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回見蔓生折斷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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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雖是冷冬,卻星辰明亮。 是誰離開的步伐,輕快而決絕,她不曾回頭,更不曾有過只字片語。半晌,眾人全都沒有回神。 “副總!”隨即,只聽到一聲呼喊聲,有人已經追上前去。 很快,人群紛紛散去,不再爭鋒相對。 任翔不禁回頭,會議廳大門卻已經被關上。 那間豪華會議廳內,兩人一動不動,似是經歷了一場變故后,無一人能夠出聲。 顧席原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唯有茫然空洞的目光還望著前方那道大門方向??墒?,人已經遠去,仿佛再也看不見她。他無法上前追逐,想要退后也已退無可退。 竟然到了最后,顧席原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另一道身影只剩下凝望,不知在思考什么,在長時間的寂靜后,他最先開口道,“如她所說,的確很好?!?/br> 很好。 這兩個字方才從林蔓生的口中道出,這讓顧席原猛然醒過來,痛苦再次襲遍全身,“有些話,你說的不錯。有些過去,這輩子都過不去?!?/br> 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心傷,卻不想竟會絕烈到這般地步,顧席原的手握緊成拳,無力到連自己都覺得可恥可悲。 尉容動了動唇,像是在應聲,又像是在呢喃自語,“是么,那就恭喜了?!?/br> 下一秒,會議廳大門又被敲響,“咚咚!” 有人推門而入,正是這家酒店的負責經理,他上前道,“顧總,副總說今天的約見到此結束,她會再聯系您,十分抱歉?!?/br> 卻是再一次的意外,她居然立刻就派人聯系他?顧席原愕然間,默然頜首。 “尉總?!苯浝碛质峭蛄硗庖晃?,同樣說道,“有關于項目洽談,錦悅十分樂見其成,后續事宜會積極跟進,還請給予時間配合?!?/br> 尉容側目望向對方,淡淡應了一聲,“好?!?/br> 經理還站在會議廳內,眼下林蔓生已經離開,這兩位大人物到底是走還是留?一時間也搞不清狀況,于是只能微笑等待。 終于,這一次是顧席原先行離去,再無半句話語,沉寂而出。 “尉總?”經理這才忍不住又呼喊一聲。 尉容不疾不徐取出煙盒,一支煙銜在唇邊點燃,抽了一口回道,“不用招呼了,我想在這里抽支煙?!?/br> 經理自然不敢得罪,“是!” 任翔還守在會議廳外,就在經理退出的一剎那,他只是看見那一道身影在默默抽煙。光影昏黃,將他整個人覆上一層光澤。 電梯已下,“叮咚——”一聲里,有人走了出來。 酒店一樓的咖啡吧,女人已經久等多時,更是焦急無比。突然看見他的身影,立刻起身上前,“席原……” 顧席原望向來人,目光一定才認出她是誰,“是你?!?/br> 來不及詫異,也好似再沒這個心思能夠去疑惑,只是看著突然出現的何佳期,道了這么一聲。 何佳期方才已經瞧見林蔓生匆匆離開,她沒有主動打招呼,只是默默看著她走過。再瞧向他,只是一具失魂落魄的軀殼,他高大的身影一動,她也不自覺追了出去。 一支煙的時間并不算長,任翔卻等得有些焦急。就當他想要叩門的時候,那道門由內開啟—— “尉總!”任翔呼喊。 尉容走了出來,身后的會議廳再無一人,再無一物。 …… 那間貴賓包廂里,霍云舒手中一杯紅酒,她輕輕轉動酒杯,等待的同時也在消遣排解時間。 直到突然離去的人終于折返,她不禁望向他。 這一刻歸來的尉容,無事發生一般,真如他剛才起身前所言:霍董事,臨時有些事處理,請稍候。 可是分明,霍云舒無法忘記他那雙深邃眼眸,以及剎那間迸發出的狠絕眸光。 他又是為何會如此? 霍云舒并不明白,“我想一定是要緊事,不然你也不會中途離席?!?/br> 這不是尉容為人處世的作風! 尉容重新入座,輕輕舉起面前的酒杯,敬向她道,“自罰一杯,算是賠禮?!?/br> 瞧著他飲下一杯酒,霍云舒應道,“賠禮不敢當,只是不知道尉總對于這次的合作意向如何?” “恐怕還需要考量?!蔽救菸⑿氐?。 的確是需要考量,單是宜城一個版塊就已是一筆大項目,霍云舒也不執著于此刻就敲定拍板,“那我就隨時等著尉總答復?!?/br> 尉容輕晃酒杯回以微笑,霍云舒道,“尉總如果還有事,那我也不留人?!?/br> “霍董事親自相邀,我才喝了一杯酒,就要散場?”尉容笑問。 霍云舒卻愈發看不懂他,前一秒離席,后一秒又留下,“我以為,你還有話要對林蔓生單獨說?!?/br> “現在看來是你認知錯誤?!蔽救菽?,“她只會和我談公事?!?/br> 這句話怎么聽都感到奇異,霍云舒凝眸,忍不住道,“這次到宜城后,我見了她。她的變化很大,和從前判若兩人。只是你和她,既然已經取消婚約,又為什么還要去干涉她的人生?!?/br> 沉默之中,尉容低聲道,“誰也干涉不了她?!?/br> 只是有些事情,霍云舒已經命人打聽到。 在他離開包廂后前往會議廳,而那間會議廳內是林蔓生和顧席原正在單獨會面。究竟是為公事還是私事,霍云舒不清楚??蔁o論如何,他都已經沒有立場,這樣貿然而入。 “尉容,于公于私,你都不適宜闖進去,何必非要插一手?!被粼剖孑p聲笑問,“難道是為了阻止他們聯手,好在接下來的項目里向錦悅伺機提條件?” “很遺憾沒有達成?!彼亓艘宦暫?,默了下又道,“至少結果是?!?/br> 難道真是這樣?霍云舒不過是隨口一說,當下卻是困惑遲疑。 但是言盡于此,也不愿繼續多言,因為她同樣不過是一個沒有立場的人而已,末了只是道,“錦悅遲遲沒有和恒豐簽約,怕是生變?!?/br> 尉容聽聞,品了一口酒道,“她不是傻子?!?/br> 眼前,忽然浮現起那雙清澄決絕的眼眸。 冷若冰霜,仿佛再也不會回暖。 …… 林家別墅—— “董事長夫人!昨天晚上,林副總邀請恒豐顧總在半島酒店見面!中途被保利尉總闖了進去,后來林副總先離開了會議廳,她是一個人走的!”偏廳里,是下屬如實來報。 高長靜并不意外林蔓生的先行離去,只是對于另外一人的出現感到不解,“那位尉總為什么會出現在酒店?” “好像是鵬城惠能的霍董事在半島設宴,做東宴請尉總!”下屬又是回道,“林副總走后,顧總也在之后離開,尉總則是回了包廂繼續赴宴!” 高長靜有些疑心,但也不知其中緣由,“有什么動靜,再來向我匯報!” “是!”對方應聲,轉身退了出去。 高長靜坐在沙發里還在沉思,“怎么就這么巧……” 一旁的林憶珊似明白她的憂慮道,“媽!你別擔心,我看那位尉總一定是去看好戲!” 高長靜沉眸道,“聽說林蔓生一早就和惠能的董事見過面,該不會這里面有貓膩?!?/br> “就算有貓膩,惠能的那位也不可能和林蔓生合作!她們可是情敵!難道姓霍的,就不嫉恨林蔓生?再來,林蔓生現在也被尉容甩了,她要是去找情敵合作,那不是自討沒趣!”林憶珊自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 高長靜卻是蹙眉道,“商場上只講利益,這些個人恩怨都不算什么!” 林憶珊一聽,也有一絲發慌道,“媽,你的意思是,這樣的三個人都能聯手?” “凡事沒有絕對,誰也說不準!”高長靜心中一沉,“只希望逸凡能快點拿下公司!” “可是林蔓生還有顧席原這個靠山!”林憶珊真是感到驚心。 高長靜反倒是奪定道,“林蔓生絕對不會和顧席原聯手!” “為什么?”林憶珊詫異于母親此刻的堅定。 “因為顧席原才是促成林家和溫家聯姻的罪魁禍首!”高長靜揚唇,隨即道出當年一切。 “……”林憶珊更是震驚,“什么!顧席原將她送到溫尚霖的床上?” 高長靜點了點頭,“昨天晚上,她會約顧席原,也一定是為了找他求證!” 林憶珊瞠目結舌了片刻后,終于回過神來,卻是笑了起來,“真是太可笑了!她還當他是大哥!還以為他喜歡自己!林蔓生一向驕傲清高,這一回她是打死也不會回頭!” 卻在此時,才剛離去的下屬又是折返前來,“董事長夫人——!” 高長靜母女兩人尋聲望去,那人一下停步回道,“消息剛剛傳來,林副總離開錦悅,去了綠洲大廈!錦悅和恒豐的合同已經簽了——!” 林憶珊一下起身喊,“這不可能!消息一定是誤傳!” “是真的!憶珊小姐,恒豐的走賬迅速,財務部已經收到這筆金額!現在開始審批流程,要派給翰總監作為項目啟動資金!”下屬慌忙的話語猛然響起,林憶珊登時僵在原地。 高長靜坐在椅子里,整個人失神不已,“她竟然會同意合作……” …… 高聳入云的綠洲大廈,高層坐落著恒豐辦事處。 臨近午休,緊張的工作終于停下,職員們都外出就餐。就連窗外漂浮的白云,都是一派悠閑。隨著時光流逝,飄向更遠的遠方去。 寬敞安靜的辦公室內,顧席原坐在大班桌一頭,他的對面正是那一道熟悉身影。 從昨夜至今時,不過是一剎那,可是她卻又出現,甚至是主動聯系恒豐。接到錦悅回執的時候,顧席原驚詫萬分。卻來不及思考,秘書就已經報告,錦悅林副總到來,是她主動找上他。 之后的事宜完全是照章辦事,其實一切很簡單,不過是尋常合作,恒豐出錢,錦悅辦事。雙方一早就已經看過文書,現在只是簽字落款。 可是顧席原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不安感,他不曾想自己又要如何面對她,更甚至不曾想她會放下驕傲自尊,放下這所有一切,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 自從她進入后,從開始到現在,她只是有條不紊處理公事,交換文件的時候,顧席原親眼見證她的名字落下在甲乙兩方的簽名欄里,才仿佛確信,她的變化,她的成長…… 她真的不再是從前的林蔓生。 忘卻驕傲,不屑于自尊,她只是錦悅的林副總,是林家的大小姐,為了公司而來。 “嘟——”一聲響起,進來一通直線電話,顧席原按下接聽鍵,是秘書在那頭道,“顧總,總部財務已經劃賬到錦悅,對方交付了確認回執?!?/br> 終于確定落實,不再有一絲反轉的余地。 顧席原按下結束鍵,他抬眸望向她,她安靜坐在對面,他瞧不見她昨夜的半分癡狂崩潰。 而到了此時,她卻淡淡一笑說,“多謝顧總,這一次能夠雪中送炭?!?/br> 透過她的聲音,聽不到任何一絲輕蔑的意思,她只是在道謝,只是在訴說這次的合作,卻讓顧席原更為窒悶,“有利可圖,恒豐和錦悅是互惠?!?/br> “希望這樣的互惠合作,以后還有機會,多多益善?!甭f著,朝他伸出手。 顧席原一怔,她白凈的手已在面前,他伸出手輕握住她。 她不再質問不再撕心裂肺的喊,淡然的微笑,從容的就像是那一片云,而他只感覺一顆心像是被剖空。 她的手緩緩放開,她朝他說,“顧總,那今天就這樣,我們隨時聯系?!?/br> 就在她微笑轉身的時候,顧席原低聲喚她,“蔓生?!?/br> 她停步,望著他靜待下文,“什么?” 此刻的對視,卻深刻的讓人絞痛,顧席原望了她半晌后,拉開一旁的抽屜。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木盒。 他一言不發,將木盒放至她面前。 “那我就收回了?!甭鬼戳艘谎?,不再問木盒里是何物,笑著一句拿過,“回見?!?/br> 顧席原只是望著她離去。 回見,蔓生。 這一刻,他們告別的不是現在,而是那段曾經。 原本該是最美的年華。 …… 錦悅在宜城一共有兩家半島五星酒店,一家是位于城北商圈,另外一家位城東,地理位置上比較靠近機場。 而今日,城東半島酒店的負責經理接到總部林副總秘書來電,“請將一層套房空出!” 透過這通電話,也已經能夠判斷一定是有貴客入??! 結果,迎來了副總招待貴賓親臨。 眨眼間,眾人已經上了樓層,霍云舒由助理推著輪椅進入套房,透過落地窗瞧著這片綠意萌萌,視野頓覺舒暢,“有勞你,這樣費心安排。只是我有些好奇,為什么要安排在這家半島,而不是昨天那一家?” 就在今天上午,霍云舒致電錦悅聯系林蔓生,向她告知項目還需要繼續洽談。而林蔓生這邊除了給予肯定回執外,更是派人請她直接入住錦悅名下酒店。 蔓生回道,“昨天那家半島在城北,建設時間有些久,內部陳設都不算新。這家半島地理位置方便,離機場近不說,前往開發的地塊也更近?!?/br> 這倒是考慮周全,霍云舒前來出差,勢必要奔波于宜城以及鵬城之間,如果項目落實,更需要往返那一片地皮,她抬眸笑道,“林副總,不只是這樣吧?!?/br> 余安安安靜送上茶水,端給兩人各自一杯。 蔓生拿起一杯道,“新酒店都是新人,比較能夠讓人放心?!?/br> 對于此話,霍云舒倒也是認同,恐怕是錦悅內斗期間,一舉一動都被人盯梢,所以不方便行事。而這家城東半島,想必是部署了自己的人,所以才會安排她前來入住。 “林副總這段日子,真是不容易?!被粼剖娌唤?。 蔓生應道,“不成功便成仁,總要放手一試?!?/br> 兩人舉杯致敬,霍云舒繼而道,“昨天我已經和他當面商議,只是還需要考量?!?/br> “所以,霍董事也想向我再確認一次?”蔓生精準點名她的另外一層用意。 霍云舒也不隱瞞,“的確需要?!?/br> 蔓生一抬手,余安安立刻將文件遞到霍云舒面前,霍云舒一瞧,竟然是一份項目擬定計劃合同。 “如果一切順利,我絕對不會退出?!甭鷬Z定道,“這樣可以讓霍董事安心了?” 霍云舒再是往下翻看,文書最后已經有她的親筆落款,她卻將合同輕輕一推,“我已經安心!” 蔓生又道,“惠能也需要辦事處,我已經安排,如果有需要,就吩咐酒店經理一聲,會帶你們去參觀?!?/br> “感謝林副總這樣細心安排?!被粼剖嬖俅蔚乐x,捧著茶杯又道,“不過,其實你們昨天也見過面了?!?/br> “他有提起項目的事情,但是很遺憾,昨天是我的私人行程,所以沒有深入探討。不過,依我看惠能占據優勢?!甭治龅?,“按兵不動,等待結果就可以?!?/br> 霍云舒發現,和她在商場上共事的確十分舒心,只是下一秒卻也道,“不過,昨天飯局上,他可是突然離席,扔下我這個主要負責人,特意去找你?!?/br> “霍董事,難不成是在吃醋?”蔓生笑問。 霍云舒早沒有了那份醋意,輕聲喃喃道,“只是覺得,那一刻的他,誰也擋不住?!?/br> 就像是要沖破所有障礙,不管不顧也偏要前往的意念,才會讓她如此深刻。 蔓生回了個笑,朝她說道,“霍董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霍云舒默然以對,對上她一雙冷靜眼眸,“不要害怕敵人的屠刀,不要動容豺狼的眼淚,更不要聽信魔鬼的謊言?!?/br> 屠刀、豺狼、魔鬼…… 每一給詞都是極其陰霾。 “所以,這份合同就放在這里,當是保證書?!弊詈?,她如此說道。 …… 午后近郊村落,這日韓老舊居一下迎來了兩位客人。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容少爺來了,何小姐也跟著到了?!眳抢厦貢Φ?。 韓老也是道,“我這個地方,要么冷冷清清,不然就一下來兩個。你們就不能今天來一個,明天再來一個?” 老人家上了歲數,就會想要熱鬧,只是常理。 何佳期笑著說,“韓老,上次在尉老太爺九十大壽上見到您,就和您很投緣。這次來宜城,就想著一定要來拜見您。今天真是巧了,本來打電話過來,問了吳老秘書,您有沒有空,怕突然過來打擾?!?/br> “結果吳老秘書說,尉先生也在,我和尉先生也算是朋友,有些日子不見了,所以就立刻趕過來?!焙渭哑谑种苯酉喔?,情況也確實是如此,“尉先生,不會怪我掃了你和韓老的興致吧?” 尉容望向何佳期道,“怎么會,何小姐見多識廣,一起探討書畫更有意思?!?/br> 書屋中,韓老已經將先前尉容派人送給他的字畫取出,“佳期,你也來看看這幅畫!” 一行人便在此暢談,過了不多久,吳老秘書送來茶點,韓老吃了一份,躺在躺椅里開始打瞌睡。 吳老秘書為他蓋了一條毯子,尉容便走出書屋,何佳期也信步跟上。 “尉總!”瞧見四下無人,何佳期終于開口喊。 尉容回頭道,“看來何小姐不是湊巧來會朋友,而是有話要特意和我說?” 何佳期今日會前來和他相遇是湊巧,可她也確實有話要說,“尉總,聽說昨天您也在場!” 尉容應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有什么可問的?” 何佳期不禁沉默,事已至此,荒唐到幾乎無法再多問一句,可是有些事情,她還是想不明白,“這一切是誰的過錯,自然逃不了!可是尉總,都到了這一步,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刺激她,這樣笑話她!林小姐,實在太無辜!她可以恨他怪他,都是應該!” 庭院里松柏長青,他站在前方處,卻幽幽道,“這樣,他也不算什么了?!?/br> 冷不防一聲,何佳期幾乎分不清方才話語中究竟是他還是她。 只是昨夜在追隨顧席原離開后,夜風中他說了一句話:我喚不回她,因為她的目光,不是看向我。 …… 當時,何佳期一路追著顧席原回到他在宜城的公館,她已經知道這一切。 事情起因也是因為林董事長的夫人派人前往襄城監獄探視顧淮北,顧淮北在之后完全沒有遮掩:他就是這么心狠手辣,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床上,他也做得出!何佳期,你說你怎么會看上這樣一個男人? 何佳期是震驚的,更是凌亂的,直接趕到宜城。 結果當夜,顧席原又去了半島酒店。他是去見林蔓生,他們即將坦誠相告,面對不堪的過往。在酒店大廳里,何佳期也問過自己無數次,她不應該再等候,可她就是不能夠,她還想聽一聽他的解釋,有關于過去的解釋。 在何佳期從小生長的環境里,犯了錯可以道歉,哪怕對方不接受。她幾乎是天真的慌忙的,或許希望去證實,其實人性不是只有黑暗,哪怕曾有黑暗,也可以重回光明。 但是顧席原卻對她說:不是所有的事情,道歉都有用。 而后透過顧席原凌亂的話語里,何佳期最終還是知道,尉容的出現,顧席原對于自己連最后都無力保護林蔓生,陷入更深一層的追悔莫及中。 像是惡性循環,蘋果上的黑斑自從被腐蝕那一日起,就不可能再完好。 可此刻,何佳期望向面前的人,回憶起顧席原那一句話,再細細深思他的話語:這樣,他也不算什么了。 這又算什么? 何佳期神色惶惶,對于感情的事,此刻她真是無知的像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這個人,當眾悔婚離開,聽聞他另有所愛,是北城容氏的千金。而今卻還不讓林蔓生好過,偏要來刺激笑話她?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糾纏? 何佳期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卻笑了一聲道,“像何小姐這樣寬容大度,真是不多見?!?/br> 其實她并不夠寬容,更談不上大度,身為大小姐的壞脾氣,她一向都不少。 只是在昏暗中,聽見顧席原對她說:我就是這樣一個卑劣不堪的人,用盡手段就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何佳期,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 說著狠戾的話語,可是那雙眼睛卻全然不是如此,何佳期站在原地,她難過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說什么,都沒有用?!焙渭哑诙ňΦ?,“因為能夠救贖他的人不是我,她也是一樣!” 不管她如何努力,顧席原都不會得到救贖。 如同不管顧席原如何做,林蔓生都不會因此而重獲陽光。 剎那間,他幽幽笑著,卻已經轉身重回書屋。 當天何佳期沒有逗留太久,韓老醒來后,她就拜別離去。 這邊尉容則被韓老挽留,只是不等他開口,尉容已經漠漠道,“韓老,我知道您要說什么,也知道您是真心為了我好,可是您應該了解我?!?/br> 實則韓老是受了尉老太爺所托,希望能夠見上尉容一面,能夠說服勸慰,希望他能夠和林蔓生重修舊好。韓老對于尉容這個后輩,是十分賞識,又因為認識林蔓生,覺得兩人實在是般配。加上尉老太爺言辭懇切,同樣都是為人長輩,自然不忍心。 可是韓老早已知曉,這一回不會有轉機,他沉默望了他好一會兒,才嘆了一聲,“尉容,為人一世不是只有愛和不愛,還有許多責任,你懂嗎?” 尉容一言不發,只是沉眸頜首。 …… 又過一日—— 就在夜幕降臨之前,蔓生收到了高進這邊調查得來的消息。 “副總,您看看,這些是經過刪選擬定的名單!”高進將一份列表送到她面前,余安安也在一旁探頭來瞧。 蔓生拿過細看,高進又在旁道,“翰總監這一次前往滄城,那一天知道他當夜就走的人,不超過十個人?!?/br> “這十個人包括翰總監的秘書以及助理,還有負責項目的組長要員……”高進一一列舉,“最后排除了其中五人后,剩下五個人最有嫌疑!” “到底是誰這么可惡!竟然窩里反!”余安安切齒怒道。 蔓生一個個往下瞧,有幾張是陌生臉孔,卻也有熟悉臉孔。 “是他——!”余安安突然指向其中一人道,“是陳暉——!一定是他——!” 陳暉先前在蔓生手下做事,可他是由林逸凡挑選,蔓生豈會不認識,“高進,這五個人都要調查,重點調查陳暉!” “是!”高進應聲,又是報告另一則消息,“副總,程助理已經送方秘書回宜城,再過半個小時就會到醫院!” 自從方以真出事,蔓生還未曾看望,此刻將文件收起起身,“一起去看看她!” 蔓生一行抵達醫院的時候,卻來早了。 程牧磊還未曾送方以真抵達。 就在大樓前方,蔓生安靜等候,忽然忍不住蹙眉。 “副總,怎么了?”余安安察覺到異樣。 “大概是最近太忙了?!甭氐?,捏了捏自己的額頭,太陽xue隱隱作疼,讓她幾乎難以忍耐。側目瞧見高進在抽煙,她直接道,“給我一支?!?/br> 余安安愣住,高進也是愣住。 “不舍得?”蔓生笑問,高進本能將煙和打火機遞給她。 蔓生取過煙,直接放在唇邊點燃抽起。但是這一次,比起從前第一支煙,卻明顯不再顫抖不再有一絲遲疑。 “……”余安安因為太過驚訝,半晌才反應過來道,“副總,抽煙不好……” 蔓生應道,“偶爾一支,不要緊?!?/br> 三人繼續等候,大樓外多的是前來看病探病的人,同樣駐足抽煙。只是放眼望去皆是男人,她一道纖細身影駐足,煙霧縹緲中,冷艷麗容竟是醒目無比。 突然,前方處疾步走來另一道身影! 三人來不及去瞧,蔓生更是側身抽著煙,可是突然,指間的煙竟然被人硬生生奪走! “尉總!”余安安驚喊一聲。 蔓生回頭一望,直接對上一張充滿寒氣的臉龐,雖英俊,卻駭人! 任翔從后方追上,瞧見此景,心中一憷。 容少動怒! 為了一支煙而動怒! 可誰知,蔓生垂下手,不爭不搶道,“尉總,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個牌子的煙,那這支就送你?!?/br> 他注視著她,眸光冷厲。 那支煙,入掌心,被狠狠折斷! 眾人再是一驚,煙頭落在掌中,烙下一個灼傷痕跡! 蔓生只是笑了笑,“真可惜?!?/br> 一支煙的生命力真是短暫,所有銷魂的東西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