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思誰之過蓋棺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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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惶之中大夫人回神,瞧見祠堂內燭光灼灼燃著,滿堂的宗親,那一張張臉龐全都掠了過去,凌亂的身影里,卻再也沒有那一張朝思暮想的容顏。這個世上,尉耀山早已經不在了,早已埋葬地下入了黃泉。 “呵……”大夫人笑了一聲,目光回攏,忽而定格于林蔓生幽幽說道,“他的確是不在了……” 蔓生瞧見她癡狂到這般地步,心中也翻滾起浪潮,只盼能將她喚醒,“是啊,他不在了?!?/br> 大夫人就這么定定看了她一瞬后,忽而雙眸也是轉為冷凝,愈發發狂的話語道出,“就算他還活這個世上,對我而言也和死了沒有兩樣!” 蔓生著實一怔,亦被她眼中的恨意驚到! 簡直像是被赤紅火焰浸染,再也無法讓她平靜安然,蔓生輕輕喊了一聲,“孟姨……” “尉耀山!當年你負了我,你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大夫人仰頭大喊,“現在你和那個女人生下來的孽種,又這樣害我害尉佐正,尉耀山,你死了難道就能安寧!你死的好,你還是早些死了,才能一了百了!哈哈哈——!” 癡狂的笑聲響起在蔓生耳畔,也響徹于每個人耳畔,眾人皆是凜然沉默。 蔓生被驚到不能反應,突然之間看見大夫人發狠似的瞪向她,她來不及后退,又聽見大夫人朝她怒道,“你少在這里假仁假義,裝出一副善良樣子!” “母親!”尉孝禮突然大喊,只因為眾人瞧見大夫人揚手就要重重扇向林蔓生。 蔓生本能抬手,卻已經退無可退。 就在此時,王燕回的步伐幾乎就要邁出,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道身影從人群里閃出,長臂一伸一下將她拉起! “你也是個狐貍精!有什么資格來和我說話!”大夫人的手指,僅隔了一寸距離,指甲擦過她的頭發,就這么漸漸遠離。 蔓生又是一驚,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握住,整個人也往后被帶起! “老元——!”老太爺又是喊,元伯即刻上前將大夫人制住。 “放開我!你們所有人,你們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派的!全都是一派!”大夫人還在怨恨凄厲喊著,蔓生已經回到尉容身邊。 她一回頭,瞧見尉容低頭瞧向她,“沒事?” “沒有……”蔓生輕聲回道,再扭頭去瞧,大夫人被扣押在地,她原本高高梳起的發髻此刻散亂下來,已經沒有了半分端莊模樣。 方才為她擦淚的手帕,也在方才掉落在地,沾染了灰塵。 “老太爺!你這樣徇私包庇,對得起您的大孫兒嗎!佐正就在這里,他還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你們所有人就這樣縱容這個孽種!”大夫人不死心的喊,目光直指前方尉佐正的靈位,“尉容!你和你的大嫂有私情,天理不容!王子衿,你怎么還配當王家人!王家有你這樣的女兒,簡直是恥辱!” “王之杭!你自己教養的好女兒,她就是這樣不知廉恥,做出這樣罔顧倫理的事!你還不把她逐出王家——!”登時,大夫人又朝王父喊。 王父站在一旁,一張威嚴臉龐沒有半分笑意,猛地開口道,“王孟芝!你明知道今天是老太爺九十大壽的好日子,竟然還敢在當庭廣眾之下瘋言瘋語,你才是給我們王家丟盡顏面!” “哐——”一下,蔓生覺得腦門像是被人狠狠砸中。 她不敢想,更從來不曾如此設想。 大夫人竟然是王家人? 她的全名,竟然是王孟芝,她其實姓王? …… “今天老太爺在跟前,尉家宗親在跟前,我要是再護著你,那才是給王家丟盡顏面!”王父雙眸一抬,又是對上老太爺道,“老太爺!當年子衿和佐正成就這段婚姻,也是為了親上加親!誰想到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我家門不嚴,是我管教無方,請老太爺處置!” 到了此刻,王父將發落權一并交給了老太爺。 “撲通——”一聲里,是王子衿當眾跪下,“老太爺,太叔公們,所有一切都是因為我和佐正考慮不周,才會犯下大錯!可是我和二弟,真的沒有私情!” 王子衿紅了眼眶,跪地朝大夫人道,“母親,我知道您接受不了,小寶的基因是屬于二弟的,不屬于佐正,可這件事情佐正一早就同意,也是他首肯下才會這樣做的!二弟,他實在是冤枉!” “王子衿!你不配提佐正的名字,你竟然還有臉提他!”大夫人指著她喊,她的雙手奮不顧身一般要撲向她,將她撕扯,卻被元伯等人強行拉住,“是你迷惑了他!一定是你和尉容串通聯手!是你們陰險狡詐!” 尉孝禮神色緊凝,他的雙手緊握住拳,手背上青筋都已經勒起,卻依舊止住步伐不曾動過半步。 “老太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能輕縱!”宗親數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開口道。 “不!不是大夫人的錯,是容少爺,是容少爺他派人過來……”萍嬸就要為大夫人申辯,可是來不及再說,已經宗親太叔公喝止,元伯立刻命人將她帶下去,不準在這里如此放肆,萍嬸望著大夫人的身影,不斷發出悶哼聲,“唔唔唔!” 王子衿隱隱一笑,收回了視線。 堂內依舊凌亂,蔓生卻已經鎮定下來,她望著眾人,是旁人無數雙眼睛落向大夫人,是王子衿還跪在大夫人面前,可此刻大夫人已被王家放棄。不得已也好,清理之中也罷,她都已經被放棄。王家不能不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為她說話,再也沒有人了。 按照尉家家法,大夫人正要接受鞭刑懲處! 是多少鞭? 十鞭,還是更多? 但十鞭下去,讓大夫人如何能承受,怕是后半生都要躺倒在床上不起! 眾人屏息之中,老太爺開口道,“尉容,你現在是保利的總經理,尉家的掌事人,這件事情上,你全不知情是無辜受害!現在,這次懲罰的結果由你決定吧!” 宗親眾人都沒有異議,當下掌控權又落到尉容手中。 蔓生的手被輕輕放開了,是他邁開步伐,走到人群中央,也來到尉家供奉列祖列宗的靈位前方。 他舉香燃起,焚香在諸位靈位前,雙眸映著燭光道,“列祖列宗在上,我現在代表尉家,懲罰大夫人王孟芝寺廟思過三年!三年后誠心悔過認錯為止!” …… 尉家家法里,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眾人都有些非議,待尉容上香后,他一轉過身,宗親中有長輩開口詢問,“尉容,這樣的處置不合家法!” “四叔公,我知道不合,但是孟姨今天的所作所為雖然不可饒恕,卻也沒有做真正危害家族利益的事。她不過是擾亂了壽宴,給賓客造成了一些誤會,但是之后孝禮送上的夜明珠,他的表態已經將這些誤會解除?!蔽救莩谅暬氐?。 宗親們又是望向尉孝禮,回想今日壽宴上尉孝禮送上夜明珠后所言所行,深明大義懂事知禮的確讓眾人滿意。 “再來,這件事情上,說到底孟姨也是無辜。大哥已經過世,雖然生前犯下大錯,一念之差做了這樣不理智的決定??擅弦淌孪炔⒉恢?,現在小寶不是大哥的親生兒子,孟姨接受不了也可以理解?!蔽救菥従徴f著,面容沉靜異常,“更何況,她現在還病了?!?/br> 眾人再紛紛瞧去,果真見到大夫人如同瘋婦,還在大哭大喊,再也沒有了往昔當家主母該有的禮儀端莊。尉家的大夫人,起先嫁入尉家是大少奶奶,日月更替多少個春秋才成為一家之母,功勞苦勞甘苦參半皆有。只是此刻,她委實沒有資格再勝任,也不能再留在尉家。 這是尉家的顏面,絕對不容有失。 “各位長輩,不知道誰還有異議?”尉容又是詢問。 宗親眾人沒有了聲響,王家人站在一側,亦是沒有再出聲。 老太爺見無人作聲,便開口道,“沒有異議?!?/br> “那就這樣決定?!蔽救菀宦暳钕?,像是決定已下。 復又來到大夫人面前,尉容凝眸道,“孟姨,你可能不信我現在說的,但我感念你的撫育之恩是真?!?/br> 大夫人大笑起來,“哈哈!尉容,早知道有今天,當年你還是個嬰兒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掐死!” 宗親們聽聞皆是皺眉,竟到了此刻,她卻還不知悔改! 尉容神色極淡,像是經歷過一場戰役過后的平靜,“選一座寺廟,哪里都好,去吧,讓孝禮送你去?!?/br> 大夫人一聽到這一聲,她整個人忽然空洞無比。 尉容的手揮開了旁人制住大夫人的手,徹底放任她的自由。 “母親……”尉孝禮終于走了出來,他的步伐緩慢中忽而急切,一下來到大夫人面前,“我扶您起來!” 他想要將她扶起,大夫人卻反握住他,死死抓住后喊,“孝禮!你竟然聽這個孽種的話送我走?” 蔓生望著尉孝禮的背影,這真是兩難境地。送與不送之間,都是不該,可他終究還是要做一個選擇。 一瞬天神交加,尉孝禮輕輕握住大夫人的手道,“母親,您就當是去那里靜養,過段日子再回來?!?/br> 大夫人卻久久都不能回神,彷徨中已被人扶起,她還盯著尉孝禮的臉龐,待她站起后,竟是一下將他狠狠推開,“尉孝禮!你竟然幫著那個孽種,也不幫著自己的親生大哥,竟然要送我走!” “母親……”尉孝禮見她神色凄厲,淚流滿面,又是想要上前攙扶。 但大夫人已將他拒于千里之外,悲憤的眼眸對上他,尉孝禮只聽見她厲聲一句,“不是親生的,果然就不是!對你再好,也沒有用!” 尉孝禮整個人定住,那一句話竄過耳中,已是萬箭穿心。 “帶她下去!”老太爺又是喊,元伯幾人再次欲上前。 大夫人卻拼命往前方疾步而去,那是祠堂靈位焚香的香臺! 眾人震驚失色,還以為大夫人要推倒香臺,卻見她奔上前后,將一副靈位抱起,“佐正!mama帶你走吧!” 大夫人緊緊抱住尉佐正的靈位,她的步伐凌亂散漫,被元伯等人扶住帶下去之時,目光瞥過還跪在地上的王子衿,忽然朝她笑道,“你以為那個孩子會和你親嗎!他只是你用手段生下來的孩子!” 王子衿跪在地上,眸光卻是一凜,目送大夫人離去。 …… 夜幕里還隱約聽見誰的哭喊聲,不過多久,元伯去而復返道,“老太爺!已經讓大夫人在一間房間里休息,我派人去取行李?!?/br> “就這樣吧?!彪m不曾家法處置,可這樣的結果已讓老天爺心神俱疲,“時間不早,你們也都回去休息?!?/br> “子衿,你也不要再跪了?!崩咸珷斍埔娡踝玉七€跪在地上,開口喚道,“起來?!?/br> 王子衿低頭不起,“老太爺!都是因為我和佐正,才會犯下今天大錯,我該受罰!” “子衿是該受罰!”王燕回出聲道,“連同佐正的那一份,都要一起受!但是現在,小寶究竟要怎么安置?他又算是誰的兒子?” 實則宗親眾人也是今日才知曉此事,其實先前一直被隱瞞著,若非今日大夫人揭穿還被瞞在鼓里。初初聽聞只覺荒唐透頂,可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 “佐正已經去世了,可小寶需要父親的愛護照顧!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也不能讓這件事情成為海城笑柄!”王燕回低聲說著,望向老太爺以及尉容道,“老太爺,您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決定的?” 此時此刻,王父雖沒有出聲,可王燕回已經代表王家發話。言語之中沒有一字相逼,但卻是實打實在相逼! 王家要尉家給個說法,要尉家給個交待! 老太爺許久都沒有開口,兩家已然僵持不下。 尉容沉眸中,忽而楊冷清接聲道,“爺爺還在擺大壽,小寶的事情,不是該等壽宴過了之后再作決定?難不成,是盼著爺爺日子太長,所以想要盡快確立繼承人?” 燭光通亮的祠堂內,蔓生聽見楊冷清的聲音響起,只見王燕回對上尉容,她心中知曉這不是回答,只是暫緩之計! 尉、王兩家之間,就小寶的身份今后立足事宜上,即將到水火不容這一步! …… 就在尉容開口解答后,王燕回也不能再追問,畢竟是老太爺壽宴,明里面也不該繼續,于是應了一聲結束,宗親們也相繼先行離開。 這邊,王子衿被王鏡樓攙扶起。 老太爺又是道,“孝禮,去看看你的母親?!?/br> 尉孝禮點了個頭,轉身走出祠堂。 瞧見尉孝禮離去后,王父道,“這件事情上,孝禮也是無辜,他今天心里一定不好受?!?/br> 王父此話倒是不假,蔓生眼前還浮現起尉孝禮先前的神情,當真是一片灰??! “爺爺,母親就這樣走了,孝禮就一個人了。雖然家里還有二弟,也有我在,爺爺您也關愛三弟,可還是怕他一個人胡思亂想?!蓖踝玉戚p聲說,她提議道,“不如,就讓岑歡回來吧!” “岑歡是母親收養的孩子,從前就一直陪在孝禮身邊當陪讀,這幾年一直在外,聽說已經考取了律師。讓岑歡回來,孝禮大概也會好過一些?!蓖踝玉铺崞饍扇酥g親近的關系,這倒是讓老太爺動了念頭。 思及片刻后,老太爺下令吩咐,“老元,聯系岑歡,讓她盡快回來!” “是!老太爺!”元伯應聲。 “爺爺,您先回去休息,我和蔓生留在這里,等人收拾好了行李送孟姨走?!蔽救莼氐?。 老太爺頜首,“這里就交給你們?!?/br> “爺爺,您放心?!甭彩腔亓艘宦?。 “爺爺,您也該回去休息了,我扶您走?!睏罾淝鍎t是上前攙扶過老太爺,也將今日仿佛永無止境的話題打斷,陪著一起離開。 于是,王家四人也都一起離去。 王父帶著三個孩子送老太爺上車,楊冷清告別一聲也上了車。 瞧著那輛車遠行,王家幾人還停留在原地,車子已經備好就要返回。這邊王子衿陪著王父坐上一輛車,而王燕回和王鏡樓同一輛。 車子一前一后出發,終于駛離祠堂,前一輛車內,王父道,“瞧今天這個情形,老太爺怕是心思不定。子衿,你要另想辦法?!?/br> “父親,我知道該怎么做?!蓖踝玉茟?。 后一輛車內,王鏡樓不解道,“堂姐為什么要讓岑歡回來?” 岑歡回到尉孝禮身邊,豈不是讓尉家又多了一人? 王燕回望著前方,夜深深濃里一切都是暗蒙蒙的,“不管怎么樣,大夫人總是王家人,她會讓尉容這么輕易上位?” 岑歡是大夫人一手培養陪伴尉孝禮身邊的玩伴,勢必會向著大夫人。這樣一來,尉孝禮這邊也就難安了。 前方夜路漫漫,今夜還十分漫長。 …… 祠堂這邊,前往尉家山莊收拾行李的人匆忙趕了一個來回歸來。 大夫人像是自知沒有了后路,所以也不再哭鬧,她只是抱著尉佐正的靈位,由萍嬸陪伴著而出。 尉孝禮在身后跟隨,卻像個透明人。 尉孝禮這一程,卻送了很久。 車子一路往前開,也不知道開了多久,上了高速離開海城,還在往前方行駛。兩輛車夜幕中猶如鬼火一般,卻不知道要去往何處。但是尉家已經派人跟隨,這一遭寺廟思過是勢在必行。 尉孝禮看著前方車子的尾燈,靜靜看著。 他的手中,也還捧著一件物件。 手指輕輕撫過,尉孝禮沉眸于前方,就在方才他前往陪伴母親后,元伯私底下送了這件物件給他。 元伯道:這是佐正少爺在世時,最后一心求來的寶貝,老太爺說了,將這件寶貝送給大夫人,希望她能夠放下一切。 尉孝禮將盒蓋打開一些,夜明珠的光,登時映入眼底。 稀世寶珠,真能照亮一個人的心么? 車子還在行駛,眼看前方就是一處休息站,司機道,“孝禮少爺,前面是附近最后一個休息站,不停下來的話,下一個要一個小時之后?!?/br> “進站?!蔽拘⒍Y低聲道。 司機立刻聯系前方一輛車,兩輛車隨即進入休息站。雖進站,但也沒有靠近,只是靠邊停下。 尉孝禮獨自下了車,走向前方那一輛。 “小姐……”萍嬸陪伴在大夫人身邊,她紅著眼睛喊,“您不要難過了……” 大夫人已經不再流淚,只是淚眼朦朧瞧不清眼前事物。 “萍嬸?!蔽拘⒍Y上前呼喊,萍嬸看見他到來,立刻喊道,“孝禮少爺,您還不快給大夫人認個錯,您怎么能這樣對自己的母親!” 尉孝禮站在車外,大夫人坐在車內,他看著她,將手上的物件捧起,“母親,我知道是我的錯,請你不要再傷心,我一定會常常去看你?!?/br> “你瞧,這顆夜明珠是大哥在的時候,一直心心念念要送給你的?!蔽拘⒍Y說著,打開盒蓋,夜明珠的光輝照亮車內一方角落。 大夫人的視線幽幽,看著這顆夜明珠,耳畔響起尉佐正的話語:母親,我一定要找到這個世界上最名貴的夜明珠,一顆送給爺爺,一顆送給您。 眼前尉孝禮的容顏忽而轉換,交替成尉佐正的臉龐,她輕輕捧過錦盒,又在突然之間,拿起夜明珠直接狠狠砸在地上! “砰——”寶珠雖然是稀世珍寶,可卻還是碎了一地,再也無法拼湊,尉孝禮的心也隨之碎裂,是大夫人的聲音在夜里驚心,“尉孝禮!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佐正也沒有你這個弟弟!你不是我的兒子,從來都不是!” …… 祠堂故居,今夜有人還未曾離開。 有人來報道,“容少爺,孝禮少爺已經送大夫人到休息站,他現在在趕回來了。他說,直接回酒店?!?/br> 今日壽宴,賓客們全都住在至尊酒店,蔓生問道,“我們也趕回去?” “這么晚了,不必了?!蔽救莼氐?,“就在這里休息?!?/br> 夜深人靜沒有再趕回,離開供奉祖先的祠堂,故居里幽靜,后院內一抹月光,就這么蒼涼落下。 元昊命人在收拾臥房,他們便在后院里漫步片刻。 尉容抽了支煙,靜怡中蔓生聽見他沒由來的說,“三個月時間,我父親就有了新歡,我母親竟然愛上他。這樣輕易的感情,還真是荒唐?!?/br> 三個月時間會愛上一個人么? 蔓生不知道,可有時情緣而起,不正是一剎那的回眸? “是荒唐,但他們之間相愛是真?!甭蛩?。 尉容吞吐著煙霧,白煙繚繞里記起他的父母,既陌生又遙遠,“哪來的真,從來都沒有人認可?!?/br> “怎么沒有真?”蔓生忽然停步,月下眸光清澈以對,“你的存在,就是他們相愛最好的證明!” ——尉容,你和你母親長得好像。 ——尉容,你和你父親長得好像。 兩道聲音,一男一女重疊而起,究竟是誰在說……那些煙霧在吞噬回憶,他指間的煙墜落星火,終在經久之年后為逝去的人蓋棺論定這份情真。 …… 夜色朦朧,思緒也朦朧,又抽上一口煙,尉容微笑道,“不管怎樣,我父親他終究還是負了孟姨?!?/br> 蔓生無法反駁。 雖然有諸多原因,雖然那時大夫人遇難喪命的消息被當真,可三個月時間,實在是太短。所以才會讓大夫人在今后的歲月里,一直放不下怨恨多年,以至于此時徹底崩潰。 大夫人不過也只是一個可憐人。 但是,蔓生又想到尉孝禮,不禁蹙眉道,“孝禮應該很傷心,可是我不懂,為什么孟姨要對孝禮說這樣的話?” ——不是親生的,果然就不是!對你再好,也沒有用! 尉容垂眸,眸光深沉無比,低聲說道,“因為孝禮和小寶一樣?!?/br> 蔓生再次驚愕,“你是說孝禮……” 不曾聽到回應聲,但是他的頜首默認,已經給了答案。 尉孝禮,他竟然也是取了基因才由大夫人生下來的孩子? 愕然之中,蔓生猜想著那段過往,想必當時尉父和尉容的母親相愛卻又被迫分離后,尉父就再也沒有和大夫人一起再一起過。所以,大夫人才用了這個辦法,生下了尉孝禮。 怪不得,她會說這樣的話! 可是這樣一來,讓蔓生更加心驚,“孝禮太無辜!” “無辜又怎樣?”尉容微笑反問一聲,“有些事情,不是你能選擇的。就像出生,更不能?!?/br> 這究竟是怎樣復雜的家族,竟然能造就這樣的現況,蔓生無法想象。沉默中平復了半晌,他的手輕輕撫上她,“岑歡回來了,希望能給孝禮一點安慰?!?/br> “岑歡……這個女孩子難道是孝禮喜歡的人?”蔓生一早就已經發現,尉孝禮一直都是獨身。 尉容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們從小就在一起,從岑歡三歲開始?!?/br> 三歲至今,那真是漫長時光,蔓生心中凝重之余有了少許寬懷,“那他們關系一定很好吧!” “大概?!蔽救菽@鈨煽傻幕卮?。 蔓生卻又想起一件事,“為什么孟姨也姓王?她也是王家人?” 可如果大夫人是王家人,那么尉、王兩家豈不是早就是聯姻,可尉佐正留有兩家的血脈,王子衿又是王家人,按照道理來說,是不能結婚才對! “是王家人,但早隔了三代,已經遠了?!蔽救莼氐?。 蔓生明白過來,“所以,也算是親上加親了?!?/br> 雖然血親這一脈遠了,但王家的意圖實在是明顯。如今情況緊急,王家一定還會相逼,蔓生的眉頭緊皺。 瞧見她如此蹙眉,尉容的手指指向她的眉間,“你再這么皺眉下去,就快成老婆婆了?!?/br> “你嫌我老?”蔓生抬眸反問。 他一笑,吞云吐霧中低頭,輕輕親吻她,“老婆婆,我也是要的?!?/br> 月光被云霧籠罩,樹影下兩道糾纏的身影難舍難分。 …… 隔天一早,蔓生起來的時候,尉容已經不在。依稀之間,想起睡眼惺忪里聽見他的聲音親吻著她的耳朵說,“蔓生,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去酒店?!?/br> 等到她再醒過來,是祠堂故居里的老傭人來喊,蔓生這才驚起,匆匆洗漱前往至尊酒店。 時間倒也不晚,前往的路上,蔓生看了看手機,這才七點過半。 宗泉留下當司機接送,他開口道,“蔓生小姐,您不要著急,容少正在陪老太爺他們喝早茶?!?/br> 回到至尊酒店之后,蔓生立刻前往為自己預留的那一間房間。壽宴三日,一共做了三件旗袍,她將身上這件換下,又取過一件打算沐浴過后換上。但是此刻,突然有人按響門鈴,“叮咚!” 蔓生走出臥室,來到玄關應門,一打開門后,瞧見是一位陌生女人站在外面,“什么事?” “蔓生小姐,您好,我是映言小姐的助理,映言小姐請您去游泳池?!迸砦⑿氐?,“早起后幾位小姐都好興致,昨天夜里就說今早去游泳,我家小姐就讓我來請您一起?!?/br> 蔓生一回憶,果然記得面前這人,真是楚映言身邊跟隨的那一位。蔓生是知道這些豪門千金,既愛美又愛保養,游泳這項水上運動顯然是她們最喜愛的一項,早起后游一場也是司空見慣。 “你回你們家小姐一聲,我一會兒就過去?!贝丝搪苍撓嗯?,于是應下。 …… 酒店一處頂層花園天臺,早起之后天臺上設宴幾桌,早茶便在清晨的時光里開始。眾人陪伴在老太爺身邊笑談古今,歡聲笑語氣氛歡樂,仿佛昨夜祠堂之事不曾發生。也不知是說到何處,大概是談及指西周時周幽王,為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 就在此時,有人匆忙前來,“老太爺!” “怎么回事,這樣慌慌張張的!”眾人皆是驚奇,老太爺更是凝眸詢問。 來人戰戰兢兢回道,“是蔓生小姐……” 瞬間,尉容凝眸以對。 王燕回和王鏡樓坐在一旁也是感到困惑,楊冷清捧著茶杯,像是對于這一出并不詫異,仿佛早知今日不太平。 “她怎么了?”老太爺又是追問,眾人也都是靜待下文。 那人愈發慌忙道,“有人撞見蔓生小姐和嘉瑞溫少東在游泳池的洗浴室里私會!他們現在將門反鎖不肯出來!大少奶奶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