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你也配談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下午好呀,為我的遲到自罰三啵,啵啵啵! ①化用《梁?!窇蛭闹校簭拇瞬桓铱从^音。 ②化用郭沫若 《月蝕》:我從前在什么書上看過,說是女人用的環鐲,都是上古時候男子捕擄異族的女人時所用的枷鐐的蛻形;我想這硬領和領帶的起源也怕是一樣,一定是奴隸的徽章了。 第40章 出嫁(19) 藺懷生沒收手勁,鏈子也刮在聞人樾臉上。聞人樾轉回臉時,臉上赫然多了一道深紅。 他捂著臉,舌尖頂了頂腮幫,嘶了一聲??磥硖A懷生打得挺疼。 但聞人樾卻未動怒,他勾唇,俯身靠近藺懷生。香風襲來,他有意不束發,長發垂散,它們比聞人樾本人更先觸碰到藺懷生,盤在藺懷生的手上,再去侵占腿彎。 我不配談喜歡?那誰配。 聞人樾的眼睛很亮,目光卻很冷。 是江社雁?還是掐著你要你死的人? 從言語開始,他逐漸露出他的獠牙,圍繞藺懷生凄慘的脖子,他還欲意再添一筆惡意。 生生,聞人樾微笑著,咬牙切齒道,出去一趟,你都快要死了。 我不配,可我從來不會這么對你,也從來不會讓你受傷。 聞人樾憎惡地盯著藺懷生的脖子,這一刻藺懷生身上聚集了他濃烈的愛與憎厭,借由一個傷痕,藺懷生看清了聞人樾所謂的愛的本質。 你的愛原來這么膚淺嗎? 好似厭倦了同聞人樾談話,藺懷生垂下眼,臉也別到一邊去。 聞人樾可以把藺懷生鎖起來,錦衣玉食是隱晦,金銬香榻是直白,但他做不到連藺懷生做什么、想什么都掌控。比起一耳光,好像這更令聞人樾不堪忍受。他捏藺懷生的下巴,想讓他轉回來好好看自己,又或是其實是他想好好看著藺懷生。就被藺懷生打了第二次。 聞人樾本可以躲,但他沒有。男人陰鷙的目光落在藺懷生臉上,仿佛要看清藺懷生如何有的膽量。藺懷生微微一笑,反手又狠狠扇了他一次。 聞人樾長發散亂,他抬頭,謫仙成了惡鬼。他完全上了榻,傾身將藺懷生籠罩在自己身下。紅燭搖曳,幾近將息,聞人樾的影子很長,藺懷生無處可躲。 此刻的聞人樾神情恐怖,可藺懷生渾然不怕。他伸出手,撫摸聞人樾臉上自己親賜的傷痕,聞人樾一言不發地盯著他。鎖鏈哐響,小郡主笑嘆,露出他也學會的獠牙。 阿樾,我不愛你,才舍得打你。 如果我愛你,我會把這世上我所能有的都給你,但你不配我愛。所以別再說什么你最愛我了,那些東西不夠。 他自詡無人可敵的情意被輕易否定,聞人樾喘息,不甘心,也起好勝心。 生生,生生聞人樾拆掉藺懷生的發髻,是舊簪子,也是他親自買,可聞人樾卻如棄敝履扔到床下。藺懷生不要他的情意,他也不要了這根簪子。兩人青絲先比十指交纏,無論聞人樾如何呢喃,藺懷生皆坦然,聞人樾從他眼中看到狼狽的自己。 江社雁是你姐夫,世人口誅筆伐,會將你活活罵死。 藺懷生不探究也不辯解,那夜江社雁的確吻了他。以聞人樾的手段,早晚會知道。 可他至少對我發自真心,他能為我做更多。 阿樾,你不記得我們的交換條件了?我只想知道我jiejie為什么會死,你連這一點都不能為我做到,我為什么不能選別人? 你沒有兌現承諾,還妄圖騙我,你告訴我jiejie的死因,卻隱瞞了另一半。聞人樾,你要比情意,比名正言順、比先來后到,但放在我這里評判,你的愛一文不值。 聞人樾隱忍道:端陽的死因難道不是銀針嗎? 藺懷生不應,目光審視他。 聞人樾越來越不能忍,他不再強勢,反而弱勢,他在他引以為傲的情意里自亂陣腳。他抱著藺懷生,頭埋在藺懷生肩頸,但只維持著為人的最后一點體面罷了。 我沒有瞞你,我在大理寺安插的人只是這樣告訴我的。 聞人樾說完,他自己都意識到這番話透露出的無能。他曾經的邀功、脅迫,此刻都成為無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聞人樾聽到藺懷生輕笑了一聲,這聲笑,把聞人樾傷得體無完膚。 那你也去查。你使絆子把江社雁留在凈慈庵,他幫不了我,那你得補給我,阿樾。 藺懷生撫摸著這個比自己高很多的男人,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表現出病態的渴望與依存需要。聞人樾為什么愛自己,藺懷生并不在意,他從來看不起惺惺作態的感情。 藺懷生的手梳過聞人樾長發,也平復聞人樾的心情。而后,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只要這個。 聞人樾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后他起身,挽起頭發,對藺懷生笑。 好,生生你等我。 語畢,男人就要去做,聞人樾要讓藺懷生看到他的真心。臨走前,聞人樾回頭望了一眼,藺懷生依然還被他鎖著。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如蒼白無生氣的傀儡,但他剛才徹徹底底完成了一場對聞人樾的cao控,他才是主人。主人還不知道狗在悄悄偷窺,他以為聞人樾走了,他猛然松懈下來,四肢全在顫抖。 他在后怕。 原來主人剛才一切的乖張都是裝的,可聞人樾卻沒有遲來的羞惱和反叛。他被藺懷生整個人碾在塵埃里羞辱,卻更愛這個初初會傷害人的藺懷生。 這是他給藺懷生的權柄。 至此,藺懷生開始了被聞人樾軟禁的生活。 鎖住四肢的鏈子讓藺懷生連床都下不了。藺懷生也再沒有看到那些婆子婢女,他的一切徹底由聞人樾接管照顧,而聞人樾好像不是一個權傾朝野的宰輔了,他的一切都圍繞著藺懷生。 藺懷生無法離開小閣樓,他就如一個酷吏一般驅使著聞人樾。聞人樾任藺懷生予取予求,他好像只要藺懷生在他身邊就足夠了。但藺懷生總會在訓誡他以后,不經意地露出幾分小郡主的怯和畏。 聞人樾是個極為自尊和狂妄的人,哪怕他被當成狗一般使喚,這男人心里也認為他才是主導的一方。藺懷生的表現不能過火,要讓聞人樾還認為藺懷生的跋扈不過是他遷就。 但藺懷生不喜歡聞人樾相處,包含這個故事里的聞人樾,以及背后的玩家。 訓斥、比較、貶低他用所有不是愛的負面情感掌控著一條瘋狗,推動這個故事的進程。也許那個玩家陪他傾情扮演,但副本結束后,對方肯定不情愿再遇見他。 盡管聞人樾極力地抽出時間和藺懷生兩個人獨處,好像他們永遠生活在小閣樓,但他總得出去,那時藺懷生就有空沉下心,開始分析進入副本后得到的一切線索。 首先,端陽郡主藺其姝身上兩處死因的信息應該是真的。江社雁是本案主審,掌握最全面的信息,甚至能夠騙過聞人樾,他大可不告訴藺懷生就是,不必向藺懷生說謊。 使銀針的黑影與藺其姝、藺懷生姐弟都有關系,甚至能夠知道藺懷生男扮女裝,并對其懷有殺心,藺懷生從中暫時排除師岫。他自己的記憶中從未有過師岫此人,京郊寺外亦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師岫也不可能從藺其姝那里知道藺懷生的秘密。藺懷生見過黑影,對方一頭長發,而師岫是一名僧侶。聞人樾同樣不是黑影,他不可能想殺藺懷生,也不會武功。至于李琯和晏鄢,前者是表親,青梅竹馬;后者是藺其姝修行時最為親密的姊妹,如今也和藺懷生有了交情。兩人都有可能,但李琯武功不好,晏鄢是個女子??杀绕饚熱逗吐勅碎?,藺懷生認為這兩人更有可能是黑影。便宜表哥接觸的太少,晏鄢給他的感覺則始終不對勁。既然這個世界里唯一能信的只有江社雁,那么其他人無論哪里有疑,都不稀奇。 再根據江社雁給的訊息,黑影不可能再對藺其姝下毒,所以下毒之人鎖定在聞人樾、師岫之中,他只對藺其姝有殺機。聞人樾與王府舊事有牽扯,并且藺其姝已經查到了某些證據。師岫則太像一團迷霧,從既有信息中推不出來,但藺懷生不信這個故事里有人無辜。 江社雁仍留在凈慈庵,晏鄢如有問題,還可牽制。聞人樾則由藺懷生自己親自盯著。當務之急,是要弄明白李琯、師岫二人在這個案子中的角色,并查明真正導致藺其姝死亡的原因是哪一個。 聞人樾回來了。 藺懷生連臉也不扭。他的身子骨已經在床上躺軟了,又有人趕著當狗,藺懷生連一點力氣也不想使。 聞人樾靠近床榻,他把藺懷生抱起來,藺懷生就懶洋洋地躺在他懷里。 他看起來好乖,比過去的任何一刻都更被聞人樾掌控,亦不掙扎反抗,這是聞人樾無數次期許過的場景。但此刻還要更好,他掌控藺懷生的身體,藺懷生驅使他的腦子,他們相互掌握彼此,比任何情感都來得讓聞人樾戰栗。 聞人樾給藺懷生松了雙手的鎖鏈,這樣藺懷生就能離開床,起碼到桌旁。但他腳底的傷口沒好,聞人樾連襪子都不敢給藺懷生穿。等把人抱在懷里,聞人樾邊走邊在藺懷生肩頸邊輕輕嗅吸,是他們兩人彼此的熏香,再也沒有別的味道。 來到桌邊,聞人樾把藺懷生抱在懷中,開始近日的日常。他幫藺懷生梳洗,從牙齒到面頰再到發髻,每一樣都樂在其中,而后又端來他親自熬的粥,一勺勺地喂藺懷生吃。 今天的味道怎么樣? 在這么多事情里,聞人樾唯獨對用膳格外有執念。藺懷生并不會一直冷著臉,他也會回應。 好吃。 聽聞,聞人樾眉宇柔和:我也嘗嘗。 而后神色自然地和藺懷生共用湯匙。 聞人樾無意滿足口腹之欲,他只嘗幾口,之后碗里的稠粥還是盡數喂了藺懷生。但他又沒有那么盡心,到后來癡迷于藺懷生吞咽的喉嚨。他埋在這里,癡迷不僅嗅吸,更有舔舐。藺懷生停下了,但藏匿起來的喉結也被聞人樾盡數吻著。聞人樾已由憎惡變成愛憐,他開始覺得藺懷生會受傷自己也有責任,在傷痕未褪的日子里,他用無數的吻欲蓋彌彰。 藺懷生撫摸聞人樾的后腦,摸過這個男人的束冠。他拍了拍聞人樾的臉,聞人樾起身,露出不滿足的眼。 藺懷生問:一定有進展了,對不對阿樾? 聞人樾盯著他,片刻后,才有微笑。 對。 生生,等會換身衣服,我們該去你從前的家里看看了。 第41章 出嫁(20) 聞人樾給藺懷生備的,是一套男裝,在一屋子女兒家東西里它最突兀。 藺懷生看著它,狀似平常地問。 為什么給我這個。 聞人樾把藺懷生橫抱在懷里,他們又回到床榻。聞人樾步伐很穩,他不會武,但他會做藺懷生的男人。這一回,他沒有把藺懷生的雙手再鎖起來,而是獻寶似的把衣服放在藺懷生面前。 西靖王府被封多年,生生女兒裝出入,在有心人那太明顯了。 誰是有心人? 藺懷生凜聲道。 聞人樾誘哄道:等生生到了西靖王府,就會明白。 盡管聞人樾給了解釋,但藺懷生很難不想這是聞人樾有意的試探,甚至開始動搖之前關于黑影的判斷。聞人樾察覺藺懷生的猶豫,就一再哄,他對于照料藺懷生有一種出奇的熱衷。 生生為難什么?他自顧自地為藺懷生想好理由,還是害羞?可我信生生縱是穿男裝,也極好看。亦或生生無從下手?畢竟這可是藺懷生第一次碰男人的衣服,興許是為難他了。 聞人樾話語中流露期待:我也能替生生更衣。 他又開始說些有的沒的奇怪話。即便不發瘋,聞人樾在藺懷生面前也不一樣了,他為藺懷生做了許多他這輩子這身份本不用做的事,好像徹底放下了那股端著的清高。 這幾天藺懷生聽到眼也不眨,都習慣了,但依一輩子藏著真實性別、矜貴又敏感的小郡主,藺懷生這會得發好大一通脾氣。 藺懷生一把奪過衣服,抓皺了上好的絲料,他對聞人樾斥道。 你出去! 聞人樾笑了笑,給藺懷生把腳上的鎖鏈也解了,沒再招惹人,迤迤然出去等候。 藺懷生看著手里的衣服。無論聞人樾無心或有意,藺懷生敢接招。 藺懷生穿得很慢。在這個故事里,他每一天作女兒家打扮,男人的衣袍對于他而言幾近陌生了,而這也是一生隱瞞身份的小郡主第一次能以男子裝扮示人。 當藺懷生穿上后卻發現,這件料子上乘的銀白云紋圓領袍連剪裁也分外合身,至于搭的宮絳等配飾又如何用心,也只算錦上添花。聞人樾給藺懷生準備的這身衣服全然不像倉促間的應變。 聞人樾推門推得很心急,但當他看見藺懷生現在的模樣后,他又倏忽佇在原地,久久沒有邁開一步。藺懷生不知聞人樾心里在想什么,也無意去猜,好在聞人樾并未失態太久。 男人走上前來,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后語意不詳地嘆息:你真該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藺懷生繃著一張臉,不應。聞人樾沒等到回答,也不強求。離兩人出門只差一道,聞人樾為藺懷生親自束發。 屋子里新婚的裝飾未揭,銅鏡里倒影紅綢紅緞,它們都做底襯,而鏡面中交頸鴛鴦般親昵的,卻是兩個男人。曾經聞人樾在這里為藺懷生梳髻,此刻為他束發。 恢復男裝的藺懷生露出幾分小公子的俊秀,藺懷生以為聞人樾會問什么,但聞人樾沉迷于給藺懷生打扮,一言不發。 藺懷生越來越覺得這個副本詭異。玩家的目的是通關,貼合角色牌的人設只是一種手段,但玩家永遠不可能是那個人。眼下這些,都是無需玩家聞人樾做的事,但此刻好像是一個真正的聞人樾站在藺懷生身邊。 為什么不高興。 聞人樾倏然問道。 藺懷生發覺自己原來皺了眉。 唯有贏了副本,才有機會探索游戲本身的疑團,藺懷生按下不表,專注案子本身,將聞人樾一句話打發了。 你耽擱太久了。 聞人樾從容道歉,便放下梳子。 生生歸心似箭,是我誤了,那便走吧。 聞人樾如此說著,但他并沒有解開藺懷生手腕與腳腕的金環,它們與鎖鏈分離,變成無用的飾品,留在藺懷生的身上。聞人樾抱著如玉的小公子,親昵的呢喃里泄露幾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