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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登年翻身下馬,下令原地休整,一如從前冷靜。 “統領!” 王霄抓著他翻來覆去地檢查了好幾圈。 魏登年給了他一拳:“看什么看,在我身上繡花呢?” 王霄這才傻呵呵樂了。 他本來只是聽令剿匪,并沒有對魏登年找到郡主有什么期待,沒料想此刻一行人都安全回來了,還真的救回個郡主。 留在軍營里一半的小伙子終于不用一想到巹朝的郡主,面前就晃著扮作女相的魏登年脫褲子的模樣,全都探頭探腦,只想一睹李頤聽的風采。 吉青他們一下馬就被營里這些人看得背脊發毛。 橘皮湊在他耳邊小聲說:“吉青哥,我怎么感覺他們的眼神更像馬匪?” 吉青咽了下口水:“別瞎說?!?/br> 話雖然這么講,可是一行人都圍著李頤聽寸步不離,護著下馬護著走路,一路上跟一排移動的人rou盾牌似的緊貼著她進了主營,擋得嚴嚴實實,硬是沒讓人占了一點便宜去。 魏登年將他們的行為看進眼里,把剩下的事情丟給王霄,也跟著進了主帳。 吉青他們進去后,又是搬凳子又是倒茶扇風又是收拾雜物,搞得塵土飛揚兵荒馬亂。 李頤聽被嗆得咳嗽兩聲道:“你們是宋戌的人,此行只是保護我,不必做這些事情?!?/br> 吉青道:“郡主,殿下是我們的主子,您是他……您也是我們的主子,我們自然要像對待殿下一般對您?!?/br> 魏登年掀帳子的手指微微一頓,繼而低頭鉆進來,接口道:“他們說的是,你是巹朝的郡主,自然也是他們的主子,便讓他們忙活吧?!?/br> 諸人回頭,向魏登年行了一禮,魏登年擺擺手,不動聲色插到李頤聽和吉青中間坐下。 他語氣徐徐和緩,笑得讓人疏于防范:“讓你跟著我趕路,辛苦了?!?/br> 魏登年的眉目很濃,不過不是粗眉大眼的濃,而是讓人見過便不會忘記的驚艷,是足以讓冬冰消融、夏生冷梅的驚艷。 吉青他們那群大老爺們里頭從來沒有出過這么好看的,先前客棧只是匆匆一瞥,此刻隔得近了,一個個都看得兩眼放光。 魏登年道:“等會兒我讓人烤只兔子給你送進來將就吃些。這里總歸是馬匪的老巢,趁著天黑前我們再走走,到附近的驛站住下歇息?!?/br> 李頤聽道:“兔rou還將就?我哪就那么矯情了?!?/br> 他的袖口不知什么時候翻出來了純白一截,李頤聽自然地替他撫了下去。 他卻手腕翻轉,不動聲色地反握住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的手收進掌心,輕輕捏了一下,繾綣一笑:“昨晚折騰太久,你勞累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明早我們還要趕路,我今夜就不去找你了,你早些歇息,可不能再貪睡了?!?/br> 帳中有片刻寂靜。 一直聚精會神盯著魏登年,也連帶著聚精會神將他們動作盡收眼底的吉青和橘皮,神色復雜地對望了一眼。 李頤聽渾然不覺:“好?!?/br> 翌日大早,一行人便啟程動身。 幾個藩王像小雞仔一般被魏登年捆好了塞到一輛馬車里擠著,嘴里堵著帕子,腦袋撞著腦袋。 李頤聽跟魏登年各騎一匹馬,并駕齊驅,郎俊女靚,如同一對外出游玩的璧人。 從梳山至都城五百里河川,來時匆匆,去時無甚牽掛,倒也愜意。 半月后,終于又回到了都城。 十月,金風送爽,桂馥蘭香。 一干兵馬魚貫入了都城,李頤聽身份尊貴,入城前便被魏登年要求戴了素紗遮面,而他卻馭馬領頭在前,悠哉前行。 都城百姓們的八卦熱情不在貴婦們之下,魏登年兵不血刃斬殺張鶴又活捉幾位藩王、連剿十四座山頭的事跡,早就傳遍了都城十二街巷。 其中他扮作女裝頂替郡主出嫁一事,更是被傳得沸沸揚揚。 百姓全都在他回宮的必經之路爭相觀望,長街兩側烏壓壓的全是黑色腦袋。 他們都猜想那位騙過諸侯的統領應是長得嬌似女子,陰柔居多,還有個別男人抱著不屑的偏見,認為魏登年這一遭軍功不過是仗貌美而得之,算不上真本事。 可當翩翩少年真的馭馬穿行長街而來,一個個都傻了。 正所謂物極必反,一個男人長得太像女人,或是女人長得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樣貌。 可若是只添少許女相,便又大不相同了。 他鮮少穿亮色,此時一身白衣將他的戾氣壓去了一半卻是剛好,硬朗的男子五官多了兩分瀲滟舒卷,三分清潤泰然。 魏登年的性格與他的相貌一樣復雜矛盾,介于漂亮和溫雅之間,像塞外起伏連綿的山脊,又像都城肅涼的風月。 人群中有片刻死寂。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大著膽子,鼓起勇氣喊了一聲“魏統領”,他循聲望去,溫和一笑。 這一笑激起了千層浪,一時間,底下的姑娘們爭相模仿大喊,妄圖也如那位幸運的姑娘一般得魏統領垂憐一眼。不知道深閨里矜持了多年的姑娘們哪來那樣大的聲音和力氣,密密匝匝地擠在一起相互推嚷,向他擁過去的時候就像長街上一塊移動的巨大石板,成百上千人一道跑起來的時候大地震動,連轎子里的李頤聽都沒能幸免,好幾次腦袋磕到車廂上,哐哐一陣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