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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頭上冷汗,副尉心中感激:這位煞神沒當眾踹他一腳,已經夠給他面子了。 * 太和殿前高高的漢白玉石階上,剛散了朝會的大臣三五成群走在一塊兒。 見前頭的老相爺緩步行著,鴻臚寺卿何大人走快兩步追上,拱手與相爺問了個好。 老相爺點點頭應了,聽他道:“連著三年提擢的都是天子門生?!焙未笕说偷秃咝σ宦?,“陛下這是看不上我們這些老骨頭嘍!” 去年年末的時候又有兩位已過花甲之年的老臣自請致仕,一位是禮部尚書,一位是光祿寺卿。 雖然算不得什么頂頂重要的位子,這兩位卻都是輔佐過先帝的兩朝老臣。陛下卻只敷衍得挽留了兩句,便準了二人的辭官之請。眼睛尖亮的臣子們自然能識得陛下心意。 當年文宣帝因母家勢力不顯,未曾參與奪嫡之爭,卻因為“至仁至孝”被先帝順順當當送上了皇位。先帝收拾了廢太子一黨后便仙去了,卻給文宣帝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當時朝堂上的勢力盤根錯節,世家做大,先前各個都是站好了位的,有的一心輔佐儲君,有的合舉家之力保二皇子登位,有的認定四皇子必能勝過兩位兄長…… 先帝大義滅親,纏綿病榻之時雷厲風行地收拾了廢太子及其黨羽,傳位詔書一下,臣子們自然都歇了心思。 文宣帝即位后,朝堂盡數是兩朝老臣,尤其相爺和幾位一品大員都是三朝元老的資歷,各個都可以頂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意”的名義對朝事指手畫腳,最常說的話就是“陛下不可!先帝在時如何如何,陛下此舉定會讓先帝寒心吶!” 這也不可那也不可!時不時還要觸個柱相逼,文宣帝恨得咬牙,卻也只能忍著。堂堂九五之尊真龍天子,不能效仿先賢不說,反倒要把朝堂上的姻表關系叔祖姑舅背得清清楚楚,委實憋屈得厲害。 這樣的老臣能提攜家中一半年輕后輩踏入官場,如何不讓人心驚?可世家勢力盤根錯節,把這官場把持得死死的,其后子弟門生動輒上千,輕易又動不得,難不成各個拉出去抄家問斬?也只有每三年一屆的科舉中選出的是真正的天子門生,文宣帝自然從中選取賢能加以重用。熬個十幾二十年才能等到朝堂上的老臣老眼昏花自請致仕,每走一個文宣帝都能松口氣。 聽得何大人此話,老相爺抿著唇,臉色有些不好看。今日上朝之時,陛下把禮部左侍郎和光祿寺少卿提為長官,又提擢了兩位出身寒門、入朝沒滿五年的新官,連升三品補上了空缺。 偏偏此舉還沒人能指摘半句,畢竟這兩位淑質英才,功績都是實打實的。 見老相爺似乎無動于衷,何大人贊 作者有話要說: 見老相爺無動于衷,何大人贊了一句:“相國大人老當益壯,下官可比不得您!家中兒孫不成器,我得早早為身后之事做準備嘍!” 老相爺門生清客逾千數,這五年來被他送上官場的卻不逾兩手之數,自然比何大人看得更清楚。 老相爺直視前路,緩緩道:“這些事容不得你我妄言,陛下心中自有成算?!?/br> 何大人笑笑,“相國大人說得是?!?/br> 作者有話說: 1.“搶窩”是古代小孩的娛樂之一,百度到的跟這玩法不大一樣,我看不太懂所以自己創新了一下…… 2.重潤郡主馬上到京城,要來搞事了。 ☆、郡主進京 三月初草長鶯飛,重潤郡主到了京城。裕親王在給文宣帝的私信中以京城人杰地靈,女兒慕名前來的名義讓圣上準許重潤郡主入京,這雖是個幌子,倒也是實情。 裕親王是文宣帝的二哥。先帝子嗣不豐,膝下只有五子。大皇子早早被立為儲君,與年紀最小的文宣帝差十多歲。裕親王是先帝的第二子,其母出自世家大戶,自然與太子關系好不到哪兒去。 太子空有滿腹算計,大事卻沒做好幾件,朝臣自有許多不滿。后頭三個弟弟各自培植勢力,也不甘心被一個不仁的兄長處處壓制著,所以先帝時期奪嫡之爭極為激烈。 唯有那時還是五皇子的文宣帝年紀最小,母家不顯,做事兒又迂,遠比不上幾個兄長機明,朝堂之上無人看好,他自然沒敢起這心思。 幾年間,二皇子被斗殘了一條腿,三皇子被太子弄死了,四皇子因為自小養在先皇后膝下,跟太子有點手足情分,算是太子一派。只剩下當時最年幼也最淳樸的五皇子——文宣帝不爭不斗,成了皇子中的一股清流。 誰成想纏綿病榻的先帝恨透了幾個兒子的爭斗,認為太子心狠手辣不堪為帝,偏偏把皇位傳給了五位皇子中最年幼、也是在皇位之爭中從未被人看好的小兒子。 究其原因,只是因為文宣帝在先帝病中,晨昏定省侍奉湯藥,猶如寒冬臘月中的一股暖流,把先帝拔涼拔涼的心都暖化了。 一邊是恨不得自己早點斷氣的四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天天盤算自己哪一天歸西,互相之間勢力傾軋,同室cao戈手足相殘;一邊是至仁至孝的好孩子,雖說他這五兒子資質愚鈍了一些,可心地善良,如何比不上那幾個滿心算計的哥哥! 先帝又咳了兩口血,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得早早安排好身后之事,也沒工夫再長吁短嘆,尋思著大興朝若是交在那幾個狼心狗肺的手中,不知得成什么樣!當即廢了太子的儲君之位,下詔把帝位傳給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文宣帝。又親自動手收拾了太♂子♂黨羽,派精兵把廢太子幽禁府中,任其心有天大不甘也再反抗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