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能殺我? po1⑧.#269;om
事到如今,溫嘉也不知道陳江河病危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他面色紅潤地坐在主位上,大笑起來時聲音中氣十足,和旁人交流時揮舞的手臂孔武有力,不僅不像一個剛從病中轉危為安的人,甚至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所相符的健康狀況。 他舉起酒杯,整個宴會廳都安靜下來,聽他說:“感謝各位今天到場給我老頭子這個面子,有叁件事,我就在這里一起說了。第一是各位也看到了,菩薩保佑,我前幾天在閻王殿走了一遭,現在毫發無損地出來了,身體一切都好?!?/br> 說完,他將酒杯中的一飲而盡。 下面坐著的都是各個城市的黑幫老大和B市市內有頭有臉的黑幫人物,五大叁粗的漢子們看著他酒杯見底才跟著哄起來,“老爺子洪福齊天!”接著,他們也像是整齊劃一地站起身子,烏壓壓一片,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江河雙手抱拳對他們擺了擺表示的謝意,示意身后的手下再滿上一杯,說:“第二件事,當然是我的大兒子陳楠,前段時間他結婚了,成家立業算是的完成了一半。很遺憾,我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到場,但感謝各位當時的捧場。來,我再敬各位一杯!” 這時,陳楠拿著酒杯起身,先看了一眼陳江河,“爸,這杯我和您一起敬各位叔叔伯伯,感謝各位叔叔伯伯對小輩的照拂?!?/br> 陳江河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對他點點頭。 接著陳楠彎著腰,將酒杯舉在手里環視一圈,一飲而盡。 “好!”ρǒ18ɡν.?ǒм(po18gv.) 下面起哄的聲音更大了,那些粗壯的花臂揚起來,胸口沉甸甸的金鏈子在頭頂璀璨的燈光下交互發出熠熠光澤,忽上忽下。溫嘉透過這些俗氣金光的邊緣看到陳楠身邊的姜夕,她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像是一顆行將枯萎的水仙花,和當初宴會上見到的那個嬌俏女孩宛若兩人。 喧囂平靜下來。 陳江河說起最后一件事,“今天在我家,各位就包容我的私心,說的都是我家的事?!彼α诵?,眼角出現很深的幾道印痕,像是歲月的車轍在上面留下的道道痕跡,“剛才說了我自己,我大兒子陳楠,最后一件事和我的小兒子陳易有關?!?/br> 他說著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易。溫嘉覺得他的余光掃過自己,但是沒有任何停留,仿佛掃過一面空氣。 “在做各位中有一大部分都是看著陳易長大的,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胡鬧,我權當他年紀小不懂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現在陳楠也結婚了,他也該收收心了?!?/br> 溫嘉的頭低下去,她的手心在冒汗。身旁的陳易紋絲不動,溫嘉的頭抬不起來,她沒法看到他的表情。 陳江河的目光絲毫沒有落在溫嘉身上,仿佛她真的不存在一樣。他笑呵呵地舉起酒杯說:“各位如果有合適的好女孩兒,多介紹給陳易認識認識?!?/br> 這一下,沒有應聲而起的嘈雜,只有寂靜。 溫嘉在陳易身邊的地位雖沒明說,但是道上誰不知道這是這些年來第一個跟他這么久的,而且陳易有了溫嘉之后,身邊的鶯鶯燕燕都無影無蹤。外人心中都有把算盤,溫嘉就是陳易默認的正宮,他們也按對待正宮的規格對待她,不管這正宮的位置能坐多久,但現在陳江河年近古稀,陳易陳楠風頭正盛,只要陳易高興,道上的許多事情都要好辦些?,F在這事被陳老爺子親自拂了面子,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家事,外人不好參與。 坐席上的目光在陳江河和陳易之間流轉。 陳江河的笑意仍掛臉上,但目光中的銳利直逼陳易。 陳易依舊是那副散漫不羈的樣子,一言不發地坐在座位上。他誰也沒有看,低頭看著面前的酒杯,金絲框眼鏡滑到鼻梁中間,帶著一股和這個充斥著五大叁粗的花臂和金鏈子的房間格格不入的斯文,但這斯文里暗藏鋒芒,能讓所有人都望而卻步。 修長的手指捏著玻璃杯壁,突然,他指尖用力—— “啪——!” 酒杯竟直接在他指尖爆裂開來,在桌面上頓時四分五裂,杯中殘余的烈酒灑在溫嘉白色的裙子上。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陳江河活著一天,那他就是B市甚至整個東南地區當仁不讓的黑道老大,但陳易年輕氣盛,正是風生水起的時候,閻王的外號不是白來。 就在這時,陳易從容不迫地轉頭對溫嘉說,“裙子打濕了,去收拾一下?!?/br>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就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溫嘉鎮定下來,點點頭,起身帶著歉意地看了一眼賓客,她的目光掠過陳江河鷹一樣銳利的目光,沒有停留,提著裙子轉身離去。 在她離開后,聚會上緊繃的氣氛似乎松了一些下來,有人說:“碎碎平安?!逼渌艘哺鴳?。 陳易點了點桌沿,身后的手下立馬會意給他拿來了新的酒杯。 他自己拿起酒瓶倒了滿滿一杯烈酒,站起身對所有在座的人說:“剛才力氣用大了,抱歉各位叔叔伯伯?!苯又洲D頭直直地看向陳江河,年輕的眼眸當仁不讓地直視那已經變黃的蒼老眼眸,“爸,剛才驚到你了,不好意思?!?/br> 他仰頭,在一片喝彩聲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 白裙子上的酒漬很難處理,溫嘉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按照剛剛宴席進行的速度,這個時候估計已經接近尾聲。 就在她剛剛打開衛生間大門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攔在她面前。 “溫小姐,陳老爺子有請?!?/br> 溫嘉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四周,空無一人,宴席是在前廳舉行的,和這里隔著一個長廊,這里連風聲都聽不到。 她跟著那人走到陳江河的書房,對于這個房間,她并不陌生。 黑暗籠罩著這個房間,她突然想到那天夜里,城東的小洋房里,也是這樣朦朧的黑暗,陳江河坐在童同家的沙發上問她:“見過陳易了?” 他還說:“溫嘉,我在提醒你,逃不出我的掌心?!?/br> 但這一次,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突然頂在她的額頭,她知道那是什么——槍。 “溫嘉,你以為你能殺我?”這是他今天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