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枝
輪船漸行漸遠,八丈島逐層隱入灰褐海霧,碼頭的方向也一片瘴氣渾濁。 隨著一聲長鳴,安全貼近港口。臺風過境,格外蕭條,沒什么人。 重新踏上陸地,這幾日懸起的心才算放下,月季長舒了口氣。 馬承替樸世京打開車門,恭敬地彎了彎腰:“議長,峰會下午叁點半開始?!?/br> “嗯?!睒闶谰┞砸稽c頭。 “飛機已經降落,馬上可以離開,不過……”馬承瞟了眼月季欲言又止。 樸世京挑眉,下意識抬眼,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奶白色霧露封合起來,濕冷滯在路面,可見度不高,遠處立了個人影,朝前幾步方才看清面容。 段北封外套隨意搭在小臂上,單薄眼尾掛著笑。 月季吃驚,小跑過去:“北封?” “小沒良心的,早就忘了我吧?!倍伪狈馓帜笏哪?。 “哎喲——”臉頰順勢皺成一團,“我沒有?!?/br> 他斂起笑意,正色道:“還好你沒事,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月季訕訕低頭。 和樸世京視線相撞,段北封微微頜首,長臂一伸攬住她肩頭。 “段先生凌晨到的碼頭?!瘪R承偏頭低語。 樸世京磕了下眼皮:“安排段先生一起回去?!?/br> 樸憫最后下船,燒沒退干凈,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長眸瞇成條縫,朝月季方向望了數秒,舌尖頂了頂腮幫,倏地別過頭去。 飛機備了退燒藥,樸憫用完藥很快陷入深眠。 機翼附近的濃云厚重,擋住萬簇金箭。 月季還在發愣,空姐遞了杯牛奶過來。溫熱順著喉管滑入胃部,她饜足地往座位里縮了縮。 “餓嗎?”段北封握住她掌心,拇指輕輕打圈。 “還好?!?/br> 月季眨眼,一時不知如何處理這段關系。從周禮口中得知他和樸家關系復雜,適才明白他過往大費周章的追求,恐怕都是為了那件陳年舊案。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她似有所指問道。 “……”段北封凝眉,目光落入她眼中,良久長嘆了聲,“月季,再等等,我會告訴你全部?!?/br> 指骨稍稍用力,攥緊她。 “砰”的一下,座椅后背陡然一震,段北封臉色霎時黑青。 樸憫醒來,正抻著懶腰,交迭起長腿:“抱歉抱歉,踢到你了?!?/br> 嘴上抱歉,眼底卻異常得意。 “看來憫哥兒好的差不多了?!倍伪狈馄^要笑不笑。 樸憫撩了撩額前碎發,咧嘴笑,曖昧不清道:“是啊,多虧了月季昨晚幫我降溫?!?/br> 段北封眼神晦暗,視線略帶疑問掃過她臉龐,月季脊背一涼,只覺得渾身汗毛倒立。 “小事情,用毛巾冷敷的?!彼奶摻忉?。 好在身邊的人不甚在意,肩頭一抖,十指緊緊相扣。 雨幕糊滿了落地窗,姜朝掀開布簾,焦躁地沿著墻根來回踱步。 他被姜琨領到酒店禁閉了好幾天,恰好趕上臺風,想盡辦法也出不去。 樓下陸續停了幾輛黑車,姜朝眼尖,認出馬承。隨手夾了件外套披在肩上,躡手躡腳避開廊壁前的兩個保鏢。 可惜剛出電梯口,便迎面撞上姜琨,他頓時蔫了:“外公?!?/br> “你跑下來做什么,我不是讓你在房里看資料?” 陳方憶饒有興致笑笑:“這位就是姜小少爺啊?!?/br> “陳部長——”姜朝抬眸見到兩人身后的樸世京,心里話幾乎脫口而出,“大哥,月季她——” “讓他們兄弟倆說說話,姜老正好我有點事想問問你,走?!标惙綉涍m時岔話,姜琨不好推脫。 樸世京客房落在頂層,他摁亮壁燈,窗簾自行朝兩邊敞開,外面雨勢不減。 “月季沒事吧?”姜朝咬咬下唇。 “她沒事,已經回長京了?!?/br> 聞言姜朝繃緊的心臟松懈大半,跟著坐到矮幾邊。 樸世京擠了泵免洗洗手液,合掌上下搓動,一邊掀開眼皮覷他:“你為什么來大阪?” 冷不丁地發問,令姜朝怔了怔。 “是跟著外公來的?!?/br> “小朝,如今的局勢你能看透幾分?”樸世京捻著手機敲了敲桌角。 姜朝眉弓聚攏,半垂下眼簾,須臾沉沉道:“文相專橫,國會內多是其黨羽,自由黨依然掌握命脈?!?/br> “若是你要怎么做?” “我……” 他今日話語直白,不加隱晦,姜朝心頭打鼓,摸不準主意,咽了下喉頭沒吭聲。 “我需要兵權?!睒闶谰┭鄣缀庖皇?,換了副神情,撂下手機,“我需要你?!?/br> 哪怕是之前對付吳家,他也不過反應平平,從未這般赤裸地遞來橄欖枝。 “我知道你外公不喜爭斗,但眼下獨善其身是不現實的,文家不會信任你們,這場火遲早會燒到姜家?!?/br> “小朝,你是怎么想的?” 不過才午后,層層陰云從天際滾來,壁燈昏暗,漆黑眼眸牢牢鎖在姜朝臉上。 胸腔劇烈起伏,他壓抑下洶涌心緒,綻出一絲笑意:“我當然是大哥這邊的?!?/br> 姜朝離開不久,馬承匆匆上樓:“議長?!?/br> 杯中的球狀冰塊隨著動作叮咚作響,濃郁酒液滾入舌尖,樸世京閉了閉眼。 “你去查查月季過往的背景?!?/br> 馬承微愣:“…議長這是?” “她很少提以前的事,我想多了解些,以防萬一?!?/br> “是?!?/br> —— 投珠哦 月季,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