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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被重潤旁敲側擊地問到與家中有關之事,便會不著痕跡地帶過去。因為他平時交友廣泛,上到世家子弟下到寒門士子都有相交。平時與人相談時不免會遇到各自聊起家中之事的時候,知道朋友之間談及此事是正常,倒也沒什么警惕。 不得不說這交談了一路還把重潤當成個公子哥,都沒認出這個是姑娘來,腦子委實有些迂。 重潤這男兒扮相確實十分真。她的母親裕親王妃福薄早早去了,重潤便自小跟著裕親王長大,父親如何能有母親心細?重潤多年舞刀弄槍,氣質硬朗,身上又沒有脂粉氣,連聲音都比一般姑娘硬朗許多。 像承熹作這男子裝扮,總覺得全身都不自在,雖上身用布條勒緊了,腰肢也裹了好幾圈加粗了,卻總是時不時怕自己露餡,總覺得路人時常偷偷打量自己。 其實她沒想錯,這來往過路的人確實都在偷偷瞟她,只因為這么個唇紅齒白的公子,胳膊上還挽著另一個形貌昳麗的小公子,兩人湊得極近形容親密,一看就是倆斷袖! 斷袖都手挽著手上街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重潤卻一直坦坦蕩蕩大大方方,沒有分毫扭捏,行走帶風,說話更是爽快,故而許清鑒只把重潤郡主當成了一個初初來京的富家公子哥。 直到在清風樓用午膳的時候,他見重潤執筷的手白皙,指骨纖細,腕子也極細,手上一串金鈴看著總覺得不像男兒所戴。一怔之后,視線便下意識地掃向了她的喉結,這才恍然: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想起清早撞了他滿懷的明珠一身脂粉氣,又看向同桌的另兩位,同樣喉結不顯。又憶起方才她倆走在自己前頭一路手挽著手,下盤不穩,走路輕飄,顯然也是兩個姑娘! 許清鑒心中苦笑,真是自己眼拙,這明明是三位姑娘,竟被自己認成了三個小公子。一時好笑不已,猜是哪家姑娘瞞著家人偷偷跑出來玩,倒是有意思得很。 他自小飽讀詩書循規蹈矩,又出身相府那般的高門大戶,家中女眷過百,自然便更看重這男女大防。此時同席用膳已是逾禮,雖是君子之交,卻也得顧忌人家姑娘的名聲,面上不動聲色,說話時卻嚴謹了一些。 已過晌午,一上午逛完了朱雀大街也沒了精力,重潤郡主便與三公子作別了。 許清鑒看著她走遠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神情溫潤,眼底似有兩分不舍。 其實他心底是有些失落的——這京城這么大,對方卻連個能聯絡的地方都沒留下,臨別前說要過兩日再見,卻連具體哪日在何處見也不說明,明顯只是敷衍,是不想再與他深交的。 他輕嘆一聲,也不知自己哪里不如她的意了,明明先前相談甚歡的。想起她的女兒身,猜她沒準是顧忌他人閑言碎語……可倒也不像,一上午相談,她明顯是個豁達的姑娘…… 心中低落悶悶無言,想到家中那個還在鬧絕食的堂妹,一時懊惱自己竟連這正事都給忘了!忙回頭往那百戲區找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本章出現的店名都是河南開封老字號,來源于百度。 2.相府三公子許清鑒是重潤的CP。屬性:別人面前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重潤面前小綿羊,躺平任調戲的那種【后期抖M】。這篇文不會著墨太多,可能以后會給他倆開個坑。 ☆、挑選郡馬 與相府三公子作別后,重潤大步跟上來,走到公主另一邊挽上她的手,神色中似有許多歡喜。 “承熹,不怕你笑話。我父王此次讓我進京,也是為了我的終身大事,說我早就到了選夫婿的年紀了,卻至今沒個意中人?!敝貪櫺Φ溃骸八f這京城青年才俊眾多,要我擦亮眼睛好好選一個?!?/br> “嗐,他們做長輩的就是煩?!蔽好髦闇啿辉谝鈹[擺手,口中振振有詞:“我也沒有意中人呀!緣分到了總會碰上的,這事急不來的?!?/br> 承熹聽得好笑,魏家女兒百家求。明明明珠自己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丫頭,偏偏說起別人來便頭頭是道的。 重潤也知道魏明珠說得行不得,也不理她,自顧自道:“可我想嫁人了呀!”說出這般思嫁的話,魏明珠直聽得牙酸,重潤卻絲毫不覺羞赧,反倒湊到公主另一邊問道:“承熹,你可知道這京中哪家有優秀兒郎?” ——哪家有優秀兒郎? 承熹垂眸細思,這可多了去了,世族子弟、朝堂新臣……又如何能數得清?寒門士子得篩去,怕是配不上重潤的身份。 想起這些日子,父皇和母后又在盤算著為她二選駙馬,她的桌案上又擺了一沓適齡男兒的畫像。承熹自然沒那心思,可江儼不提娶她,她自己又不好意思提……只好任由父皇母后忙活,等問到自己跟前了,再與他們坦白。 心念一轉,想起今日遇到的江家祖父,承熹忍不住心中琢磨:莫不是江儼已經與他家中說了?可他怎么不說要娶自己呢……不過她年前才休了徐肅,這便要另嫁他人了,這也不好,也不知皓兒會不會難過,總得跟他說清楚……父皇母后也不知會不會同意…… 她兀自胡思亂想著,雙頰飄紅,卻猛然想到——啊,江儼還沒說他有求娶之意呢? “承熹,你想什么呢?”聽到重潤問話,承熹連忙收斂心思,只覺自己跟著了魔怔似的,明明每天都與江儼寸步不離,卻還總想這些有的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