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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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然早就發現了,能讓顧夙夜直白說出的情話,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演的,都不是真心話。顧夙夜其實是個挺內斂的人,她倆都結婚這么多天了,也親密過好幾次了,顧夙夜卻一句親密的話都沒跟她說過。 我愛你沒有,我喜歡你沒有,連我想你這種朋友之間也可以說的話都沒有。 蕭然然倒不懷疑她對自己的感情,顧夙夜不是那種會出賣自己感情的人,她就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好像不說出來就沒著沒落的似的。 算了,只要人是愛自己的,說不說也沒那么重要。 蕭然然又給小劉打了電話,讓她下班送顧夙夜回家,明早隨時待命,需要的話,可能還要他去接顧夙夜上班。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原晨的第一瓶液體也輸到了底,蕭然然喊了護士過來換了第二瓶。 蕭然然沒有原晨家人的聯系方式,并沒有聯系她的家人,就算有她也未必聯系,原晨和家人的關系都比較疏遠,倒也不是不親,就是父母都再婚,又各自有了孩子,難免會和原晨疏遠。 蕭然然租了陪護折疊床,沒有請護工,雖然她不能碰原晨,很多事都做不了,可這并不妨礙她端茶遞水喊護士。 她想陪著原晨,不是因為內疚,只是單純的作為朋友想陪著。 原晨這一昏睡,一直睡到了凌晨一點多還沒醒,高燒一直在反復,好在每次都沒高過上一次,也算是變相的緩慢下降。 蕭然然算是比較容易發燒的體質,病了那么多次,都是別人照顧她,她還是第一次照顧病人,總算是體會到了那種焦心。 不是厭煩的焦心,而是盼著原晨趕緊好起來,少受點罪的焦心。 夜越來越深,整個醫院靜悄悄的,走廊也沒了走動聲,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了。 蕭然然摟著被子翻了個身,視線不經意瞟到門口,門上的長條玻璃映著道纖細的人影。 那難道是方洛施? 蕭然然撐身起來,輕手輕腳走到門邊開了門,門外果然站著方洛施。 方洛施腫著水泡眼望著她,神情有些復雜,有被逮到的尷尬,也有難言的擔憂。 她退燒了嗎? 這會兒暫時退了,不過一直反復,說不定一會兒又起來了。 哦。 別哦了,進去看看她吧。 我不去了,我 這種時候必須得給個臺階下。 蕭然然拉著她就往里進,邊走邊道:我知道你不是原諒她,你只是出于人道主義才過來看她一眼,我都理解。而且原晨一直昏迷著就沒醒過,她也不會知道你來了。 一直沒醒? 一直沒醒。 方洛施不掙扎了,跟著她快步到了病床邊,低頭望著原晨。 蕭然然伸手幫她按開床頭小燈,不過幾步之間,心里已經有了主意。 你來得正是時候,能替我一會兒不能?我出去一趟,最遲明早七點過來,不耽誤你上班。 方洛施看著幾天沒見就瘦了一大圈的原晨,沉默著沒有說話。 蕭然然繼續道:我這不是算計你,前幾天顧夙夜被襲擊,你知道的,犯人現在跑了,警方正在通緝,我擔心她一個人在家不安全,想回去看看。 方洛施依然垂著眼簾看著原晨,一言不發。 蕭然然不敢再擅作主張,她不理她,她就只能放棄,又道:那我去走廊坐會兒。 蕭然然快走到病房門口了,才聽到方洛施說了句:去吧。 蕭然然頓了下,應了聲好,拉開門想去走廊等著,卻聽到方洛施又說了一句:最遲七點。 蕭然然握著門把手,笑容爬上了唇角,她的心總算稍稍放松下來,又應了聲聽不出太多情緒的好,開門走了出去。 凌晨兩點的帝都城,雖然不像小城市那樣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卻也只有寥寥幾人,大部分店鋪都關了門,醫院對面的藥房和隔壁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時制,里面隱約還能看到人影走動。 蕭然然打轉方向盤上了馬路,白天車多人多,開回家起碼得一個小時,這會兒半小時就差不多了。 蕭然然一路開回家,拔了鑰匙鎖好車門,朝著電梯走去,空曠的停車場回蕩著她清晰的腳步聲。 等等,這腳步聲似乎是兩道! 砰! 有什么狠狠砸在了她的后腦勺。 第63章 夜色濃沉,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斜斜落在床邊。 顧夙夜靜靜地躺在松軟的被褥里,眉心微蹙,睡得很不安穩。 她又做了那個噩夢,夢里依然是那個沒有窗戶的昏暗房間,動一動就有清晰的鎖鏈聲,空氣中是粘稠的血腥味,蕭然然推門而入,陰鷙的目光,詭異的笑,還說了那句同樣的話。 【再敢逃就不只是鎖起來這么簡單咯】 熟悉的鈴鐺聲響起,她從夢中驚醒,滿身的冷汗濕透了睡衣。 她閉著眼緩了好一會兒,呼吸稍稍平復,這才撩開被子起身,想下床倒杯水喝,視線一抬,突然發現床邊幽幽的站著一道黑影! 誰?! 顧夙夜幾乎下一秒就伸手按開了床頭燈。 護眼燈并不刺眼,哪怕是剛從黑暗中出來,依然不會刺激到需要閉眼。 顧夙夜瞬間看清了床邊的人,松了口氣。 回來了就說一聲,干嘛杵床邊不動?人嚇人能嚇死人的知道嗎? 顧夙夜手背蹭了蹭額頭的冷汗,真是心臟病都要讓她嚇出來了。 她勾著拖鞋穿上,起身倒了杯水,邊喝邊問道:原晨還好吧? 蕭然然大約是回來一會兒了,睡衣都換好了,雖然是套她沒見的。 蕭然然聽了問話也不回,默默地從身后抱住了她。 顧夙夜一手端著杯子,一手輕拍了拍她環在自己腰際的手。 怎么了?怎么悶悶不樂的?難道是原晨出了什么事? 蕭然然依然沒說話。 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說話?你嘶!你干嘛?! 蕭然然突然歪頭狠咬了下她的脖子! 顧夙夜措不及防,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本能地猛地推開了她。 蕭然然被推得踉蹌了一下,依然沒有說話,她直勾勾地望著顧夙夜,眼尾紅得嫵媚,淚花翻涌在眼框,像是受了極大的傷害想哭但是又不敢哭似的。 難道真是原晨出了什么事? 不,不會,如果原晨真出了事,她根本不可能半夜趕回來。 那就是方洛施過去了,跟她說了什么難聽的話? 雖然不知道自己猜得準不準,可看蕭然然這樣子,大約這會兒是沒心情多說了,那就先不問吧。 顧夙夜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拽進懷里,輕摟了摟。 好了,大半夜的這么委屈干嘛?睡吧,有我呢。 顧夙夜摟著她坐到床邊,撩開被子把她塞了進去,關了燈,跪爬上床,繞過她躺到了里側。 這邊才剛躺好,那邊蕭然然就就扎進了她懷里,摸索著扯她的扣子。 她想阻攔,可想起蕭然然剛剛看她的眼神,那委屈的樣子實在讓她有些不忍心。 方洛施和原晨是她唯二的朋友,現在鬧到這種地步,雖說是蕭然然咎由自取,可可難受畢竟是真的,自己作為她的伴侶,沒能阻止她,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算了,先哄哄她,等她情緒好些,再好好跟她談談這件事,從小到大形成的三觀沒那么容易糾正,可總還是要有人指正她的。 顧夙夜胡思亂想著,就沒有阻攔蕭然然,可她也沒忘了提醒:還記的那個猜拳約定嗎?你知道的。 懷里的人微微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沒說話,可扯開了她的睡衣之后就不再動了,乖巧地躺在一邊,也沒有趁機占便宜。 顧夙夜原本就被她的委屈軟化的心臟,這會兒更是軟得一塌糊涂。 她幫她拽了拽被子蓋住肩膀,合上了眼。 咔噠,咔噠。 黑暗中,鐘表的走針聲格外清晰,明明挺疲憊的,顧夙夜卻有些睡不著。 蕭然然是不是太安靜了點?平時睡覺都是要纏著她恨不得當個連體嬰的,今天怎么這么乖? 暗夜中,幽幽的香味若隱若現,她突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對?這味道很陌生,根本不是蕭然然該有的味道。 她微微撤了撤身,低頭湊到蕭然然頸窩嗅了嗅。 不是錯覺,真的不一樣。 難道是她剛洗了澡,換了不一樣的洗發水和沐浴乳? 可之前她跟著她住回老宅,用了她的洗發水和沐浴乳后,雖然的確味道稍微變了那么一點,卻還是能嗅到原本的味道,那味道就像剛剛成熟的水蜜桃,是那種哪怕沾了血帶了污都無法阻擋的挑動神經末梢的清甜香氣。 而眼前這個人卻是難以描述的味道,并不是難聞,相反還非常好聞,仿佛漫天風雪中開在黃泉路旁的彼岸花,花瓣帶雪,冷香沁鼻,香得風情萬種,卻又讓人心生畏懼,只敢遠觀,輕易不敢采擷。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得越久,懷了里的人就越顯得陌生。 頭發似乎比蕭然然長,發型也似乎略有不同,她記得蕭然然的發尾是不帶卷的,眼前的人卻微微打著卷。 昏暗中并看不清楚什么,可顧夙夜卻盯著那隆起的身形,越看越覺得心驚。 這這真的是蕭然然嗎?真的是她?為什么越看越不像? 可她明明跟蕭然然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不是蕭然然的話,她是怎么進的家?為了安全,蕭然然裝了最好的防盜門,兩道,第一道不僅需要鑰匙還需要指紋,除了她和蕭然然,基本不可能有其他人進來。 可如果她真是蕭然然,為什么感覺這么奇怪? 顧夙夜突然想起那莫名失蹤的迎客鈴。 難道 顧夙夜正揣測著,卻不料,蕭然然猛然撩開被子,抬起眼簾,一雙眼灼灼如星,在黑暗中劃過詭異的流光。 蕭然然依然沒有說話。 顧夙夜死死盯著那雙眼睛,腦中瞬息閃過了陽臺、綠蔭、狐貍面具,還有那面具后幽暗又詭黠的眼眸。 你是改改?! 鮮紅的唇瓣緩緩勾起,幽暗的眼眸透出促狹的笑意。 居然認出來了,不簡單呢。 她真是改改?可改改不是下半身癱瘓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皮膚乍然暴露在空氣中,起了一層冷豆子,連同顧夙夜的心一起鼓動起森森寒意。 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說。 目的?呵呵,簡單啊,我其實一眼就看上你了,做夢都想跟你 改改柔白的手指緩緩描過她的側臉,劃過她的下頜,游過她修長的脖頸,眼看就要 顧夙夜一把抓住她的手,猛然用力將她推按到一旁,隨手扣回了一顆扣子,僅僅一顆,改改掙扎著要起來,她趕緊按住了她。 改改眼中浮起幾絲笑意。 你別這樣,我可是攻,如假包換。 顧夙夜狠狠按著她的手腕,眸透厭惡。 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你為什么和蕭然然長得一模一樣?又為什么裝殘疾接近我?還有你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改改歪著頭躺在枕上,長發水波般鋪陳開來,煙眉秀目,素齒紅唇,美得風華絕代。 她懶洋洋笑道:一下子問這么多,我該先回答哪一句呢? 顧夙夜隱忍著,先挑了最想知道的問她。 你到底是怎么進來的? 我啊 顧夙夜看到了她的嘴唇在動,可卻只聽到了前兩個字。 你說什么?大聲點! 你離我近點兒不就聽見了?怎么?不敢嗎?怕我再咬你一口? 激將法對我沒用,你再不說我就報警了。 改改柔若無骨地軟躺著,聲音越發的慵懶,每一個字都拖得長長的,像是沒有力氣,又像是在故意的勾撩。 報警啊好嚇人我說還不行嗎? 改改又動了動手腕,只掙扎了兩下就放棄了,明顯就是做做樣子,還做得極不走心,反而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 顧夙夜嫌惡的想松開她,可到底是理智勝出,現在這種狀況,還是按著她更安全。 改改道:我啊,是咻的一下瞬移進來的。 顧夙夜冷笑:是嗎?那你再咻一下給我看看。 改改笑道:我好不容易才跟你這么親近,哪兒舍得走? 這么拙劣的借口,顧夙夜信了才有鬼。 只要你能證明你真會瞬移,我任你處置。 真的? 我從不食言。 改改迷窄眼瞳,笑得意味深長。 記住你說的話,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證明吧。 改改抿著紅唇自下而上看著她,突然冶冶一笑。 改天再證明,今天我沒力氣了。 呵,就知道她會這么說。 不等顧夙夜再開口,改改又道:你剛才還問了我什么?問我為什么裝殘疾接近你?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因為我看上你了。 為什么看上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當然是因為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雖然你不是我嫂子,而是我弟妹,不過都一樣。 弟妹? 顧夙夜心頭一跳,你是蕭然然的jiejie?可喬桂琴不是只生了蕭然然一個嗎? 這個嘛你猜呢? 改改瞟了眼臥室門,臉上散漫的神情不變,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翻身,驟然逆轉形勢,和顧夙夜換了個方位,她在上顧夙夜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