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伊瑟爾壞心眼地顛倒黑白。 盡管這會他被小羊要求閉著眼,看不見,但伊瑟爾完全可以想象出藺懷生柔和俊俏的臉一點點漫上紅暈的樣子,盡管是被他氣的,但一定很好看。 老實說,如非必要,藺懷生真的很不想單獨接觸伊瑟爾。伊瑟爾是他不擅長應付的那種類型,而且更難纏,更惡劣。 壓在伊瑟爾唇上的手更施力氣,顯然是叫某人閉嘴。 伊瑟爾下意識抿了一下嘴唇,隨即,他便發現這么做的自己仿佛是在吻小羊的掌心。睜眼不被許可,伊瑟爾就只能眼睫在顫,而熟悉他的人就會知道,那是他想做的一次眨眼。 不要說話。 我背對監控,拍不到我的表情和口型,但你正對著。 好吧。伊瑟爾在心里遺憾地想。 然后,藺懷生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把很小巧的小刀,借摸索的動作,把它塞進了伊瑟爾束緊的袖口里。 藏好,今晚用。審訊室的門鎖不堅固,你能想辦法弄開吧? 有藺懷生的遮掩,伊瑟爾在藺懷生的大腿用指節扣出密碼。 [OK] 知道我身高多少嗎? [大約180?] 伊瑟爾下意識就給了答案。 你數學好嗎? [拿了碩士學位算不算?]相應的,伊瑟爾在藺懷生腿上寫了一個Master的M。 隱蔽的交流,輕微氣息的每一句言語與隔著布料在大腿上的每一個觸碰,靜謐空間內,因為躲避與防備已知和未知的危險,一切都緊張和旖旎了。 伊瑟爾維持著表面上一動不動的沉睡,內心的思緒卻不受控地越想越遠。他甚至覺得這會兩人的對話特別像被朋友介紹、約在咖啡廳第一次見面的約會青年,為了避免尷尬而說一些不重要的話題,于是解剖自己的生活與愛好,成為和對方墜入愛河的密碼流。 那他和藺懷生呢? 或許等這一切結束后,他也可以嘗試地約一下小羊,但咖啡廳老套了,伊瑟爾覺得他絕對不會選在那。 很好。 說是夸獎,但聽起來好像沒那么真誠。 藺懷生的手又往下移,這次,他摁在了伊瑟爾的喉結,確保在監控里,他從始至終看起來像一個看不見的瞎子。當然,還因為伊瑟爾太不安分了,叫他不要說話,但喉結總是滾動,非要彰顯它的存在似的。 伊瑟爾感受到喉嚨傳來的擠壓感,等同于被扼住喉嚨,這對于本身屬于主動侵略性格的伊瑟爾來說并不太能適應,但這會他又偏偏得聽小羊的話,于是不知道是壓抑還是渴望,喉結動的頻率更高了,好像藺懷生捏住了他的心臟。 恰好時間也不太夠了,藺懷生估計現在主控室里的C已經發現了他的行為,于是決定長話短說。 在去囚禁室的路上,我的第80步,監控盲區的角落,今晚我會在那放一把刀,你想辦法給阿諾德,先解決掉利昂。 輕輕的氣流聲,像愛人私語,像蛇在嘶語,救命的是,伊瑟爾覺得這樣的小羊性感極了,就連毫不遲疑地說殺人都性感。 [為什么要給阿諾德。] 伊瑟爾手指已經跑到了藺懷生腿彎的位置,手指在那曖昧地挑逗,又有些孩子氣地發泄他的嫉妒和不滿。 [我不可以嗎?] 阿諾德比你強。 哦。太無情了。 伊瑟爾撇了撇嘴。 [然后呢。] 和阿諾德回到各自的房間,然后等我。 又是等我。 羸弱的小羊才是三個人里發號施令的核心人物,擁有話語權,又極具掌控欲。但伊瑟爾沒有絲毫的抵觸與反感,他很樂意聽藺懷生的話,至于阿諾德,伊瑟爾不用想都知道,對方哪怕又要講他的大道理,最后還是心甘情愿被小羊牽著鼻子走。 從這一點上說,他們三個人實在是堅不可摧的同盟。 現在,做好準備。 什么? 伊瑟爾還沒表達他的疑問,藺懷生也根本沒打算讓他做好準備。倏地,伊瑟爾感受到銳器襲來的破空氣流,他這下再也忍不住地睜開眼了,而藺懷生沒制止。 伊瑟爾入眼的,就是藺懷生高舉匕首,赫然想要再殺他的情景。 伊瑟爾四肢被束縛在身前,他用胳膊肘去撞藺懷生,使得藺懷生的第一刀落空,刀刃劃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為了制住伊瑟爾,藺懷生分腿坐在伊瑟爾身上,試圖用大腿的力量夾緊伊瑟爾的腰,去制住對方的反抗。 第二刀, 第三刀, 第四刀。 C和利昂是這時趕來的。 被破壞了鎖的大門敞開著,入眼看到的便是小羊發了瘋似的要刺伊瑟爾的模樣。他們的身軀緊緊地纏繞在一起,上演最血腥也最曖昧的劇目。 你在做什么! 聽到C的聲音,藺懷生費力制住伊瑟爾,不忘抬頭,露出乖巧討好的笑容。 先生,您來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好,今天早上答應您的三刀,我還沒有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小羊:我很敬業,我還有心里轉折變化的。 伊瑟爾:雖然但是,能不把宰我說得和宰豬一樣嗎? 第18章 斯德哥爾摩(18) 他又變回那個和綁匪最親近的斯德哥爾摩羔羊。 哪怕這一次他手上、臉上沒有沾血,但他變得更墮落、可悲。 伊瑟爾頃刻間明白了藺懷生想要做什么。 他負責配合。 壓在地上的金發男人在藺懷生扭過頭去松懈的片刻,冷不防地渾身繃緊,借腰部力量從地上坐起來,用頭猛烈撞擊藺懷生的額頭。 藺懷生瞬間疼得泛出淚,他被撞得從伊瑟爾身上摔下來,匕首沒拿好,從掌心滑了出去。他自厭地咬緊唇,不甘心沒有做好,手在周圍地上胡亂地摸。 夠了! C和利昂上前來,把藺懷生和伊瑟爾兩人分開。 C把匕首踢遠,制住藺懷生。 懷生,夠了。 短時間內,C想不通也不沒心情去想小羊為什么忽然又變了,他只希望安撫藺懷生的情緒。 藺懷生知道自己是被先生抱在懷里后,表現得非常眷戀,手指攥著C胸前的衣服,一副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的模樣。 不行,不行對于C安撫他的話,藺懷生急切地搖頭,一連重復了非常多遍。他懇切地向C表達他的真心,為此使昏招,連沒用的眼睛也一起派上用場,眼巴巴地去望去找他的先生。 他這個樣子實在太惹人憐愛,而C在小羊的目光里飄然。他變得更謙卑同時也更苛刻,即便知道小羊目無焦距的望也是為了尋找他,情意在過程中已體現得足夠盛大,但C不允許它落空。C輕輕地把藺懷生的臉扭了個方向,正對自己。 之前答應過先生的,我還沒做到,我得做到,對,我得做好。 先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做到的。 說到后面,藺懷生惶惶不安,他遲疑著,艱難地說道。 你對我失望了嗎? 小羊表現出更進一步的異化,他對C唯命是從,敏感得像一個不能忍受半點分離的嬰兒。 當然不是! C立刻否認。藺懷生表現得對他依戀無比,但小羊的精神狀態卻根本沒有好轉,甚至比他們剛才分開的時候更糟,這讓C一心一意都放在藺懷生身上,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在場的其他人。 小羊。C握住藺懷生的雙肩,讓他從自己懷里退出來,站好。而自己俯身,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藺懷生的表情。對于C的舉動,藺懷生表現出明顯的不高興,他鼻子皺了皺,嘴角也耷拉下來,一副想要重新鉆回C懷抱里的樣子,但最后還是老老實實站好。 哧。 伊瑟爾沒忍住笑出聲。畢竟看小羊無比認真的演戲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小羊難道是一個演員?但正常人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很難如此鎮定地投入,所以伊瑟爾更認同,小羊本身就不是正常人。 伊瑟爾心里可喜歡這只小羊了,但他表現出來的、說出來的,卻無比惡毒。 抱歉,如果你還想捅我第三刀,就你今天在我身上扭的那點力氣,恐怕殺不了人。tipede再給你多少次機會都沒有用,當然,他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伊瑟爾故作輕松地搖了搖頭,也許等會就會殺了我,拿沾著我血的手摸你,安慰你? 伊瑟爾說的這句話,就連利昂也聽笑了,露出一點看熱鬧的表情。要知道剛才他還在和tipede因為這事鬧不愉快,現在自然愿意看別人捅刀子。 藺懷生被伊瑟爾羞辱得臉都紅了,加上伊瑟爾有意說得血腥,他的身體還殘留于對于殘忍的生理性畏懼,C抱他在懷里,甚至可以感受到小羊不自覺的輕微顫抖。 小羊演得太過完美,甚至讓伊瑟爾都相信他其實在言語羞辱一個敏感脆弱的青年。而這個青年他還很漂亮,像展館里東方名貴的瓷器,在玻璃與展示燈的襯托下愈發矜貴,而瓷器的養護要花費心力,要小心翼翼。他是這樣的美人,而誰不樂意被這樣的美人依靠呢。 你唯一特別會的,是不是靠男人? 或許你還會很得意,自己能夠讓一個罪犯圍著你團團轉,會有男人因為你死。 伊瑟爾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太過了,他好像也逐漸進入他所扮演的那個角色,譏諷,貶低,種種惡劣情緒是為了掩蓋嫉妒的原罪,他嫉妒那個可以擁有藺懷生的男人,他現在吐露惡毒的言語,但當他將珍寶納入懷中時,他恐怕會表現得更得意,更極端。 就連利昂都得承認伊瑟爾說的是對的,因為說這話的人這會實在一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模樣。利昂還記得早上藺懷生被tipede帶走后,伊瑟爾露出來的那樣子。 藺懷生垂在兩側的手攥得死緊,他在這時候顯得更弱勢,更引人來欺負他。 小羊兩眼通紅地抬起頭來,羞憤道:你閉嘴! 如果刀這會還在他手上,藺懷生肯定撲過去怎么也要在伊瑟爾身上扎完第三刀。怒氣上頭,小羊手邊能摸到什么,就一股腦地往伊瑟爾聲音的方向丟,結果就是那些拍攝的設備器材,被藺懷生砸了個大半。 利昂和伊瑟爾站得很近。剛才兩名綁匪為了分開藺懷生和伊瑟爾,一人制住一邊,后來位置也沒有太大變動。小瞎子扔東西哪有準頭,是有一些砸中伊瑟爾,但還有的往利昂那砸,利昂總歸有閃躲不及的時候,就被砸到。 綁匪的火氣一下子冒了上來,他看著一地狼藉,暴怒地口罵俚語。 媽的,小兔子,老子要你死! 砰! ipede一手牽著藺懷生,一手向伊瑟爾和利昂開槍。 男人沒有刻意瞄準,因此只是打碎地上已經摔壞的鏡頭,但他的表情說明,即便真的打中人也和現在沒有差別。 利昂嚇了一跳,再看向C冷靜得不能再冷靜的做派,憋出一句:你媽的,C,你什么時候帶的槍 C沒應利昂這句話。 卻說。 這些東西他隨便砸,什么也不影響。 放屁!利昂在心里大罵。就算伊瑟爾和阿諾德馬上失去用處,但他們要拿人質在聯邦面前演最后一出戲,現在設備毀了大半,tipede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在和他那只小羊有關的事上,C仍然表現得有血有rou,但其余時刻,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利昂沒辦法接受跟一個瘋子共事,早晚會一起死。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 利昂怨毒地剮了一眼藺懷生。 C卻再次舉起了槍。 利昂冷汗下來了。 但這一次,C很明顯把槍口對準了伊瑟爾。 男人灰色眸子里的陰狠比子彈先行,沿著漆黑的槍管釘在伊瑟爾的身上。C最終沒有開這一槍。 如果管不好你的嘴,你的嘴和牙齒我都會幫你收拾掉。 幾個小時后,他們再次共處在臥室。 C完全背叛了他綁匪的角色,只要藺懷生在他的眼前,他事事以藺懷生為先。 藺懷生依然還有些落落寡歡的模樣,C以為小羊還在因為伊瑟爾的話不高興,他讓小羊坐在床邊,自己跪在他的跟前,像騎士一樣忠誠,像奴仆一樣討他歡心。 別為那種人多費心情。 哪怕C這么說了,小羊的臉還是不高興地皺著,讓C看著整個心腸都為之柔軟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等會去給你拿。 C打算速戰速決,所以他們不會再在這里久留,而庫存的大量食物無需全部帶走,藺懷生這會當然可以肆意選擇和揮霍。 藺懷生皺起眉,捂住先生口中說的他不樂意聽的話。 他捂得可精準了,捂到了C的心里去,C立刻不說話了,傾聽小羊的指示。 哪知男人不說話后,藺懷生表現得也不是很滿意,他覆在C嘴唇上的手孩子氣地扭轉,好像要逼這張唇說一點話。 先生,藺懷生替C主動揭自己的錯處,我沒把事情做好。 你怎么不生氣? C不知道小羊為什么會這樣想,他現在都盡可能地順著藺懷生的脾氣。 我愛你不因為你能為我做什么,小羊。 C不希望藺懷生再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 而且那些人很快就沒有價值了。 聽到這里,藺懷生的反應都還平平,他表現得與一開始完全不一樣了,不再把伊瑟爾他們當成自己的同類,對同類抱有惻隱之心。小羊只對陪伴他身邊的C感興趣,C拿下他捂嘴的手,藺懷生就把弄著C的手玩。 見狀,C試探性地詢問道。 小羊喜歡哪里,等你眼睛治好了,我們就去那安家。 真的嗎! 藺懷生很欣喜,他告訴男人一大串他夢想去的地方,喋喋不休,他甚至說:我們直接就去吧,太多地方了,我等不及。 得先治好你的眼睛。 藺懷生卻表現得有些抗拒,他放開C的手,背過身子,把枕頭拿來隔在自己和C之間,他悶悶的聲音透過柔軟的枕芯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