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抱歉，”他似乎被她夸張的表現逗笑了，頓了頓，又嚴肅起來，他放輕呼吸，緩緩問，“不堵車的時候……能不能給我機會，讓我追上你?！?/br>
    孟照照笑了下，“可滬都沒有不堵的時候，”她開玩笑，“紹城就不堵，我們這邊十八線小城市，什么時候去機場也不會被堵在高架上下不來?！?/br>
    周缺呼出一口氣，聲音有點啞，“怎么又轉開話題，就不能給我個痛快嗎？”

    孟照照想到周缺剛剛脫口的臟話，還是覺得很好笑，“咱們倆纏纏綿綿這么久，要說我不痛快，你不也是，你說你當時做的那些事，怎么不想著給我個痛快？”

    他被懟的無話可說。

    在這件事上，他永遠理虧。

    “要不這樣，”孟照照想了想，“我這會就犯困了，等我睡一覺醒來，我們認真聊聊這事，行嗎？”

    周缺：“這次是真的？”

    孟照照點點頭，“對?！?/br>
    “行吧，”他無奈，催促道：“你快點睡，我這就掛?！?/br>
    孟照照看著手機笑了，這次倒是掛的很干脆。

    -

    谷叔的女兒嵐嵐和她未婚夫兩人相親認識，情投意合，進展飛快。上次過年回來，鄰居親戚閑聊，還說帶回來見家長的事，這次就直接跳到結婚了。

    新郎是城市戶口，最后決定鄉下辦一場，再去城里酒店辦一場，今天這席面就是谷叔親自弄的，他原先當過廚師。

    想著要去吃飯，孟照照特意化了個妝，許朵借著她的化妝品，也弄的美美的。

    走過上坡，農家小院里十分熱鬧，高大繁茂的香樟樹在頭頂，十張大圓桌從后院，堂屋擺到前院，滿滿當當，老人小孩居多，孟照照許朵這種年輕人倒是異類。

    吃到一半，一群人喧鬧起來，原來是下雨了，席面開始亂了，雨水落進餐盤，主人家急匆匆的拿出遮籠蓋住菜，一群人出來幫忙撐遮陽棚，雨水落到水泥地上，往大門外流。

    嵐嵐媽開始在怒斥谷叔選的日子，不說最近在修路，親戚朋友車開不進來，還下了雨。

    谷叔念叨他明明看了天氣預報，怎么會這樣？

    孟照照覺得這個婚禮頗有點電影的味道，外婆打斷她的思緒，“小囡，你回去幫我把圍裙拿過來，我幫著收拾一下?！?/br>
    孟照照點點頭，“那你等下?！?/br>
    她起身，穿過人群，最近在修路，還沒完成，小小一段路，鞋底已經一片泥濘。

    她剛拿完圍裙，一邊打開手機，面前突然落下一顆青桃，還沒長熟，孟照照今天穿的及膝裙，白白的小腿被青桃濺起的泥點沾上，她正頭疼，手機微信響個不停。

    呼，糟心。

    “喂，“她接起來，“周缺？”

    那邊吵的不行，偏偏沒有對方的聲音，她奇怪的拿開看看，通話中。

    “講話呀?！?/br>
    周缺走出人群，到路邊看著滿田野的油菜花，問，“你是不是忘記什么事了？”

    孟照照笑，“沒忘啊，我記得呢?！?/br>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br>
    “對啊，怎么了？”

    他語氣緊繃繃的，“不要騙我?！?/br>
    孟照照笑了下，“騙你什么了？我說睡醒給你回復，但今天還沒過呢，晚點說不行嗎？”

    周缺：“……”

    “早說完說都要說，“周缺嘆了口氣，“你現在就告訴我吧?！?/br>
    孟照照輕笑，“你想要什么答案？”

    他緩緩道：“這個你心里清楚?！?/br>
    “好吧，”她說，她看了看天邊的云，“我們的那點事，可能暫時過去了，但身份不同，想要的就不同，當朋友，我可以原諒，不當朋友，你不怕我翻舊賬？”

    周缺的心跳快起來，看向前方，“隨你翻?！?/br>
    “那你每一次可是都要乖乖認錯了?！?/br>
    “一定?！?/br>
    “現在只是說說，”孟照照笑了，“到時候你肯定覺得委屈?！?/br>
    周缺深吸一口氣，“不委屈，”他真誠道：“不會委屈，你翻一輩子舊賬，我都心甘情愿?！?/br>
    孟照照從遠方收回視線，低頭踢了踢那顆青桃，圓溜溜的，一定很酸澀。

    她突然有點猶豫，慢慢嘆道：“可是滬都還是很堵啊，從早到晚都那么堵，堵車這件事不解決，開車體驗依舊很糟糕?！?/br>
    她的意有所指讓人心驚膽戰。

    周缺沉默片刻，不知道該怎么給予承諾，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她相信，破碎的鏡子拼起來，世界上最好的修復師也做不到毫無痕跡，像那盞破碎鹽燈。

    他的心皺起來。

    兩人的對話陷入僵局。

    “那你就在這里，我來找你，你不是說紹城十八線城市，從早到晚都不堵車?！敝苋闭f。

    你不需要忍受這糟糕的堵車體驗，你不來找他就去找你，你不變那他改變。

    孟照照的手握著電話，心卻再次猶豫了，此刻，身后突然有樹枝掰斷的聲響，咔嚓一聲。

    她心底浮起不可思議的念頭，轉過去墻角樹枝后的人。

    “周缺？”

    她就說，剛剛那么吵的地方，為什么聽到相似的口音。

    “你什么時候來的？”

    “今天一早?！?/br>
    孟照照掩飾不住意外，她頓了頓，“你真是……”

    “可以嗎？”他低頭看著她的臉，呼吸比雨更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