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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前提她是能成家。 但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委實不大,秦鶴霄想要喝她喜酒的愿望怕是這輩子都實現不了。 秦鶴霄淡然一笑。 眼底似有千山暮雪,壓抑著的繾綣深情一閃即逝。 楚然:“?” 楚然越發看不懂。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可,她今日看錯的幾率也太高了,她可能會眼花,但不可能會一直眼花。 她壯著膽子,又盯著秦鶴霄看。 但面前的秦鶴霄與往日沒甚么兩樣,清冷孤傲,矜貴風流。 果然還是她眼花了啊。 楚然疑惑收回視線,讓衛烈把裝著望遠鏡的金絲楠木匣子拿過來,“將軍,你瞧瞧我給你帶來甚么好玩東西?!?/br> 望遠鏡本來是給秦鶴霄賠禮道歉用的,可現在秦鶴霄似乎不需要她的賠禮道歉,但,她還是想送給他。 她想讓他開心一點——現在的秦鶴霄,太奇怪了。 親衛接過衛烈手里的匣子,雙手捧給秦鶴霄。 骨節分明的手指打開匣子。 玻璃鏡片在是稀薄日頭上泛著好看的光。 如墨染的瞳光似乎亮了一瞬。 秦鶴霄拿出望遠鏡在手里把玩著。 到底是行軍作戰的人,不用楚然教他如何用,他也把望遠鏡放在眼前,手一轉,鏡頭突然對向楚然。 沒由來的,楚然呼吸微頓——望遠鏡能拉近人的距離,她現在的臉,在秦鶴霄看來近在咫尺間。 秦鶴霄,在看她。 極近極近在看她。 心臟驟停。 突然又砰然而跳。 一下又一下。 速度極快。 她幾乎不敢與秦鶴霄對視,可她又不敢強迫自己轉移視線,那樣好像顯得自己心虛甚么一樣,只是直直的,硬著頭皮看著秦鶴霄。 錦衣如畫,卻也般般入畫,他的五官沒有一處不驚艷,鳳目多情,薄唇卻薄情。 多情又薄情是他的特質,引著無數小姑娘一頭栽在他的皮囊里再也爬不出來。 院內風聲喧囂。 秦鶴霄突然笑了一下,緊抿的唇角舒展一分,漫不經心收起望遠鏡,“你總能弄出許多稀罕玩意兒?!?/br> “我很喜歡,謝謝你?!?/br> ......總是? 她跟秦鶴霄很熟嗎? 腦袋似乎又成了一團漿糊。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聲聲急促——“阿楚!” 楚然心口一驚,幾乎驚出一身冷汗。 “啊,將軍喜歡就好?!?/br> 難得秦鶴霄喜歡,楚然還是很開心的,抬手擦了一下汗,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我這還有一百副,一同送給將軍?!?/br> “將軍可用此物裝備一支斥候,斥候有此物在手,必能助將軍百戰百勝?!?/br> 楚然心不在焉送走秦鶴霄。 秦鶴霄的錦衣白馬消失在街道盡頭,她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風來居。 風來居,翡翠正在熬藥。 她抓住翡翠的手,失聲問:“我和秦鶴霄以前究竟是甚么關系?” 這種感覺太不對了。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心神不定的感覺,盡管她虧心事做得不是一般多,正常人像她這么缺德,只怕早就日夜寢食難安。 但她不同,吃得好,睡得好,干完一件缺德事,還能面不改色繼續干下一件。 可現在,大抵是缺德事做多了真的會遭報應,才會讓她如此惶恐不安。 楚然力氣頗大,抓得翡翠差點灑了剛熬好的藥。 翡翠小心翼翼濾著湯藥,奇怪看了她一眼,“您整日咬牙切齒罵他的關系?!?/br> 楚然追問:“罵他甚么?” 翡翠認真想了想,誠懇回答:“比如,長得好家世好劍術好才華好有甚么了不起的?” “滿身綾羅綢緞穿金著玉很帥嗎?不,只會讓別人覺得你人傻錢多速來,哪天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br> “像你這種傻白甜可不多見了,中華上下五千年怎么就出了你這么一朵奇葩?” 楚然:“.......” 這還真是她能罵出來的話。 就是有點酸氣沖天,話里夾雜羨慕嫉妒恨。 “世子,藥好了?!?/br> 翡翠看了眼楚然,“世子還要喝嗎?” “喝?!?/br> 楚然從翡翠手里拿過湯藥碗碟,面不改色一飲而盡。 苦澀在她舌尖蔓延開來。 她隨手捏起琉璃盞里的蜜餞塞到嘴里,動作一氣呵成,仿佛早已習慣一般。 碗碟里一滴湯水也不剩。 翡翠長嘆一口氣,“如果再繼續喝下去,未來的某一天,或許世子連我都會忘記?!?/br> 楚然嚼著蜜餞,聲音含糊不清,“那也總比我現在身份敗露,丹陽侯府樹倒猢猻散要好?!?/br> 沒錯。 她的失憶來源于她現在在喝的藥——壓制她女性特征的藥,陰陽散。 三年前,她纏綿病榻的大行皇帝被賜杖刑八十。 她并非男兒身,而是女嬌娥,八十廷杖正常男子尚且受不住,更何況她。 萬幸行刑到一半,大行皇帝崩天,一躍成為楚太后的長姐跌跌撞撞從殿里奔出來,救出半死不活的她。 她受傷極重,府里常年給她看病的太醫開了許多藥才勉強保住她的命,可其中有一味藥與陰陽散相沖,為了保命,她兩樣都得吃,藥吃下去了,記憶卻像被人攔腰斬斷一般,斷斷續續如碎片,根本拼湊不出她三年間做了何事,又發生過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