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一萬零一歲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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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迎面吹來, 帶來陣陣舒適的涼意, 馮諭瑧取出帕子拭了拭汗,而后仔細地打量起四周環境,猜測著上官遠帶人尋過來的時辰。 此番最讓她感到意外的便是,上官遠居然會在她與穆垣當中, 選擇了自己。 穆垣私下給上官遠傳密旨, 命他秘密回京一事,她一早就知道了,并且也作了多番布置, 防的便是上官遠。 卻是沒有想到,上官遠最終卻沒有聽從穆垣旨意,轉而支持了自己。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不遠處正在摘著止血草的穆元甫。 難不成是他勸服了上官遠?她有些不肯定, 不過除此之外,一時又想不到別的原因。 她的眼神有幾分復雜。 這個人,已經有點不像她記憶中的穆元甫了。 這幾年他在邊疆經歷過的種種事,她都一清二楚,自然明白他能贏得將士們的承認,當中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曾經的穆元甫能輕易做到之事,換成如今的周季澄,卻是舉步維艱,可他到底還是咬著牙關堅持了下來。 這個人,若是真心想要做什么事,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去辦成。她當年會瞧中他,亦是被他身上這股韌勁所吸引。 “太后,可以了?!蹦略ε踔呀浤胨榱说闹寡莸搅怂母?,遲疑片刻,道,“微臣斗膽,請太后準微臣為太后上藥?!?/br> 馮諭瑧點點頭:“準?!?/br> 曾經的穆元甫是她的夫君,曾經的周季澄是她的情人,無論哪一層身份,都沒有太多的避嫌必要。 穆元甫這才半跪著小心翼翼挽高她的裙裾、褲腿。 皮rou被撕扯帶來的痛楚,讓馮諭瑧不自禁地縮了縮腿。穆元甫見狀,動作愈發放輕了幾分:“太后且忍一忍,待微臣把傷口清洗干凈,再為太后上藥?!?/br> 他清洗傷口的動作不停,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還故意引她說話:“此番太后提前讓人把縣主給帶走了,那丫頭事后想必得鬧一回?!?/br> 馮太后不甚在意地回答:“小丫頭仗著自己學了點三腳貓的功夫,素日里便愛以大將軍大英雄自詡,若不提前把她弄走,事態還不定發展成什么樣呢!至于事后,她愛鬧便鬧,哀家可不會慣著她?!?/br> 穆元甫輕笑:“依微臣看來,這天底下,最慣著縣主的,便是太后您了?!?/br> 沒有她慣著,又哪會有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瘋丫頭。 “周卿所言,難不成如今那瘋丫頭帶給哀家的種種頭疼事,都是哀家自作自受不成?”馮太后蹙眉。 穆元甫唇角微揚,百忙當中也不忘戲謔般瞅了她一眼。 他雖然沒有回答,不過表情卻表示了肯定的答案。 馮太后不悅地道:“瘋丫頭的性子乃是娘胎里帶來的,與哀家可不相干。哀家政事繁忙,可沒那閑功夫理會她?!?/br> “太后說的是?!蹦略ψ旖堑幕《仍絹碓酱?,可手上動作也不停,閑談間,便已經利索地為她清理好傷口,簡單地敷上了藥草。 馮諭瑧斜睨了他一眼:“說起來,那丫頭倒肯聽你的話,也什么都愿意與你說?!?/br> 虎妞這幾年往邊疆送去的信,都會事先經她審閱,她自然也知道小姑娘在信上是如何向周叔叔告狀的。 穆元甫笑著道:“縣主不過小孩子心性,心思純正,雖是嘴上抱怨,但微臣還是看得出來,她最喜歡、最親近之人便是太后了?!?/br> 還是小豆丁的時候,一日至少有幾回會被太后姨母逗弄哭,可哪回不是轉眼間便又親親熱熱地去膩著對方撒嬌。 小姑娘的性子是有些不記打,可那也是因為她打心底便分得清,誰是真心待她好。 馮諭瑧嘴角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卻又飛快地掩了下去,言不由衷地道:“快不要提她了,愈發大了,這黏人的性子不但沒有改,反倒更厲害了,臉皮子又厚,趕都趕不走?!?/br> 她帶大的孩子,若是連她都不親近,那也著實失敗了些。 穆元甫沒有錯過她一閃而過的笑容,心中愈發歡喜。 “那是因為縣主親近太后呢!” 馮諭瑧一臉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難得能有機會與之獨處,穆元甫心中歡喜得很,又因為清楚似如今這般可以獨處的機會,日后想來不會再有了,故而愈發左一言右一語地引著她說話。 說的都不過是些不甚重要的小事,其中又多是與虎妞相關。聽著對方言語中對小姑娘的無奈,他不禁低低笑出聲來。 誰會想得到,大梁從來說一不二的馮太后,居然會拿一個小姑娘毫無辦法呢? “……是太后,還有周大人!將軍,在這里!”兵士的叫聲從身后不遠傳了過來,本欲再與她多說會兒話的穆元甫,暗地嘆了口氣。 這難得的相處時刻,就這般匆匆地結束了。 正這般想著,上官遠已經帶著人快步趕了過來:“臣上官遠救駕來遲,請太后恕罪?!?/br> “上官將軍何罪之有,快快請起?!瘪T諭瑧道,又問,“著人四處找找,看鳳驊可還在?!?/br> “回太后,臣已經將其擒獲,正待太后發落?!?/br> 馮諭瑧驚訝:“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臣率兵前來救駕途中,遇上了正被追殺的他們,臣待他們斗得個你死我活之際,來了個漁翁得利。如今,臣正命人看守著,待稟過太后之后再作處理?!鄙瞎龠h沉聲回稟。 說起來也是湊巧,鳳驊滾落山坡之后,因擔心馮諭瑧安危,本想去尋找,卻不經意地發現與他們一同滾落下來的穆元甫,見有人已經尋了過來,他便決定不湊這熱鬧,還是先逃命要緊。 他特意從另一方向離開,打算避開追兵及梁國之人,先尋個地方安置下來再從長計議。只是他的運氣著實不怎么樣,才沒走了多久,迎面便遇上了追殺自己的人。 對方的大刀就這樣直直地砍過來,避之不及的他差點就死于刀下,虧得有侍衛及時趕到,在千鈞一發之際把他給救了下來。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好不容易擊退了追兵,轉頭卻又碰上了上官遠。 上官遠乃當世名將,武藝又高強,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侍衛們又哪里應付得來,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以其死于魏國追兵手上,倒不如落入馮太后之手,說不定還有生機。 得知鳳驊被擒,馮諭瑧心中一喜,正想要起身,左小腿便傳來一陣痛楚,虧得穆元甫飛快地把她扶穩:“太后小心?!?/br> “無妨?!瘪T諭瑧擺了擺手,看看天色,再想想導致自己如今模樣的鳳駿,以及她原本的計劃,一時有些煩躁。 “哀家本以為,可以輕易說服鳳驊與哀家合作,卻沒想到……時間不等人,兵貴神速,若此番得不到鳳驊的配合,對付魏國之事,便只能緩一緩了?!闭f到這,她又有點不甘心。 “不如便由臣前去勸說勸說。鳳驊對魏國皇室恨之入骨,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扇缃袼麉s遠在異國,又遭人背叛,身邊的侍衛們死的死傷的傷,只怕難以保護他安全回國?!鄙瞎龠h沉思須臾,道。 頓一頓,他又補充道:“他的陣營中出了叛徒,一時半刻的,他只怕也難以分得清誰還忠于他,誰又起了二心,如今除了與大梁合作,也難有更好的辦法?!?/br> 馮諭瑧遂道:“如此也好,上官將軍便去試一試?!?/br> 上官遠拱手領旨,待將馮諭瑧安置在新布置好的馬車之后,才去見鳳驊。 穆元甫不放心馮諭瑧腳上的傷,親自把她背上了馬車。 “哀家不要緊。如今宮里情況如何?”馮諭瑧擺擺手,問起了宮里之事。 與上官遠一道前來的安副將稟道:“一切正如太后所預料的那般,陛下控制了皇宮之后,立即派內城衛將各府團團圍住,亦下旨禁止城中任何人進出,隨即將目標投向了四營軍?!?/br> “東營沈將軍閉營不出,南營伍將軍開營迎接,只是一直在打太極,并不曾給個準話,瞧著倒像是在拖延時間?!?/br> “西營軍表面仍由瞿亭控制著?!?/br> “北營衛將軍……激怒陛下,被殺。北營軍如今正由錢將軍掌控著與之周旋?!?/br> “什么?!”馮諭瑧大驚失色,“哀家不是說過,讓他們保存實力,靜待哀家旨意么?衛卿他怎的就沉不住氣!” 穆元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親自帶出來的將領,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枉死在他的兒子手上? 死了一名將領,馮諭瑧有些坐不住了,忽又見上官遠皺著眉頭回來,忙問:“如何?” 上官遠搖了搖頭:“臣慚愧,不管臣怎么勸說,鳳驊都沒有給予臣半點回應?!?/br> 馮諭瑧秀眉擰得愈發緊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鳳驊為何就是不愿意合作?難不成他想要保存魏國,自己當魏國皇帝,而不愿將魏國納入大梁? 只不過,合作結盟本就是雙方有來有往達成統一意見的結果,他若有什么想法什么條件,大可以直說,如此不言不語,又或是擺出一副拒絕交談的模樣,著實令人費解。 一番計策竟然卡在了此處,她又是惱怒又是無奈,但更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再久候,她必須盡早返回宮中,否則,大梁必會出大亂子。 她沉下臉,吩咐道:“回宮!” “太后?!蹦略B忙上前,“不如由上官將軍護送太后回宮,微臣暫且停下勸說攝政王,若是事成,便由微臣與安副將護送攝政王回國,太后回宮之后再派人前來與微臣匯合?!?/br> “縱是事情不成,也不會耽誤了太后回宮之事?!?/br> 馮諭瑧已經對鳳驊不抱希望了,不過見穆元甫執意再試,遂道:“一切便依周卿所言吧!” 上官遠從帶來的兵士中分撥了部分留下,穆元甫謝過了他,正欲轉身離開,卻又被他給叫住了。 “這些傷藥你拿著,不管事成與否,好歹把身上的傷清理清理。本就病歪歪的了,若身上又添了傷,豈不是更糟?”上官遠扔給他一包傷藥,頗為不悅地道。 穆元甫接過,道了聲謝。 馬車內的馮諭瑧,放下了窗簾。 原來他也受了傷……也是,他又不是曾經的穆元甫,自然也沒有屬于穆元甫的身手,又怎可能半點傷都不受。 目送著馮諭瑧的車駕在上官遠的護送下,飛快地往京城方向駛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見,穆元甫才問明了鳳驊所在之處,讓兵士帶自己過去。 被十余名大梁士兵看守著的鳳驊,正席地而坐閉目養神,對自己的處境仿佛絲毫不擔心。 穆元甫來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他這副如同老僧入定的模樣。 他也不在意,揮揮手讓看守的兵士們退得遠些,清清嗓子道:“萬太妃生前曾說過一句話,我原本不信,不過今日見鳳公子之舉,倒是相信了?!?/br> 鳳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向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 “萬太妃生前曾言,風華公子也戀慕太后……” 鳳驊心口一緊,薄唇微抿,卻還是沒有說話。 穆元甫也不在意,繼續道:“我原本不相信,尤其知道鳳公子竟與穆垣聯手對付太后之后,就更加不相信了。若是鳳公子當真戀慕太后,又豈會做出傷害她之事?” “那你這會兒又怎的相信了?”鳳驊終于開口。 “我仔細地回想了一番你此行所作所為。攝政王,你擄走太后,并不是想致她于死地,而是想折去她的羽翼,將她打落云端,囚在身邊,讓她余生只能對著你一個人?!?/br> “也正因為此,你便不愿與之結盟。你心里很清楚,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太后的勢力將會越來越強大,普天之下,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掣肘她,你亦然?!?/br> 鳳驊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是的,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她會越飛越高,越飛越遠,而自己,甚至還可能成為助她高飛,送她上青云的一員。 他無法看著她被人欺壓,但也不愿意看著她在權勢這條大道上越走越遠。那樣的話,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將會越來越遠,遠到余生他都只能遠遠地望著她,甚至又如以前那般,眼睜睜地看著長明軒的人來來往往,換了一個又一個。 穆元甫也學著他的模樣席地而坐,望入他的眼底深處,低聲問:“你心悅她什么?” 鳳驊沉默,良久,才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 待他發現時,她已經在心里了,至于他心悅她什么,他從來沒有想過?;蛟S是初見時她騎在馬上的勃勃英姿,或許是她斥責自己不愛惜生命時難掩的幾分痛心,又或許是她在大軍得勝時毫不掩飾的明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