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三聲解釋愛痛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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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錦悅公司的時候,也不過是兩點未到。 蔓生進了辦公室,照舊處理文件。 余安安心中卻有些忐忑,這邊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時間一到,她這才敲門進去。瞧見林蔓生正穿起外套,余安安問道,“副總,又要去接寶少爺放學了嗎?” “今天還是我去,不過小寶在學校挺適應的,明天起我就讓趙媽和鄭媽輪流去接?!甭氐?,“以后日子還長,我也不能每天四點一過就去學校?!?/br> 余安安點點頭,她秀眉緊蹙,卻半晌也開不了口。 反而是蔓生問道,“任翔今天沒有回去吧?” “沒有……”余安安如實回道,任翔的確未走。 “那你今天也別加班了,他好不容易過來,你們就出去看場電影約個會?!甭Φ?,“我買單,算我賬上?!?/br> 音落,余安安已經看見她揮手離去。 這一天,蔓生如常前往學校接小寶放學。 今日到來后,班主任老師向她反應了有關于小寶上課時的情況,“尉司棠很聰明也很聽話,而且他的英文和中文都很好,古詩詞方面比普通孩子更是精通,我想他的家庭教育一定從小就很重視……” 尉家在家教方面的確重視,蔓生微笑點頭,“謝謝老師這樣夸獎那孩子?!?/br> “林阿姨?!睂毶贍敱涣硪晃焕蠋煄У睫k公室后,他呼喊了一聲。 蔓生走了過去,牽過孩子的手道別,“我們要回家了,和老師說再見吧?!?/br> “老師再見?!睂毶贍敽苡卸Y貌的喊道。 兩位老師歡喜看著母子兩人離開,待他們走后,其中一位老師嘆息道,“不是孩子的mama嗎?怎么還喊阿姨?” “大概是父母之間有問題吧,以后別在孩子面前提起,孩子多可憐……”另一位老師立刻道。 這邊蔓生帶著小寶往停車的方向走去,母子兩人的身影靜靜走在學校外的林蔭小道。 陽光有些朦朧照下,不算清澈,還帶著傍晚的昏黃。 卻慢慢散開,散開成無數的光影。 忽然,蔓生停下步伐,為孩子將圍巾理好,雙手輕輕扶著孩子的雙肩,默了下道,“小寶,你喜歡在這里上學嗎?” “還可以?!睂毶贍敾卮鸬?。 “那你喜歡和阿姨住在一起嗎?” “也可以?!睂毶贍數幕卮鹨蝗缂韧种锌?,但是小手卻有一絲慌忙,像是害怕被丟下一般,急切抓住她的衣擺。 瞧著孩子的小手,這樣輕輕的舉動卻好似能勾動人心。 蔓生眼眸一凝,直接握住他的小手,帶著他繼續往前方走。 一切都好似十分安寧,和往常并無異樣。 唯有那抹夕陽,將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照映在林蔭道上。 …… 然而今日林家別墅內卻不得安寧,林憶珊自從歸來后就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肯出去。 等到晚餐時刻,林憶珊被三請四請才肯下樓,但是林父已然不悅,“你什么時候也這么沒規矩,要擺大小姐架子?” “大姐才是林家的大小姐,我算什么!”林憶珊來到餐廳停步道。 “你今天出門的時候不是還高高興興的,說是要和朋友一起出席宴會,又怎么惹到你大姐了?”高長靜立刻追問。 林憶珊委屈道,“我是去了宴會,結果沒想到大姐她也在!她還故意摟著一個男人過來嘲諷我,兩個人一搭一唱配合的可好了!一會兒說我沒她長得好看,一會兒又說我就算是沒嫁過人,沒被人悔過婚,別人也不會選我!難道我就這么嫁不出去,大姐要當著別人的面這樣來取笑我?” “太沒規矩!就算她不當憶珊是她的meimei,可她也該顧及林家!”高長靜更是不滿道。 “大姐她就是故意針對我,現在她是怎么看我都不順眼!”林憶珊憤然道,“爸,你知道今天宴會上幫著她的男人是誰嗎?” 林父凝眸問道,“是誰?” “——是恒豐的總經理顧席原!”林憶珊也是在事后才得知那個男人的真實身份,竟然就是當年父親迎娶過第二任妻子的兒子。 突然,林父手中的碗一下擱置,“怎么會是他!” “起先我還認不出他,就覺得有些眼熟,后來一問才知道竟然是他!以大姐和顧席原的關系,當然是幫著對方說話了!”林憶珊也是郁悶無比,早些年偶爾才見過顧席原一回,卻不過是驚鴻一瞥。 林父像是震驚,一瞬沒有再出聲,他的神情如此凝重。 緊接著,林憶珊又是道,“最湊巧的是,尉家那位悔婚的容少,他今天竟然派了自己的親信過來,給大姐送帖子請她見面!” 前有顧席原到來,后有尉容即將趕至! 此刻,當真是混亂不堪! “說起來,大姐還真是有本事!離過婚,又被人悔婚,結果還有一個顧席原說愿意娶她!看來她當不了尉氏的二少奶奶,一轉身就要成為顧氏的少奶奶了!”林憶珊不斷訴苦著,高長靜愕然道,“那個顧席原真要娶你大姐?” “他親口這么說的!”林憶珊肯定回道,“而且我聽說,他已經在宜城建好恒豐集團的辦事處,就在綠洲大廈,大概就是想和大姐在一起!” “砰——!”誰知,林父突然將手中筷子摔在餐桌上,整個人突然離席而去。 “家棟!”高長靜急切呼喊,林憶珊也是不明所以,“爸?” 林父獨自上樓來到書房,沉眸拿起手機撥下號碼,“你現在替我去辦一件事……” 綠洲大廈—— 隸屬恒豐那一層辦事處內,顧席原坐在辦公室內獨自抽著煙。 突然,秘書一通直線電話進來,“顧總!錦悅的林董事長派了下屬過來!對方說,林董事長今夜會親自來訪——!” 聽聞電話那頭傳來的訊息,指間的煙緩緩散開,像是已經預料,顧席原并無任何錯愕,只是那樣平靜道,“我等著!” 這一刻,更是清楚記起那一年林父朝他命令:顧席原,你這一輩子都不許再見她!不許踏進宜城! …… 夜色不知不覺就已經暗了下來。 冬日的夜,總是黑的特別快。 那一座大廈的辦公室內,還亮著一盞燈,為了等候誰到來,所以才不曾熄滅。大班桌上的煙灰缸,不知不覺間已經積聚了不少煙蒂。 顧席原已經久等多時。 可他卻不覺得很久,好似當年離去,直至今時歸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咚咚!”敲門聲忽然響起,像是要驚醒人內心深處不曾回顧的過往,顧席原掐滅煙,他抬眸一瞧,隨即見到秘書推開門,領著另外兩人而入。 被下屬攙扶著進來的長輩,正是林父! 自從那年之后,顧席原不曾再見過林父,可當他一出現,卻還似記憶里那般模樣,那些過往也在對上林父的剎那間,全都清楚的顯現。 顧席原立即起身,他上前呼喊,“林叔?!?/br> 林父凝望著他,面前這個男人,早不是當年的少年,他如今成長為足以呼風喚雨的繼承者,是顧氏恒豐的掌舵人。歲月悠悠,竟是不服老也不行。卻也在沉默凝視中,兩人一言不發,氣氛悄然僵持。 秘書遲疑著不敢作聲,直到林父揮了揮手,示意下屬離去。 于是,旁人全都退出辦公室。 林父這才道,“你還能喊我一聲林叔?!?/br> “我沒有忘記從前,您待我和母親一直都很好?!鳖櫹吐暬氐?。 當年那段婚史,不過是母親在萬般無奈下,為了保全自身,更為了保全他,所做出最糊涂的決定。也正是因為如此,顧席原終究還是到了襄城,成為了林父的繼子,成為了她的繼兄,也造成他今后一生都不得安寧! 林父眸光深凝,卻開口道,“如果你沒有忘記,那么我也告訴過你,不許你再見她!” 顧席原佇立在原地不動,他如何能不記得? 這么多年來,就算每一次都不愿意去回想,就算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打擾她,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可是—— “我早已經見過她了,就在海城?!鳖櫹吐暬氐?。 林父沉聲道,“因為公司來往的項目,不得不見面這是在所難免!可是現在,你又為什么來到宜城!重新出現在這個城市!你告訴我,你現在對她是什么心思?又是想怎么樣?” 到了今日,他還能怎么樣? 顧席原佇立片刻,他的聲音幽幽響起,“我什么也不想了,也沒有想過和她還會有可能?!?/br> 林父感到意外,卻也是更為質疑,“既然這樣,那你為什么要在宜城成立辦事處!難道你不是打算留在這里,留在她身邊!” 顧席原卻揚唇微笑,千頭萬緒在其中,更仿佛一生一世無法釋然,“我還有什么資格?” 這一聲詢問,卻讓林父定住,又聽見他說,“我只是想靜靜的陪著她,看著她就好?!?/br> 竟是這般的無望,真是足以讓人動容,但是偏偏,林父還是道,“不行!你必須要離開!” 那決絕的命令一如當年,然而此刻,顧席原卻沒有再應允。 誓言已破,不可再追。 顧席原的聲音忽而緊凝道,“林叔,我想有些事情,誰都不想再提起!我是,您也是!” 那男聲變的輕然,愈發令人心生寒意,那一聲唯有兩人能聽聞的囈語入耳,林父全身僵硬,四肢百骸都似凍結! …… 這個夜里,卻好似有許多人都夜不能寐。 等到天一亮,就要迎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尾聲將至,凡事皆該有一個分曉。 可是任翔無法入眠,余安安同樣也是。 顧席原還坐在綠洲大廈的辦公室內,人去樓空后,終于等到一絲曙光照入眼底,發現天色竟已微亮。 他看向時間,時針走向五點整。 今日城南清風茶樓里,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 五點了! 林書翰一早就醒了過來,實則他也是一晚都不曾安睡。突然聽到動靜,他披了睡袍下床。 房間外的回廊里亮起燈,林蔓生已經起來。 林書翰下樓去,看見她正在用早餐。她神色安寧,好似今日不過是約了客戶早起洽談,并無任何異樣。 “你怎么起那么早?是餓醒了?”蔓生瞧見他,微笑喊道。 林書翰上前去,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無心用早餐,默了下還是道,“姐,你為什么要去?這樣的人,不理就是了!就讓他在那里等著,等到天黑,你也不去!也讓他等上三天三夜!” 林書翰是氣憤的,更是不甘。 蔓生笑了,為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的面前,“你啊,小孩子脾氣。好了,我也出門了?!?/br> “姐!我陪你一起去!你等我換身衣服!”林書翰喊道。 “不用了?!甭鷧s攔住他,并不讓他跟隨,“自己的事,從來都只能自己去解決?!?/br> 林書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卻也無法再阻攔。 已是五點過—— 從馮宅駕車慢慢駛出,從這里到城南,倒也不算太遠,繞開大道往小道走,倒也是安靜怡人。 晨起的曙光還帶著一絲灰暗,就在這片朦朧灰暗里,蔓生朝那座茶樓而去。 等到了城南,將車子路邊停下,蔓生下車,轉身一望,清風茶樓已經近在咫尺。 卻是人聲鼎沸,還是從前來過時那般熱鬧的場景。 進入茶樓,大廳中央的戲臺子也是依舊,那些戲角們還在上邊咿咿呀呀唱著。茶客們叫好鼓掌,品茶談笑,又是一場愜意消遣。 “這位小姐,您是幾位?”茶樓的服務生前來詢問。 蔓生的視線掃過大廳,眸光緩緩落向一處,“我約的人已經到了?!?/br> 就在戲臺子前方的那一張桌子上,那一把四腳椅子里,端坐著一道身影。一身黑色西服,側臉在戲臺燈光下閃爍著光芒,卻和周遭的茶客格格不入,如此鶴立獨行。更因為周遭唯獨那一張最中央的桌子是空出了座位,好似在等待誰到來。 而這一場戲,像是已經唱了一個世紀,只等她到來落下帷幕。 蔓生邁開步伐,穿越人群,穿越那段唱詞,來為世紀末畫下句點。 …… 唱的是哪一出,蔓生也分不清,只是看著戲臺子上戲角們認真演繹,她往前方而去。 忽而,聽見有人呼喊一聲,“蔓生小姐?!?/br> 任翔已經趕至城南茶樓,坐在另一張桌椅處,他一直在張望人群,瞧見她到來便立刻起身問候。 蔓生微笑點了個頭,任翔低聲道,“我去告訴容少一聲……” “不必?!甭亓艘宦?,人已經往前方去。 就在任翔怔愣中,只見她徑自坐在那張大廳中央空出的位置上,間隔了一張方桌,一側是容少,另一側正是她。 蔓生適然坐下,就像是一個前來聽戲的人,不帶一絲旁的情緒。 茶桌上,放了茶壺以及茶杯。 突然,有人動了動手指,隔了一張桌子的他扣響在桌面上,一聲很輕微的“咚咚”聲。 服務生立刻上前笑迎,“小姐,我為您沏杯茶,您想喝什么?” “隨意?!甭亓艘宦?,那人就立刻道,“那就來一壺碧螺春,您覺得怎么樣?” 蔓生并無講究,“可以?!?/br> 對方趕忙去沏茶,等茶送上后,為她斟茶一杯,“您請慢用?!?/br> 茶已經上好,瓜子花生各色小吃一共六碟,也全都擺放在桌子上。熱鬧的戲曲聲,蔓生耳畔全都是哄鬧,是那些看客們的吶喊聲,更是臺上鑼鼓喧天。戲服紅紅綠綠在眼底,沉默卻是自始至終。 他并不開口。 她亦是無聲。 這一刻,她瞧著戲臺,卻才發現從前的京劇今日已經更改,一曲《女駙馬》唱的傳奇—— “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好啊好新鮮,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嬋娟,我考狀元不為把名顯,我考狀元不為作高官,為了多情李公子……” 蔓生不禁揚起唇。 不料,又是一出女子癡情的戲。 這個世間真是多癡人。 光影四射里,他突然聽見一聲輕笑聲,不知是在感嘆還是在玩味,卻好似察覺她在認真聽戲。 “我以為你不會來?!蓖蝗?,一道男聲透過戲曲聲傳了過來,“至少今天不會?!?/br> 蔓生認出,這是他終于開口出聲。 沉靜的,帶著一絲冷凝,遙遠而來。 蔓生不曾轉移視線,依舊望著戲臺上的戲角們演繹戲曲,她回了一聲,“我為什么不來?!?/br> 她的聲音,亦是平靜的,卻不復從前的溫柔繾綣。 兩人都在聽戲,卻就這般開始交談。 任翔在另一張桌子處,瞧著不遠處的他們,卻是稱奇。 這又是怎么回事? 竟然沒有因為怨恨而爭鋒相對,更沒有因為尷尬互不言語,他們似在和平交談著,反倒是讓他看不懂這一幕了。 前方戲臺上,一陣戲曲聲起,戲角們又換了另一個場景。 尉容不疾不徐回道,“畢竟一走了之的人是我?!?/br> “所以,我也該讓你等上三天三夜?!甭S即應聲。 尉容揚唇一笑,低聲說道,“也合理,那天是我讓你等,就算今天你不來,我等著也是應該?!?/br> “我可不敢當?!甭嗍切χf,“要是真讓你在這里等上三天三夜,惡人可就成了我?!?/br> 尉容接著問,“怎么就成了你?” “總有一些自以為是的人會指著我說,瞧啊,就是這個女人,擺著架子還不肯見,非要人三請四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欲拒還迎?!甭p輕笑著,帶著一絲嘲弄道。 他卻已然聽懂,“所以,你今天才會來?!?/br> “畢竟,人言可畏?!甭⑿?,“這四個字,我還能懂?!?/br> …… 此刻究竟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話,蔓生已然數不清,也不想去清算??磻虻娜硕级⒅炯?,誰讓是一方霸主,不過是丟了一顆石子,都能激起千層浪。更何況又是悔婚,這點道理蔓生也更懂得。 “怪不得會這么容易,中間更沒有一點波折,我派了任翔過來,結果你就答應赴約?!蔽救菅鄣组W過無數光影,全是戲臺上的戲影,卻突兀道,“連一個給我還債的機會也沒有?!?/br> 還債…… 到了此刻,他還有心思想著要還債。 蔓生一邊為戲角們鼓掌,一邊也為他鼓掌,“佩服,真是佩服,還能讓你堂堂容少想到要還債。不過真是遺憾,讓你失望了?!?/br> “失望確實有一些,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欠人?!蔽救萋曇粢怀?,卻似故意道,“你今天就不該來?!?/br> 像是一場拉鋸戰,卻是在寂靜中在僵持著,那些熱鬧全都隱沒而去,此刻竟像是只剩下他們兩人,仍舊在一來一往雖無兵戎相見卻早已兩軍為陣。 “機會有很多種?!甭似鸩璞?,品了一口清茶后不疾不徐道,“不只是你說的這樣單一?!?/br> 尉容眉眼飛揚而起,“那么你指的又是哪一種?” “就比方是現在,我還肯坐在這里,和你聊這幾句,聽你把這件事情徹底說清楚,就是其中一種?!甭踔璞?,茶香清香撲鼻。 尉容的身體往椅背慵懶一靠道,“看來在我離開這些日子里,你被人鬧的不好過?!?/br> 蔓生此刻想到之前種種,她一笑道,“還真是有一些,畢竟每個人都對我說,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更有人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br> “你就這么怕人言可畏,將你淹死?”尉容笑問。 “怕倒是也談不上,只是覺得麻煩,不過是坐下來聽一場戲的時間,我就當是打發時間?!甭挠囊恍Φ?,“我就在這里聽著,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br> 像是早就豁了出去,不再去顧及那些一切,所有人都讓她聽解釋,她便來聽??伤恢皇锹牰?,更要聽個徹底,仿佛如此,便能斷個一干二凈。 一陣沉默中,他再次開口。 這第一聲解釋,便只有一句話語,“誰讓你信,誰讓你等,真是活該!” 像是穿越過千山萬水又狠又絕,蔓生唯有微笑。 可不就是活該! …… 她不反駁,更是應聲,“有道理?!?/br> 尉容又是開口,就像是在分析利弊,“既然你這么想聽我說個明白,你大可以主動來質問我,直接出現在北城警署,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討伐,罪人就是我,永遠也輪不到你!” “所以,是你太蠢!”這第二聲解釋,便是如此,愈發狠辣。 竟又像是被他說中,的確是愚蠢! 蔓生卻笑了,手中的茶杯輕輕捧著,像是捧著一個暖爐,爐子溫暖,才能將她一雙冰冷的手捂暖,“也有道理?!?/br> 尉容這才不疾不徐捧起茶杯,品茶一口。 她卻笑道,“反正這一次,不管如何,太蠢兩個字,我都是逃不開?!?/br> 似有一絲疑問,尉容眸光一定道,“怎么說?” “就當是我出現在北城警署,見到了你,然后呢?”她接了他方才的話往下說,那一幅不曾有夠的場景只在記憶中被描繪出現。 北城的風寒冷,初雪已降。 一場大雪紛紛揚揚里,蔓生笑道,“我特意過去一趟,然后聽你說一句對不起,請原諒我在訂婚宴上離開,不守信約?我是要將你打死,還是要在警署門口痛罵你三天三夜?” 這個場景,在那日顧席原極力呼喊她前往北城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此刻她只覺得可笑,“等到最后,我是不是還要說一聲,沒關系,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所以我尊重你一切決定。畢竟,我也是林氏大小姐,這點風度還是要有?!?/br> “我和你就這樣握一握手,道一聲各自安好,然后再和平解決這件事,當作從來不曾發生過?”蔓生又是問道,“以后還是朋友?” “朋友?”尉容笑了一聲,像是對于這樣的定義感到荒唐,“我和你,怕是難了?!?/br> “很慶幸,這一刻我和你的想法還能夠一致?!甭p輕頜首,自然反問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何必還要再犯一次蠢,去找你秋后算賬?” “你接下來的話,是不是想說我笨的無可救藥?”蔓生設想著,他即將會有的第三聲解釋。 尉容聽著曲子,漫不經心道,“你是笨到天真,天真的可笑!”他的嗤笑聲終于徹底傳來,忽然戲言一般說,“難道我現在給你一個解釋,就以為我會和你重修舊好,再繼續訂婚結親?” 鑼鼓一陣而起,竟是一場曲子即將唱罷收場,蔓生手中的茶杯也冷卻了溫度,終于也最后一絲溫度也留不下??稍倮?,都冷不過她此刻的心,她將茶杯放下,應了一聲,“是啊,只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一個讓我心服口服的解釋之后,我現在就可以去注冊結婚!” “當然,不是和你!”她的手,輕輕松開茶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或許是因為耳朵都沒了知覺,所以聽力都開始退化,或許是因為周遭為落幕而起的叫好聲響起一片,才能掩蓋一切—— 眼前映入戲角退場,帷幕徐徐落下,一片綢紅染了視線,觸目無比。 此刻,她回道,“現在我服了!” 他們兩人,從開口第一句起,至此不曾看過對方一眼,卻也仿佛再也不需去瞧對方。 一句“服了”以此了結一切,還能有什么言語,能比這兩個字更有力。 尉容微笑,像是得償所愿,所以輕快道,“很好!婚約就此解除!趁著現在,你就多談些條件,我會給你補償!” 補償…… 呵! 一剎那,蔓生凝眸道,“我只要小寶的撫養權——!” …… 周遭看客們已經開始起身離席,因為早茶這一場已經結束,但是大廳中央處,那兩人依舊不曾動過。 任翔愈發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就要散場,他只能找到茶樓經理,低聲說道,“這里包場了!” 經理十分識趣,趕緊請走客人。卻也不出一聲,將整座茶樓空了出來。 漸漸的,人也全都散去。 不過多久,整個場子里只剩下中央處那兩人。 他們還望著前方,望著那座已經落幕的戲臺子,像是格外精彩絕倫,所以才會一眨不眨一動不動??扇蜗鑵s瞧不出任何門道,曲終人散不過是周而復始,可他們不曾有爭執,更不曾有過剎那的吵鬧不休,沒有無止盡的指責憤憤不平,只在沉靜中,像是要衍生出一種寂靜的壓抑。 竟像是要整座茶樓都要壓垮,更讓在場的人無法負荷! 任翔不由得退離,走到最遠處,那是茶樓的入口處,門已經被關上的盡頭。 安靜里,唯有茶樓里還放著不知名的戲曲,那是墻角上的老式留聲機發出音曲。 在漫長的沉默里,似乎又在等一個新的答案,有關于孩子,有關于那曾有過的未來—— 卻是突然,眼眸驟然一凝,尉容抿緊的唇終于微動,毫無情緒卻也冰冷開口道,“林蔓生,你記住,現在是我不要了!” 他不要了…… 他不要小寶?他不要小寶! 這真是該高興該歡呼…… 卻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刻,想到孩子的臉龐,愛也模糊,痛也模糊,愛痛似在遙遠邊際,卻一下觸動心扉而起,他決絕的,拋下的,不只是她,還有孩子……這樣也好,這樣才好,這樣才讓她稱心如意! 下一秒,蔓生笑著道,“好!從今天開始,小寶歸我!你來看他也好,不看他也好,都無所謂!” “就這樣吧?!焙茌p的,冷到幾乎再沒有了一絲溫度的女聲響起,蔓生猛然起身就要離去。 她頭也不回,只想直接往茶樓大門走,卻在轉身后才發現,茶樓里早已空無一人—— 可她眼前空茫一片,早已分不清。 一步,兩步,邁開步伐飛快的走過! 偏偏就在兩步后,她的手竟被誰絆住,是一只手在此時握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拉住,拉住她的步伐,更讓她冷凝愕然中回眸,視線有一絲凌亂,卻終于,在進入茶樓后初次迎上他。 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所有的五官拼湊在一張臉龐上,忽然一下無比醒目沖擊而來,胸口窒悶的氣焰竟如數而起無法克制! 他卻又開口,似命令似交換一般對她下達旨意,“如果你要嫁人,不準嫁給顧席原!” 喉嚨處一股腥甜,像是牙齒咬在唇上,一下咬出血來,嘗到了那血腥味道,蔓生冷眸直視,發狠一般一字一字道,“你、以、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