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之女主很佛(np)、家養小王妃、縱火者(劇情 np)、掌控欲(SM 1V1)、相府情事(古言純rouNPH)、總裁,請原地投降、氪金大佬的生存游戲、莊先生多陷阱、他逐辰星、弄巧成“婚”
他保持著“隨從”的姿勢,弓腰彎背,畢恭畢敬,慫得逼真,小聲提醒她:“問問這些人為什么避難?!?/br> 赤華沒完全理解,但還是點點頭,叫住了虎婦人。 “敢問大姊,你們在徐國不能好好的安居樂業,卻是為何要來此避難?又是避的什么難?” 虎婦人已經走出十好幾步遠,被她一叫,立時轉身,眼中閃出點希望的火花。 “白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僅不介意大伙方才的不遜,反而……有結納的意思? 她趕緊轉回來,指指后頭的眾同伴。 “夫人不知,最近我們徐國出大事,說是荊國派刺客行刺國君……” 赤華輕輕“啊”了一聲,手指卷著發梢,示意對方繼續。 “……哎,我們小老百姓的,也弄不清前因后果。聽說都城里敲鑼打鼓的搜尋嫌犯,慢慢的就搜到鄉下。我們這些人,都是跟荊國有點關系的,不是有親戚在彼,就是曾在荊國住過——全都得格外查審!我們只好跑出來……” 赤華不由得好笑。這一群烏合之眾的百姓,打個群架也許還在行,哪個像是能行刺國君的? 她說:“你們既然跟這事沒關系,又為什么怕被人查了?” 她馬上發現自己這問題太天真,頗有些何不食rou糜的意思。 虎婦人灰心喪氣地說:“讓人查?我們可查不起!那些官兵到了我們家,哪個不是要吃要喝,作威作福,把他們伺候舒坦了,才勉強給我們報上去個‘良民’,誰要是敢不聽話,當場就綁走了!這還未必是一錘子買賣,再過三兩日,再從別處來一撥官兵,就還得再搜刮一輪。我們小民小戶的,好不容易去年攢點糧食,吃了一個冬天,自己都馬上餓肚子,哪有富余來孝敬那些帶刀的?可稍一拂逆,他們整治人的法兒多了,我們鄰村就有個被打成荊國jian細的,直接拉去割了鼻子!我們這些人呢,雖然鼻子還在,但也讓官兵燙了記號,說以后要是國君有三長兩短,我們全都得陪葬!” 她說著,捋起袖子,手臂上赫然一個紅腫大疤,還在流膿。 后頭百姓們唉聲嘆氣,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 赤華本能地一皺鼻子,隨后心生惻隱。 徐國的律法里rou刑泛濫,黥、劓、臏、腐俱全,往罪人——哪怕是疑似的罪人——身上烙個記號,以便監視,更是家常便飯。 虎婦人道:“想來想去,也只有……哎,也只有逃出來避避。誰讓我們運氣不好,非的跟荊國沾親帶故呢!” 她一邊說,后頭眾人一邊點頭附和:“可不是??偛荒茏人腊??!?/br> 赤華知道他們大概要說“坐以待斃”,但也沒多管閑事的糾正,而是陷入沉思。 因著一個假公子,讓徐國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倒霉的不止她一個。 她忽然抬眼,看到眾百姓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似乎是等她開口說什么。 夏偃在后頭悄聲提醒她:“罵兩句。罵徐侯,罵貴族,罵軍兵狗腿子,他們自己沒本事,只會亂欺負窮人?!?/br> 赤華頓悟。在百姓們看來,這個時候,“白狐”就算不能主持公道,起碼得同仇敵愾一下吧? 但讓她開口罵人,實在有點趕鴨子上架。她沉吟片刻,才輕聲說:“rou食者鄙,枉顧百姓福祉,實在是德不配位,日后必招禍事?!?/br> 她自覺做出了極大的犧牲——這話把她自己也罵進去了。 但百姓們一個個張著嘴,瞪著眼,像看耍猴兒戲似的看她。 夏偃提醒她:“罵得太文雅了,大伙聽不懂。你應該……” 赤華微微紅臉,朝他輕輕白了一眼。你行你上啊。 但夏偃哪好意思在她面前爆粗口,于是也只能默默受了白眼,裝沒看見。 一群百姓愣了片刻,反倒對“白狐”敬畏有加。她那些文縐縐的詞兒,雖然聽著有點撲朔迷離,但聽語氣,總歸是順著自己說的。于是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贊同。 忽然,那牽狗的大漢欲言又止。隨后,又有幾個人囁嚅了什么,神色似乎挺不好意思。 赤華慣會察言觀色,馬上猜出了百姓們的心思:“白狐”如此和顏悅色地詢問他們的難處,跟他們一起罵貴人罵官,那……按照民間傳說的套路,下一步是不是就得行俠仗義、主持公道了? 她斷然沒有這種自投羅網的計劃。輕咳一聲,身邊嗡嗡的聲音立止。 “國君遇刺,這是大事,依我看,咱們做庶民的也莫要多涉足,免得引火燒身。大家既然已經避開了惡霸官兵,不知下一步,打算往何處去?” 一陣風嘩啦啦的撥動樹葉。眾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好了似的,齊齊搖頭。 按照他們樸素的愿景,無非是在鳥不拉屎的山林里躲上一陣,官兵沒這個耐性,搜捕兩天,估摸著也就知難而退了。然后他們再回去重拾家園——至于家園被糟蹋成什么樣子,倒不重要。只要有一雙手,兩條腿,就能從無到有,什么樣的廢墟,都能白手起家的復原。 至于官兵若是再卷土重來…… 那再逃一次就行。反正已經有經驗了。若是不幸腿腳緩慢,被捉去割了鼻子砍了手,也只能哀嘆人生不幸,世事無常。 鼠須男耷拉著眉毛眼睛,摩挲著胳膊上的燙傷疤,頗為高瞻遠矚地嘆氣:“可這回不一樣啊。咱們一個個的,都已經蓋章成荊國jian細了,以后就算回去,也未必有好日子過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