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左卿食指微微蜷縮幾下,然后徹底沒了聲息。 一旁的掠奪者還不夠滿意,看了看增長的能量, 不滿意地嘖一聲:就這么點兒能量,還攢了這么多個世界呢。 他隨便翻閱了一番左卿的記憶,不把這些足以支撐靈魂的東西放在眼里。 垃圾數據、垃圾數據都是垃圾數據。誒,等會兒,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極有意思的東西, 露出了一個興致昂揚的笑, 這個低級動物居然對通緝榜首動了心思? 他扶了扶脖子,轉過頭, 像是在跟一個看不見的東西說話:挺可笑的, 是不是? 這是違反規定的行為, 他退出世界就會受到懲罰, 毫無波動的機械音響起, 不過鑒于s級掠奪者淵行已將他回收,不做追加懲罰。 違反規定?違反了哪條規定?淵行問,他愛上了戈斯嗎。 掠奪者們的規定很少, 大多時候都是百無禁忌的。他們破壞可以得到能量, 背叛不會受到譴責, 掠奪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掠奪者系統也足夠硬氣,它不怕這些心思各異的掠奪者們反水,因為人類欲望纏身,每天都會有源源不斷的新掠奪者,根本不缺那幾個。 背叛者會被掛上紅榜,成為其他掠奪者入賬的一筆獎金。 所以他們的硬性規定說到底只有一個:不許產生感情牽絆,不許產生愛。 掠奪者系統認為,總有一種感情可以抵消欲望,讓人類變得不夠上進,趨于平庸,一心只向往安穩 那就是愛。 所以,總系統早就提前消除了這個不安定因素,確保這些掠奪者不會停下腳步,成為尋找能量的永動機。 事實證明它沒做錯,掠奪者一直以來只有任務失敗消失的,很少見自己主動要退出的。 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一條急流勇退的路。 不過,總有些人骨子里流著叛逆的血,越不讓他干什么,他越想干什么。 系統面對淵行的問題卡了一下才回答:嘀檢測出曾經B級掠奪者左卿面對戈斯心率加快,關注時間長達20小時,并且對他的戀人產生敵視態度。 淵行提起聲音:這就是愛? 他本來就是個病秧子,動不動就喘,心率加快明顯是生理反應。關注時間因為他曾經是戈斯的輔助者,不關注戈斯關注誰?至于那個解炎,我看著也挺討厭的。 他下了結論:你們系統的判定有問題。 被質疑程序運行邏輯的掠奪者系統靜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嘴硬道:這是科學算法,左卿確實動心了。 淵行:他沒有。 系統:有。 淵行:他沒有。 淵行:草,你個不懂感情的東西,我有他的記憶,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他看見戈斯就胸悶氣短,每次見上一面就要看醫生,連輔助時都要拿藥片在旁邊備用,這怎么會是愛? 兩個同樣不懂愛是何物的生物大眼瞪小眼,據理力爭,都不肯讓步。 淵行煩躁地一撩劉海,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誰肯定能判定,他指著任務里戈斯兩個字說,本來我打算給他設計個最終副本死在里頭完活兒,但他肯定知道愛是什么吧? 我在他死之前問問他不就行了。 掠奪者系統:嘀禁止與通緝犯產生過多接觸 立方體狀有棱有角的掠奪者系統被淵行不耐煩地一把抓起丟出去,已經懶得跟它廢話了。 墻壁上被看不見的東西砸了一個凹坑,而淵行拍拍身上皺皺巴巴的白大褂,推門出去了。 莊不凡端著一杯枸杞水正打算去找戈斯。 這是他新發現的被稱為養生圣品的東西,最近寶貝得不行,一小袋脫水枸杞干被他像寶一樣供了起來,就在他辦公室桌子的正中央,還給底下弄了個白瓷盤托。 給戈斯看看去,這肯定是好東西。莊不凡樂呵呵地想。 他在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別的同事,是經常關注著左卿身體數據的醫生之一。 莊不凡跟他隨意打了個招呼:不忙?左卿身體還好吧? 事實上,就算知道左卿是掠奪者,莊不凡也沒想過斷了人的醫生。 這些外來者斗法就要堂堂正正地對決,背地里耍手段會降低身價,至少莊不凡是這么想的。 而據他觀察,主神和他的戀人也是這么做的。 那個醫生一愣,有些納悶地反問:什么左卿? 莊不凡嘴角的笑意倏地隱去了。 他很快敷衍幾句跟人匆匆分開,去左卿病房撲了個空以后又明里暗里問了很多別的認識左卿的醫生,但那些人嘴里都是統一的不認識、不清楚、不知道。 莊不凡再感覺不出問題,他就是傻了。 一個新來的斜劉海醫生似乎有點好奇,支著頭望過來:主任,你嘴里問的這個人,是你什么人??? 莊不凡沒空理這些疑問,只是打了個哈哈:曾經的一個病人,突然想起來問問。 原來是這樣啊,那個斜劉海醫生笑了笑,那你的記性還挺好的。 等到他面色凝重地推開戈斯房間的門,手里一直端著的枸杞水已經泡得泛橙,但沒有一絲熱氣了。 房間里的戈斯臉色同樣不算好看,等到莊不凡進屋,兩人一齊開口: 莊不凡:你還記得左卿嗎? 戈斯:左卿給我發了條奇怪的消息。 戈斯問,你什么意思? 莊不凡仔仔細細地去觀察戈斯的表情,一邊說:左卿消失了。 戈斯擰了擰眉頭,把通訊器上的消息給他看。 上面寫著:他是瘋子我a 信息突兀地斷了。 什么意思?莊不凡一邊把枸杞水遞給戈斯,也皺起了眉,這個他指的是誰?a又是什么意思?我啊,我矮,我alpha? 戈斯沖他翻了個白眼,接過枸杞水嗅嗅,立刻把杯子放在一邊。 別瞎猜了,不管是什么,我們都要提高警惕。 莊不凡:是啊。不過那句話到底什么意思總不可能是我愛你吧? 莊不凡是在下頜的劇痛中醒來的。 他睜開眼,面前是那個新來的斜劉海醫生,正扳著他的下巴左看右瞧。 隨之而來的,還有身上的緊縛感。 他被五花大綁扔在辦公室地板上,而對方一腳支在老板椅面,很散漫地探身坐著。 莊不凡沒有開口。他意識消失之前正端著那杯寶貝枸杞水回去,腦子里還在想熱一遍這水的效果會不會減弱。 結果那杯橙黃色的枸杞水現在大半杯都灑在他的白大褂上。 淵行偏偏頭,遮眼的劉海垂到了另一邊,露出了那雙冷漠陰沉的眼睛。 你怎么才醒?太弱了吧。 莊不凡一甩下巴,把那只手甩下來,冷笑:你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淵行顯然聽不清楚,把耳朵湊近了點,結果被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頃刻見血。 淵行吃痛地嘶了一聲,反手給了莊不凡一拳,把他的頭打得偏了過去,還帶了一塊rou下來。 你他媽的是狗? 莊不凡垂著頭舔了舔裂開的嘴角,那塊地方正迅速腫起,看上去非常嚇人,但根本沒有對面脖子血紅一片的傷勢嚴重。 你知道老子費多大功夫才找到枸杞嗎! 現在很多地方都被失落世界摧毀了,物種極速湮滅,連枸杞這種小東西都要經過特殊渠道才能獲取了。 淵行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么,罵了一句神經病,就找來辦公室里一塊布緊緊地塞住了莊不凡的嘴。 不料,剛塞住,莊不凡就鬧騰起來,一直唔唔唔地出聲,鬧得淵行心煩。 淵行一把抽出那團布,語氣陰郁:你要是沒有重要的事 莊不凡:這布是我擦杯子的,換一個。 淵行反手又把布塞了回去。 莊不凡: 就是擦腳的你也得給我受著,淵行踢了踢他,說,我他媽怎么知道你辦公室的東西是干什么的? 說是這么說,但淵行熟門熟路地走到靠墻的一排柜子前,直接輸入了密碼,把一個醫藥箱拿出來了。 他邊處理傷口邊說:別瞪了,誰讓左卿就對你辦公室了解的最清楚?你應該怪他去。 這是他們的話題第一次涉及左卿,淵行的話一出口,莊不凡就知道自己為什么被綁了。 合著他找人找到瘋子頭上了。 別人把左卿都忘了的情況下,就他一個勁地問,這不是昭示著自己有問題嗎? 既然大家互相都知道不是小世界的原住民,說話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莊不凡覺得自己很冤,那你綁我干嘛,綁戈斯去啊。 可能是他目光中的怨念太強烈,居然成功被對方接收到了。 想知道我干嘛要綁你?淵行用完東西隨手擺了一地,沒有幫莊不凡收拾收拾的意思,柿子挑軟的捏,懂不懂。 被捏的軟柿子莊不凡: 淵行:看你這細胳膊細腿小白臉的樣子,一看就好欺負,先抓過來再說,免得壞我事。 至于戈斯,我當然也給他送了大禮。 淵行打開了辦公桌上的電腦,里面正是戈斯在病房里悠然轉醒的樣子,旁邊還是那架龐大的機器。 我把他作為錨點復刻了一個大型失落世界環境,在這個環境里他們的記憶會被扭曲。 我把這個環境叫做全世界。 莊不凡感覺自己的心頭涌上一陣惡寒。 這個瘋子!他居然狂妄到想要一局定勝負! 淵行把全世界都納入了環境,還用戈斯做錨點,這樣下去,戈斯如果察覺不到,他會親手毀掉整個世界! 第127章 顛倒 他們是仇人? 戈斯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頭。他印象里只是睡了一小會兒, 但此時卻像是躺了一天一夜似的。 更不妙的是,他感覺渾身沉墜,似乎靈魂的重量平白多了幾克。 他掀被下床, 毫無防備地迎上了猩紅的日光。 有哪里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戈斯輕輕伸手, 像舀起一捧水那樣盛了半手的赤紅日光。 連接著病房探頭的電腦屏幕分辨率不低, 能把戈斯所有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但戈斯從睜眼一直到這副帶點神秘空靈的畫面, 他一點聲音都沒出, 傳聲孔寂靜得讓淵行懷疑是不是電腦傳聲功能干脆罷了工。 淵行踢了仰著脖子也在窺探屏幕的莊不凡:你這玩意兒行不行啊,怎么沒聲? 莊不凡嘴被堵著,沒法說話;手被反綁著, 沒法做手勢,可見淵行根本沒想讓莊不凡答話,就是要故意過來招他一下。 莊不凡一個白眼翻上天:他怎么知道,他又沒有經常偷窺別人的變態癖好。 這個監控功能對他來說只是病人生命危急到一定地步的最后措施, 而不是用來視'jian病人的。 幸好戈斯醒來就離開了床, 不然等過了幾分鐘, 智能床自動檢測出戈斯的身體數據,打包傳輸到電腦, 那才是樂子大發了。 莊不凡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淵行肯定會把數據當成把柄。 屏幕里, 床底下的拖鞋孤零零地被遺落在那兒, 主人嫌它太過拖沓, 不愿意穿。 戈斯把絲絲縷縷的不對勁藏在心底, 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再將它們揭曉。 現在他只是隱隱有些不安。 他輕輕推開門,向旁邊看去,以為自己會看到一條寂靜無人的走廊, 卻不想直直地撞進了一個男人深邃的眼里。 男人站在旁邊病房門口, 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 相貌英俊得不該出現在這里,而是大熒幕上,還得是男一號。這人身材也毫不遜色,病號服本來并不貼身,但只要是稍微碰著皮rou的地方就不吝嗇地勾出一道優美的線條。 像是自由野性的林間野獸,也像一團躍動灼人的夜中烈火。 戈斯見了他,第一個感覺居然非常矛盾。 他的記憶在瘋狂叫囂著這是你的對頭,你不該這么平和的跟他對視,應該上去狠狠地給他一刀;但他的心卻控制不住的加速,排山倒海的安心感差點把他溺'斃,恍惚里竟然有些呼吸不暢。 兩人同時后退一步,錯了錯目光,卻在下一秒又不服輸一樣對視回去。 對面人的狀態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眉頭緊皺,看著戈斯像看著什么天大的難題。 你是戈斯我的仇人? 戈斯看著解炎的表情,心頭也沒由來地不爽,同樣皺起眉,架起胳膊做了個傲慢的姿勢,不然呢,還能是戀人不成? 辦公室里的淵行嘴里嚼著兩顆莊不凡的枸杞,臉色同樣不好。他看著戈斯解炎兩人在戈斯那句話以后不約而同地偏了偏視線,看著都有些不自在。 他呸的一聲把枸杞吐進廢紙簍,嘴里的話跟枸杞一樣咸苦:干嘛呢他倆?按我給他們編出來的記憶,這會兒怎么也得打起來??? 莊不凡因為橫尸廢紙簍的枸杞,在心里狠狠地用臟話輪番招呼了一遍淵行,聽了他的疑問,此時正冷笑:傻逼。 幾個世界攢下來的愛意,就憑你這一小段顛倒黑白的記憶也想破壞?做夢去吧。 這還是第一個敢對主神和戈斯記憶動手腳的家伙,事實會給他臉上來一個毫不留情的嘴巴,因為戈斯跟主神之間心照不宣的細節簡直多到數不清。 你硬說他們是仇人,等他們發現自己的眼神控制不住地粘在別人身上,走路都有固定的左右位,領子都習慣性地幫人理好 哪有這樣的仇人?誰都會發現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