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對他的印象也淺薄地只剩下了幾個標簽, 而不像個活生生的人。 林訪煙越想下去, 渾身越是控制不住地發冷。 難道這人是誰冒充的?或者根本沒有這么一個人,是有人故意立了個角色在這兒?還是說,他擁有模糊別人記憶的功能? 系統卻在一旁出了聲:宿主, 我總感覺雷辛這種感覺像是限時召喚。 戈斯偏頭看它,示意它繼續。 掠奪者他們也有自己的系統,需要完成不同的任務,系統擁有的能力也不盡相同。其中, 就有這種召喚型的能力。 說是召喚也可以, 不過, 更準確的定義是支援。 他們可以向更方便任務的同僚求助,支付部分能量, 就可以在本世界中獲得一個幫手。 這個幫手是限時的, 往往到這個世界幾個小時就會離開, 然后需要等上數天的冷卻時間才能再次被召喚過來。 這么看, 這個世界的掠奪者居然還很有能量!花費了大部分能量抵御時空亂流, 現在很缺能量的xfw系統含淚說道。 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是,衛博士把雷辛召喚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什么呢? 戈斯將雷辛可能的來歷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告知了十號和林訪煙,三人臉上同時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林訪煙率先抬頭:你們說, 他可不可能想架空韓君瑋? 戈斯和十號一齊贊同:他想要這個基地。/人口和物資。 林訪煙失笑搖頭:你們倆啊真是一點也沒變。 她還記得戈斯和十號在沒經歷那場浩劫之前就經常異口同聲地回答別人的問題, 默契感是誰也比馕玢不上的。 沒想到在熬過了這么多事情之后, 她還能再次看到熟悉的場面。 這讓她一時間感到了些許慰藉。 戈斯輕笑著跟十號對視一眼,而十號向身后的沙發背一靠,胳膊長長地伸出去,將人劃分進自己的領地范圍。 十號一臉那還用說的樣子,哼笑了一聲。 而戈斯戳戳那只垂在他肩膀旁邊的手,問他:怎么,這會兒不說要毀滅世界了? 十號賭氣似的轉過臉,但態度卻極盡軟化。 林訪煙撐著下巴望著對面兩人,好奇地問:什么毀滅世界?這不是中二期小孩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嗎? 戈斯咳了一聲,拖長聲音:這個啊,是他 然后被惱羞成怒的十號捂住了嘴。 林訪煙彎起眼睛拊掌,笑得前仰后合。 十號一臉莫名地看著她,但只有林訪煙自己才知道自己在高興些什么:在之前,十號也經常是冷著一張臉,像是最精美也最冰冷的雕塑,但卻總是屢屢被戈斯一張嘴逗得破防,從靜止的畫變成鮮活的人。 在這兩人身邊,她總是能感到歲月靜好。 戈斯含含糊糊地說出了那幾個字:是十號有個毀滅世界的夢呢。 為什么?林訪煙瞪大眼睛,她以為十號是個不太會開玩笑的人。 沒有了!十號的耳廓幾乎要因為難為情染上紅色了,現在不會了! 上輩子他身邊可沒有戈斯,他的工藝品店鋪在末世來臨之后毀于一旦,不論是值錢的還是不值錢的心血在別人眼里都是一堆完全沒用的廢品罷了。 他還沒覺醒異能,在惡徒們搜刮完所有物資以后安靜地撿起了所有散落在地、被踐踏零落的碎片。 然后,一把火燒掉了連店鋪帶工藝品的所有東西。 在熊熊的火光中,他眸色暗沉,面容平靜,插兜任憑滾滾熱浪往他臉上撲來。 他的睫毛因高溫微微蜷曲,身上的衣物也干燥發皺,他卻一直待到了火焰散盡,徒留一地灰燼之時。 與其讓別人繼續踐踏他所珍視的東西,倒不如讓他親手為它們寫下生命的句點。 十號從此了無牽掛,只是活著。 但這世界,居然連普通地活著都如此痛苦。 上輩子的a基地創始人直接是衛博士,將整座基地視為自己的后花園,看見順眼的就干脆找個借口讓人假死,秘密轉移到自己的實驗室去。 而十號,也是這些被抓去的倒霉實驗體中的一員。 他們最開始只對他的外貌基因感興趣,提取了整段信息之后很快就看膩了,將喪尸病毒打入十號體內。 這是一貫對廢棄實驗體的處理方法。 但從這里,才是所有噩夢的開始。 十號特殊的基因被發現了,十號也徹底落入魔鬼的視線中了。 切割、抽血、撕咬那是一段現在回想起來也暗無天日的時光。 做十號實驗體的日子太長,讓他甚至想不起原本的名字。 十號每次逃出去時,都懷著一絲希望:也許外面不再那么令人絕望了呢?也許有誰可以幫幫他呢? 三次逃離,是他給世界的三次機會。 可惜,那時候還沒有任何人能懂他心中的賭局,也沒人能進入他的賭桌。 最后到毀滅世界這種慘烈的結局,可以說十號時運不濟,也可以說是這世界確實出了點問題。 一個品性惡劣的人并不可怕,但當這個品性惡劣的人位高權重,將很多人的生命線攥在手中,一言一語都能落下致命的尖刀時,很少有人能挺身而出抵抗暴力。 至少十號上輩子不記得有林訪煙的存在,很可能在某處低調地韜光養晦,小心翼翼地不露出自己的鋒芒。 上輩子的十號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面對一片死寂、只余風聲與陽光的世界時,心里還空落落的。 那風中,似乎少了什么迎風踏光而來的生靈。 不毀滅挺好,林訪煙樂呵呵地說,如果你要毀滅世界的話,第一個阻止你的不就是戈斯嗎?你對他還能下得去手? 戈斯嘴被捂著,清透的眼睛望到十號那兒去,仿佛會說話。 十號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會了,我還有你們。 這回,他跟戈斯關于一月之期世界存亡的賭局,才歷時一半,十號就輸得一敗涂地。 但他卻沒有半分失落。 對了!林訪煙從沙發上起身,從房間里的衣柜里的幾層衣服下的最里面拖出來了一個箱子。 箱子非常普通,但卻在外側做了防火防水防蟲蛀的涂層,毫無灰塵的樣子一看就是被長期精心清理過。 明明是最普通的形狀和最普通的顏色,卻令戈斯和十號同時亮了眼神。 這是那些手工藝品! 林訪煙拍拍手,得意叉腰:本來我還把這些當做你們的遺物保管呢,既然你們現在回來了,就物歸原主吧! 戈斯沒動,先去看十號,用鼓勵的眼神催促他打開箱子。 十號蹲下,慢慢地伸出手,等觸到箱子的密碼鎖時指尖已經隱約有些顫抖了。 這一刻,他仿佛不是在打開一些毫無生命的工藝品,而是在找回某些失而復得的東西。 箱子打開,率先迎接他的是一只扇了扇翅膀的琉璃鴉。 十號伸手撫上那一片片精致的、由他跟戈斯一筆筆刻上去的琉璃羽毛,發自內心地笑了。 戈斯也跟著蹲下,戳了戳那只琉璃鴉,看著它的翅膀撲扇了一下。 戈斯:它啊我還記得你當時死活非要用這種極其昂貴的材料做一只,差點沒把家底花空。 十號依舊勾著嘴角:不也是你非說不會動的太呆了,非要我加上揮翅膀的功能? 戈斯:現在看著的確機靈多了,不是嗎? 十號:像你。 十號轉向林訪煙:雖然我們回來了,但還要拜托你再保管這些小東西一陣。 林訪煙有些受寵若驚,她可是頭一回聽見十號用這么柔和的語氣跟她說話,這種語調以前可是戈斯專屬。 沒問題,交給我吧。 然后,她看見十號又掛著笑轉頭去跟戈斯綿言細語了。 好嘛!原來我只是個順帶的??! 等他們收起箱子,雷辛和衛博士的名字不可避免地要再次擺上臺面。 衛博士和雷辛是捆綁關系,我們必須要將他們放在一起針對剿滅,戈斯說,而且,我覺得a生存基地需要整治。 在座的三人已經都是在末世后期摸爬滾打過的人物,談論剿滅這種事情時幾乎連眼都不眨。 林訪煙提出:你們身份暴露怎么辦?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林訪煙一樣面對面跟喪尸皇說話還能開玩笑的,把希望寄托于人類相信喪尸,這幾乎是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想法。 只要戈斯的身份一經暴露,沒人會在乎這個喪尸皇是否有仁慈之心,也沒人能毫無芥蒂地說相信喪尸。 人與喪尸出于天生的捕食者和獵物的關系,是不能完全和睦相處的。 戈斯想了想,問十號:你能聯系上小葡萄和商折嗎? 十號點點頭:可以。 另外一邊的第一基地,收到了精神力傳音的商折垂下眼,攔了下來發現失蹤了兩個人要去尋找的探索小隊: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們在哪,讓我去找他們吧。 正跟著姜姨辨認植物的小葡萄突然閉上眼睛,隔了一會兒對緊張詢問她的姜姨甜甜一笑:沒什么,只是覺得有點餓了。 與此同時,第一基地外悄然分裂出了一個小葡萄的分裂體,跟商折的目的地方向相似卻又不同一個前往研究所,一個前往a基地。 第83章 敬畏生命(一更) 除了沒有溫度,又跟你們有何不同 轟隆 清晨, 大家卻被震耳欲聾的響聲震醒。 異能者們的五感經過加強,幾乎全能感受到這個動靜。 他們放目遠眺,卻被近在咫尺的異狀嚇了一跳:離生存基地很近的地方, 竟然塌陷了一大片, 仿佛在那底下存在著一個隱秘的建筑似的。 該死!衛博士嗆咳著, 灰頭土臉地從地下爬出來, 一抬臉, 卻對上了十號熟悉的面孔。 衛博士古怪地笑起來:是你啊,你這是送上門來的意思?之前那些實驗沒做夠是吧。 他語氣中的陰森與惡意撲面而來,能令每個人都不寒而栗。 好久不見, 十號淡淡地說,你一點沒變。 我?我當然變了!衛博士笑起來,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多虧了你們建立的什么生存基地和韓君瑋的幫助, 我現在的實驗體后備資源可是充足得很! 我愛末世! 這么說, 你根本沒想過要研制喪尸病毒疫苗咯?十號歪歪頭, 問。 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多大研究的必要,我只需要在最后的最后, 帶著喪尸病毒疫苗得到全世界的感恩戴德就行了。其他人體基因改造才是我的主力實驗。 你就是我計劃里的最后一步, 這是要助力我的理想嗎? 十號說:當然不是, 我是來阻止你的。 衛博士掃了一圈十號身邊, 發現他確實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不由咧開嘴:怎么,就你一個人,來跟我成百上千的實驗體打? 十號說:成百上千的實驗體啊那就是成百上千條生命不止。 衛博士說:怕了嗎?說不定里面還有曾經是你朋友的熟面孔呢。 衛博士的白大褂上沾著地下建筑崩塌時蹭上的灰塵, 臟污不堪, 但卻沒有他那雙藏污納垢、充滿欲望的眼睛惡心。 衛博士的身后跟著爬出來了不少人, 可惜全都穿著白大褂,一個個臉都皺成一團,仿佛在心里咒罵晦氣。 沒有實驗體能在危急時刻趕在研究員之前逃離,這是研究所為它們刻下的死令。 實驗體怎么可能比擁有頭腦和技術的他們珍貴呢? 他們看見十號,第一反應全是兩眼放光,滿臉驚喜:這不是第十號救世主嗎?自投羅網來了? 就算他們的研究所剛剛發生了崩塌變故,這群人的眼里也只在乎面前令他們感興趣的實驗體。 十號摁了摁太陽xue,對著這群面色健康,精神狀態比普通人好多了的研究員們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肆無忌憚地將人類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生命對你們來說到底是什么? 那些長相各不相同的研究員們對視一眼,卻露出了相似的冷酷又戲謔的神情。 衛博士拍拍身上,漫不經心地說:生命?這不就是我們手中一根隨時可以掐斷、收割和放棄的絲線嗎? 他的話迎來了周圍研究員們的一致喝彩。 衛博士在一片掌聲中鞠了個躬,再次轉向十號:你倒是令我很驚訝。我從來不知道,第十號救世主居然還是個心系大義,想要跟我們坐而論道的人??磥砟氵@趟旅行中的經歷一定很豐富多彩吧? 我期待明天的你在玻璃籠中跟我們講述自己的非凡故事。 十號再次按摩了下自己的太陽xue,終于不是面無表情。 他抬了抬眉,學著衛博士譏諷的口吻說:你不會真以為我是個傻子,單槍匹馬地過來勸你們收手吧? 他的異能絲在一霎那變得可見,根根熒光四散出去,鏈接著無數人的感官。 全世界都在聽著你大放厥詞呢,真不知道在你那令人作嘔的言論下惡心的有幾個。 你看,這像不像你口中說的生命線? 確實很像。那些精神線纖細、薄如蟬翼,遙遙地通向遠方,盡頭都是一個人的腦域。 但也不像。這些閃著熒光的細線現在不在任何一個研究員的手里,也無法被他們輕易掐斷,相反,還非常地堅韌。 一個研究員在摸上精神絲時被割傷了手。 衛博士臉上的微笑和得意扭曲了一瞬,裝出來云淡風輕的架子瞬間毀于一旦。 你是什么時候做的! 十號說:糾結這個沒有意義。你倒不如想想,如何應對人們的憤怒。 趕來的異能者們不少,他們有些是莫名其妙失去了親人,有些是曾經滿心期待末世結束,有些是對研究所抱有極大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