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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將軍府坐北朝南,主院有回廊和涼亭作為招待賓客所用,主人住所、下人住所分庭而建,房屋樸實無華,倒也簡潔英氣。別院內有營房、客房、書房用作軍事辦公,面積大抵占了五間客房,平地開闊,頭有棚頂,雪雨天氣也可習武。 畢愁得到府宅后,把將軍府原來別院辦公的地方全部拆掉,建了個敞亮宏大的戲臺子用作消遣,其余地方上上下下全部打理裝潢了一遍,煥然一新,富貴逼人,只是好好一間利落的宅子終究變得市井俗氣。 李頤聽每處地方都走了一遍,偶爾還在假山和游廊停留片刻。 不時有家仆婢女端著蓋了紅布的盤子跟她行禮往主院走去,李頤聽叫住他們,一個個掀開紅布看了,都是新人拜堂時所用之物。 “別的倒也尋常,只是這對紅鳳花燭有些別致,就是本郡主也沒見過?!?/br> 李頤聽拿起來細細觀賞,青釉鳳凰形的臺底,胎淺金色,全器施釉,釉色鮮亮,垂須、鳳尾栩栩如生,背部負方座,就連那對紅燭,表面都雕了成雙高飛的比翼鳥。 捧著紅漆盤的小丫鬟忍不住得意:“郡主好眼光,這是陛下賞給主子的,自然是上上品?!?/br> 李頤聽笑了笑,手指在一對紅燭燈芯上摩挲了幾下,才愛不釋手地還了回去。 隨后繼續閑逛,卻避開了一干家仆。 她悠悠拐進后院,未料猛地被人捂住了嘴巴,還不等她掙扎,便被迅速拖行至旁邊的下人房里。 今日畢家大喜,上下忙作一團,房內壓根不會有人。 李頤聽身體被人強轉了個面,壓在墻上,一雙手纏上她的腰間,那人臉頰從后方輕慢地貼上她的臉頰,間距曖昧,衣皂的清香猛地鉆進鼻尖。 她大怒:“放肆!你是何人?” 腰間的力道猛然收緊,后背結結實實抵到那人前胸,叫她不能動彈也無法扭頭,額頭在白墻上磕了一下。剛一悶哼出聲,便有一只手伸出來,抵在了她額間。 磁性的嗓音從耳后傳來:“小聽?!?/br> “魏登年?”李頤聽愕然,“你怎在這里?” 魏登年低低的氣息吹在耳郭,粗重地糾纏著她,腰間的力道松了一些,但李頤聽仍然在墻壁和他胸前卡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先前是我沒忍住性子讓你不快,我跟你道歉。為什么方才假裝不認識我?到底是我生氣還是你生氣?”他壓低了聲音,明明是質問的口吻,腦袋卻先委屈地蹭在她的脖間,“這都一個月了,你怎如此小肚雞腸?!?/br> 李頤聽摸了摸腹部:“我本來肚子就小?!?/br> 魏登年輕笑一聲,不舍地松了手,扳過李頤聽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你在找什么?” 李頤聽無辜道:“哪有找東西,沒什么?!?/br> “沒說實話。從你進門起我便一直跟著你,你看似無所事事,行為卻怪異。你想干什么?” 魏登年兩只手指夾出她腰間的油脂包,里面的東西原本包得嚴嚴實實,被方才那一壓,溢出些白色泡沫:“這又是什么?” 李頤聽立刻搶過魏登年手里的紙包,揩去泡沫重塞回腰間。 她側身繞開魏登年:“我還有大事要辦,敘舊到此為止,我先走了?!?/br> 魏登年緊擰著眉,擒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子如同一硯化不開的濃墨。 李頤聽狡黠一笑,掙脫開來:“等著?!?/br> 她匆匆出了門,又在后院瞎轉了半炷香時間才回了主院。 這個點,賓客大多已經到了,場子里滿當熱鬧,男人們攀附交際,女人們八卦閑聊。畢愁攜妻在門前迎賓,畢想接親的隊伍已經出發,沉寂落敗了六年的將軍府好似重燃了昔日榮光,只可惜物是人非。 午時三刻乃屬吉時,畢想會在此時迎新娘進門跨火盆拜高堂,現在還剩一刻。 紅豆見到李頤聽,迎了上來,李頤聽在她手里抓了把香瓜子放嘴里開始嗑,眼睛瞄向場上說得神采飛揚、唾沫四濺的那個婦人。 紅豆瞧著她的眼色,介紹那位是朝中一位言官的夫人,因著丈夫的官職,最易收集八卦,且那言官懼內,常常講些朝中之事給妻子做消遣,是以官場里誰人的是非都說得上一二,是官婦團里出了名的“舌精”,名喚張若。 李頤聽點了頭,顛顛地湊了過去聽,婦人們正在聊朝中新貴。 “那位公子啊,妾入宮見貴妃娘娘時曾有幸在陛下身邊見過一次,那可真叫一個玉樹臨風,迎面走過來就像都城的春風似的,妾這輩子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當真有那樣好看嗎?比這次科考高中的鄭易大人如何呢?” “鄭大人也是溫潤公子,可是那位卻像是畫卷里走出來的神仙!” “諸位說的可是陛下手底下那位新來的侍衛?” 大家議論得正起勁,轉頭見到李頤聽,都是一驚,紛紛行禮。 “同是來喝喜酒的,都平身平身?!崩铑U聽擺擺手,“方才聽見你們正在談論一個侍衛,可是魏登年?” “正是正是?!?/br> 張若愧笑道:“妾等眼皮子薄,讓郡主見笑了?!?/br> “本郡主前月正巧從陛下那里借了他一日陪本郡主逛街?!崩铑U聽頓了頓,八卦一笑,“果然是神仙般的人呢?!?/br> 婦人們頓時哄笑開來,氣氛一下輕松,上下尊卑變得不大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