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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公主打小性子溫吞,生來不知道怎么主動。不會主動與人示好,更不會主動與人說喜歡。若是沒人在身后逼著,她便不會往前邁一步。 可公主待他,從來予求予取…… 即便他這般不顧她顏面,未得她允許,便把兩人的感情做給儀衛看,惹得公主惱羞成怒,她卻也從來不會出言拒絕。 如果公主對他不夠喜歡,怕是會一巴掌呼上來吧? 煩憂這許多天的事終于窺到了一絲光亮,江儼忽的福至心靈,一霎間如夢初醒,眸光陡然大亮。 他這許多年想過的沒想過的,敢想的不敢想的,如今都已通通實現。直到此時,江儼才真正覺出公主待他的心意:她一直是不善言辭的姑娘,想從她嘴里聽到一句“喜歡”,怕是比什么都要難,她也做不出別的姑娘愛嬌的神態來。 可只要他一點點要,她便會給,予取予求,從來不會拒絕。 曾經他做夢都沒敢想過,他心心念念許多年的姑娘,如今會安安穩穩靠在他懷中。若是幾年前那個踽踽獨行借酒消愁的江儼瞧見此情此景,一定會以為是他強迫了公主。 如今她可是自愿靠在他懷里的,她嘴角一直帶著笑意,心中定也是歡喜的,而不是他一廂情愿,這才是最叫他歡喜的事。 江儼恨不得當下放聲高歌一曲,隨便唱什么,哪怕吼兩聲都好。 明知身邊儀衛都在看著,他卻一絲半點都忍不了了,坐直身子擋住身后窺伺的目光,在她頰側重重親了一口。 承熹的淺笑戛然而止,又使勁扭了他一把,這才察覺此時自己一手被他握在掌心,另一手扭的竟然是他的大腿,連忙縮回了手??扇ケяR脖子也不合適,一時都不知手該往哪放。 江儼又笑,一臂攬過將她緊緊箍在自己臂中,揚鞭策馬行得更快了。 * 北郊的采桑壇前已經聚了好些人,數十位三品以上的命婦各帶一名侍女陪祀,此時都已按品銜為序,靜立在采桑壇前。 周圍有欽天監掌天時掌漏刻的官員跪地靜候,另有負責相關器物的工部和太常寺官員。更外圍處,兵衛儀仗和女樂分立兩側,恭敬跪伏在地。 更多聚集于此的卻是在周圍村落住著、有幸被選來觀禮的農民與繡娘。本就是靠天而生的農民,來之前又都聽明白了規矩,此時都靜靜跪在臺下,無人膽敢交頭接耳擾亂神明。 皇后采桑后也沒離開,而是留在眾命婦身邊親自指導,過會兒還要去蠶室喂養蠶母。承熹無須再留下,便跟著幾個年紀大的皓命夫人走回了觀桑臺。 遠遠瞧見江儼,她刻意慢下幾步,走在了幾位老夫人的后面。這幾位老夫人家中都有許多小兒女,各個都是人精。承熹怕她們察覺,裝作等母后的樣子,目送她們上了觀桑臺。 江儼四下看了看,附近無人,此處又被高高的觀桑臺擋著,無人能看得到。這才迎上來問她:“方才如何?” 承熹勉力一笑,只覺自己兩腳發軟,胳膊都在打顫。江儼探掌過去握住她的手,果不其然,她兩手都在微微打顫,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果然是被那蠶蟲嚇得不輕。 明明該心疼的,江儼卻不合時宜地笑了,連忙以手作拳壓在唇上抑住笑。 “你還笑!”承熹惱羞成怒,佯裝兇惡瞪他一眼,從他掌心中抽回了手,自己走到了前頭。 她怕蟲子怕得厲害,尤其是這般軟軟糯糯的蠶蟲。要從一簍子白嫩嫩的幼蠶中采五條出來,幼蠶還不能拿手指去捏,得用短棍挑出來,因怕那蠶蟲從短棍上掉下去,還得一手虛虛捧著,小心放至陪祀侍女捧著的竹篾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虐?。。?!小虐。 ☆、遇險 做好這儀式,沒幾個夫人能忍得。 承熹是咬著牙忍下來的。許多夫人也都如她一般,臉上神情肅穆,未曾顯露出分毫的嫌惡驚懼,一舉一動再妥帖不過,絕不會行差踏錯半步?;馗髤s恨不得當天洗三回澡,兩手搓下一層皮才安心。 江儼總算抑止住想笑的沖動,忽的彎下♂身,在她膝頭輕輕拍了兩下。 承熹不明所以,不知他在做什么,低頭看了看,原是自己方才行過三跪三叩禮,膝上沾了些灰印子。 他彎身給自己撣塵,實在太令人難為情了,忙往后退了一步說:“你別動,我自己來!”自己撣掉了塵。 祀典結束后,有幾位命婦還去了織室參觀蠶婦繅絲或者繡娘織錦的過程。先蠶禮每年一次,繅絲織錦看過一兩回了就沒了新鮮,去織室觀看的也沒幾個人。 待人齊了,眾人紛紛上了馬車,這便要回城了。 剛把皓兒抱上車,一個小丫鬟急匆匆跑上前來,“公主!公主請留步!”承熹詫異回頭,那小丫鬟氣喘吁吁說:“婢子是皇子妃身邊的,我家主子今日戴出門的五尾金鳳華勝不知落在哪兒了?!?/br> “主子今日只帶著我們兩個丫鬟,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這都要啟程了,主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還請您相助一二?!?/br> 這五尾金鳳華勝是身份的象征,乃是華勝上雕有一只涅槃金鳳,五尾正正對應她的身份。身為皇子妃,別說是這象征品銜的首飾,便是宮中賞下的普通首飾,都有尚服局的司飾女官條條目目詳細記錄在案,輕易不可損壞,若有丟失更是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