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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名字一遍遍寫在筆記本扉頁,替自己加油鼓勁一定要好好學習。 如夢幻一般的,由于家宴上父母的一次交談,他成了她短暫的暑期家教,替她輔導功課。 最終只考上Y大,他摸著她的頭,送她去學校。 整個大學,她絮絮叨叨地和身在美國的他分享自己和周圍的事,他不厭其煩地傾聽,提供意見。 父母意外過世,她萬念俱灰,躲在家中,甚至尋死覓活。他及時出現,陪她旅行,游玩,向她講述人世無常的道理。 典禮上,他手拿捧花走向她,為她戴上戒指。 他永遠都溫柔地看著她。 直到,這份溫柔有了新的方向。 簡梔驚慌地,狠狠地推開靳齊,沖進琴房,關上了門。 “砰!” 靳齊不由倒退一步,腳上的痛感愈加清晰。 他轉身欲走,忽然聽到屋內簡梔的聲音。 聲音很奇怪。他從未聽簡梔這樣說過話。 是一種極其諂媚討好的語氣—— “小錢錢,沒事的,mama已經把壞人趕出去了,你不要怕,慢慢下來。mama就在這里等你?!?/br> 琴房外。 “壞人”靳齊臉色奇異。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仍舊緊閉的門,終于轉身離開。 只是腳步因疼痛而有些虛浮。 坐回沙發,他將腳伸出拖鞋,揉了揉腳趾。 盡管有鞋襪的緩沖,但簡梔的一腳極其精準地踩在了他的大腳趾上,怕是免不了要淤青幾天。 靳齊不由又想起那些眼熟的圍巾。 毫無疑問,簡梔似乎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變化。 十分鐘后,簡梔剛從琴房出來,就見沙發上靳齊正看著她。 她下意識避開靳齊的目光,握了握拳,穩定心神,低頭坐到另一位置。 “抱歉,沒有事先和你說?!?/br> “你去美國那天,我在外面逛街,遇到這只貓,覺得很可憐,所以就領養下來了?!?/br> “它現在狀態還不是很好,很容易受到驚嚇,也有可能會打擾到你?!?/br> “如果你覺得不行的話……” 簡梔頓了頓。 靳齊聽到她用一貫輕軟的聲調說道:“我可以搬出去住?!?/br> 靳齊看向她。 “你喜歡,就養著吧?!?/br> 他的語聲一如既往的溫和。 他本來就是個溫柔的人,連贈予的殘忍都有溫柔的包裝。 簡梔忍不住抬頭看他。 噴了發膠的頭發有幾縷散落下來,深邃的五官疲態盡顯。 她才想起來,他是出差回來。 “餓嗎?”簡梔下意識問。 靳齊沒有拒絕。 簡梔站起,走向廚房,忽然又停住腳步。 “冰箱里有蛋糕,小烤箱150°烤2分鐘就可以。牛奶的話,微波爐30秒?!?/br> 簡梔轉身,嘴角彎起的弧度有些刻意。 “我還有事,先走了?!?/br> 無論是完美的妻,還是完美的保姆,這兩個角色她都不想再演繹。 簡梔徑直推開琴房的門進去。 “等等?!苯R叫住她。 他一直沒有忘記小區門口看到的男孩。 “還有事?”簡梔回過頭。 “你手上,是什么?” 簡梔低頭看了看絲絨首飾盒,眼神暗了暗:“一個朋友讓我幫忙保管的。怎么了?” “哪個朋友?” “嗯?” “……沒事,你早點休息?!?/br> 靳齊想問清楚,但話到嘴邊,卻是沒有問出口。 房間內,簡梔打開首飾盒,摩挲著隕星。 時光遠請她幫忙,讓她在他不在后,把禮物交給程璐。 他不想打擾到她的生活。 一想到和自己同齡,遠比自己優秀的人,遭遇如此殘酷的命運,簡梔感到心中沉重。 上輩子,她只是沒有得到想要的愛情,就仿佛世界傾塌,山河不在。 甚至于一度想放棄自己。 多可笑。 多不公。 簡梔將首飾盒放好,點開高中微信群,找到其中一位“陳揚”,發了信息。 陳揚高中時是她的后桌,也是學霸,大學去了國內TOP2學醫科。 兩人之后聯系很少,只聽說他后來去美國交流學習了,所以簡梔有些不好意思。 出乎意料,陳揚很快回復了她。 【陳揚:在。簡梔?】 【簡梔:嗯,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你了?!?/br> 【陳揚:不打擾不打擾,有什么事嗎?】 【簡梔:我有一個朋友,得了膠質母細胞瘤,聽說這幾乎是絕癥?!?/br> 【陳揚:是的,存活率非常低。[祈禱]】 【陳揚:我們大學有個神經學的教授在專攻這個課題,有成果出來,但是目前應該還沒進入臨床?!?/br> 【簡梔:有成果的意思是,有人被治好了嗎?】 【陳揚:這個,不好說,因為本身是高復發的病癥。目前的志愿者里,應該也有不少已經過世了?!?/br> 【簡梔:如果可以,能麻煩你幫忙問下具體的情況嗎?比如志愿者報名這個……】 【陳揚:沒問題,當然樂意效勞。我晚點聯系你吧?!?/br> 遠在地球另一端,北卡羅州圖克大學的自習室,一個華裔男子突然從座位上蹦起來,表情狂喜地轉了個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