卻發現自己無法再辯駁,瞧著他的身影走出涼亭,他不禁道,“她現在走了,總有一天也能被我們找到!這筆賬不會就這么算了!” 尉容站在那片桃林深處,回眸一笑幽幽應聲,“我等著那一天到來?!?/br> …… 王燕回在不久后就趕到。 書院的書屋之中,王燕回一進入,就聽見王父朝著下屬發令,“停止一切搜尋,不要再找她!” 王燕回是意外的,父親竟然突然終止尋找。 下屬立即應聲,便匆匆退下,走過王燕回身邊的時候呼喊了一聲,“大少爺……” 王燕回則是上前,開口詢問,“父親,您不再找蔓生了?”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只當沒了這個女兒!就當她是死了!”王父將決絕的話語道出,顯然對于林蔓生的離開無法原諒。 王燕回凝眸道,“那小寶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王父冷聲道,“那孩子姓尉,不姓王!能將他從尉家要回來?” “父親的意思是,以后都不管不問了?”王燕回又是問道。 王父定睛坐在椅子里,似是在沉思,忽然陰霾道,“就算要不回來,也不能就這樣當作沒有這個孩子!每個周末,輪流去看望那孩子!不管怎么樣,他都是王家的外孫,他的母親不管是王子衿還是林蔓生,他身上都流著我們王家的血脈!” 血親是不容更改的事實,這是大家族引以為豪的權威,卻也是枷鎖鏈條! 王燕回望著前方,只見王父神色格外陰沉,“等到他十八歲成年,他終有一天會明白,自己的母親下場這樣凄慘,全都是因為尉容!誰說,他就不會反了自己父親——!” 未來之事,太過漫長,太過玄妙,誰也不能夠保證,可是誰又能確準,不會有這樣一天? 兒子反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呵…… 一想到那可能會變成現實的一幕,王燕回卻是眉宇緊皺。 “林家那邊,現在又是什么態度?”王父則是追問。 王燕回漠漠回聲道,“林書翰已經帶人回宜城?!?/br> “他難道沒有想要為自己的jiejie報仇?”王父抽了支雪茄,吞云吐霧中問道。 王燕回應聲,“他是有這個想法?!?/br> “林家倒是生出一個狠角色,比起他的父親,他才是個聰明人。知道將自己的人送到尉家,陪在孩子身邊?!蓖醺敢惨呀浭盏较?,那位趙媽已經前來海城陪伴寶少爺,他沉聲道,“燕回,聯系尉家,周末的時候去看小寶!” 林書翰派人陪伴寶少爺的意義,再對比自家,王燕回卻是有些說不上來。只是一雙眼眸,卻漸漸冰冷。 “還不快去!”王父又是斥責一聲,王燕回轉身離開。 …… 就在書院前院處,王鏡樓亦是趕至,他撞見了前方的人,“大哥?” 王燕回緩緩停下步伐,王鏡樓急忙追問,“大伯怎么說?” “停止尋找?!蓖跹嗷氐吐暤?,這讓王鏡樓驚訝,之前這樣惱怒勢必要找到林蔓生,現在竟然截然而止。 “我知道怎么做了……”王鏡樓輕輕回聲,卻聽見他道,“有些事情,父親吩咐了你,你應下就是,不是一定非要照辦?!?/br> 王鏡樓眼眸一睜,這話說的明白,而另一種意思則是——王父可以終止尋找,但是他們私底下再派人繼續! “大哥,她會不會真的想不開?”王鏡樓此刻只疑慮這一點。 王燕回卻有許多疑問想不通,比方說那些書信,又比方說她的末尾留言,更比方說最后時刻她深夜前往服家法…… 如果這一切都是尉容安排,那么他不信,他一點破綻也不露出。如果這一切是林蔓生自己的意思,她又在不在這個世上,不管如何—— “要是找到她,見到她安好,就不要打擾!”王燕回當下吩咐,他又是凝聲道,“要是找到的,是她的遺體,那我一定要讓尉容陪葬!” 自古以來皆是如此,以命抵命天經地義! 就算下到黃泉,閻王殿上也要讓他魂飛魄散! …… 海城四月天氣已經開始微熱,這里的春季如此之短。 一家咖啡館內,兩個同樣風姿卓越的男人面對面而坐,不時引來驚艷的目光定睛。但是這兩人,卻根本不顧旁人。 “多謝王首席這些日子的款待,今天我是來告辭?!睖厣辛亟K于出聲道。 王燕回應道,“可惜了,你不能成為我的妹夫?!?/br> 婚事自然已經告吹。 其實就算林蔓生尚在,這樁婚事也不可能再成,溫尚霖早就清楚,之所以會停留至今,不過是因為放心不下。如今又想起她,他最后唯有一句,“我和她相遇太晚?!?/br> 王燕回卻只是沉默微笑。 相遇太晚的人,其實并非是他。 “如果有她的消息,還請告知我一聲,這樣老太太也能安心?!睖厣辛氐吐曊埱?。 若真能尋到她,王燕回也自然愿意相告,只是卻也感到有一絲困惑,“我倒是有些不明白,溫老太太為什么會這樣喜愛她?” “就像是蔓生說的,誰讓她有老人緣?!睖厣辛卮鬼⑿?,隨即起身離席。 …… 車子駛離咖啡館,往前方而去,車內溫尚霖靜靜而坐。他將車窗降下少許,那些微熱的風迎面吹來,將那不為人知的回憶吹起。 他無法再去說明那原因,因為早已經事過境遷。 其實這個問題,溫尚霖也曾經想過。 那是當年被林家“捉jian在床”后,林父直接聯系溫家,將丑聞曝露在溫家人面前??v然母親反對,可是老太太卻是十分支持。溫尚霖彼時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竟會讓她這樣贊成。 那時,溫尚霖就萬分莫名的問過:奶奶,您到底為什么那么喜歡她? 可彼時年少氣盛,當老太太要告訴他真相的時候,卻被他一下打斷:算了,您不要告訴我,我也沒有興趣知道! 直到一切終止,那場婚事也宣告結束,他才又再次問她。 這一回,他耐心聆聽,他終于等到了那個答案。 老太太拿出了一本書籍,是她最珍愛的一本書。亦是溫父英年早逝前,送給老太太的最后一件禮物。 就從書籍里,老太太取出了一枚紙花,紙花已經有許多年,所以那樣的陳舊,就連那花瓣的紙張都開始泛黃,可是卻被保存的異常完好整潔,沒有一絲絲的損壞。 老太太對他說:這朵紙花,是蔓生送給我的,在你父親意外去世以后的那一年。 溫尚霖零星那么幾次見過這枚紙花,老太太一直當是書簽夾在書頁里,可他從來沒有遲疑過,這朵紙花的來歷。 間隔了多年后,他方才知道那段過去。那一年是父親去世的第二年忌日,老太太祭拜歸來,就一個人傷心難忍獨自外出。那一天她坐在一處公園的椅子里,她將紗巾裹住了頭發,不想被人瞧見,她其實早已經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那些來往的人,誰也沒有去瞧向她,世上的人,誰又會去在乎誰。 可突然之間,有個女孩子走過,她已經走過幾米遠,之后又倒退回來。她詢問老太太是怎么了,為什么在這里哭的這樣傷心。 老太太也是一手打理家族,闖蕩商場之人,哪里會容許自己在一個外人面前顯露如此狼狽姿態。她只是將紗巾裹住自己,雖一言不發,卻眼淚不住往下掉落,甚至是說了謊:和家里人鬧了不開心跑了出來,現在太餓了,沒有吃東西。 這個女孩子直接將書包里的早餐給她,又怕不夠,拿出一些錢放在她的手中。 她卻對老太太說:這多好啊,婆婆,還有人陪您鬧不開心,我最怕安靜了。 她送她去車站,送她上了巴士,這才揮手離開。 待巴士發動駛離,老太太瞧向手中的幾十元錢,發現那紙鈔中夾雜了一枚紙花。大概是夾在里面,遺漏的紙花。 這一朵紙花,讓老太太記住了那張笑臉。 直到溫家和林家再相逢,老太太一下就認出了那個說著最怕安靜的女孩兒。 怎么就能這樣巧? 怎么就剛剛好會是她? 溫尚霖不知道,老太太也不知道,只是當他終于得知的時候,那樣懊惱追問:奶奶,您應該早就告訴我,不管怎樣都應該告訴我! 其實當時,除卻老太太那一點的自尊心驕傲心之外,最關鍵的卻是—— 就算強行告訴他,他也不會認同,不會改變自己對她的看法! 因為,那時的他并不懂得如何去愛。 …… 保利集團總部—— 大廈頂層,這里是最高掌舵人的總經理辦公室。 溫尚霖此番前來,是以合作方身份前來辭別。其實意思明了,簡單幾句寒暄過后便要結束。 他也不愿久留,只是瞧著面前這個冷漠如初不為所動的男人,他低聲道,“這個城市還真是有些冷清?!?/br> “海城如果是冷清,那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城市都是空城?!蔽救菽换氐?。 海城所屬一線城市,堪比法國巴黎英國倫敦,溫尚霖卻是微笑,“對我而言,這個城市少了一個人,就顯得空空蕩蕩?!?/br> “溫總這樣情深真是難得,可惜她聽不見?!蔽救菀嗍切?。 她是聽不見了,其實他也不需要她聽見。 在這一刻,一切都將如風逝去,溫尚霖對上他的雙眼,不再詢問與她有關之事,只是好奇問了一聲,“請問尉總,你這一生到今天為止,有沒有做過后悔的事?” 尉容坐在椅子里,他一言不發,眸光淡然。 “不用回答?!睖厣辛赜质堑?,他并不給他回聲的機會,卻只是道,“祝愿尉總坐穩保利總經理的位置,擁如花美眷享人間富貴,余生永不后悔——!” 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的位置已空,整座辦公室也空了下來。 坐在大廈最高層的云端。 這座城市,竟是這般的空。 …… 又過三個月—— 海城貴圈忽然傳出內幕,保利現任總經理,尉氏容少涉嫌北城一起謀殺案,由警署傳喚配合調查。 一時間,眾人非議流言紛飛。 盛夏光年,正值芳菲,卻如凜冬將至。 這是林蔓生離開的第一百二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