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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是怎么回事?” 杜芳若委屈兮兮地道:“國公…國公夫人她打了女兒一巴掌……” 衛氏面色大駭,驚得甚至從圈椅處站了起來,仍不確信地又問了遍:“國公夫人?她打了你?” ——“是我打的?!?/br> 沈沅這時也回到了花廳處,蓁蓁卻沒跟著她一塊兒過來。 衛氏原想著,等沈沅出去尋找蓁蓁時,兩個人八成就會一并離府了。 但沈沅既是又折返回了這花廳處,那衛氏便要同她好好地說道說道,她憑什么打她的寶貝女兒。 杜芳若這時已然壓低著聲音,將沈沅說蓁蓁是她義妹的事,同衛氏嘀咕了一遍。 衛氏蹙起了眉毛,唐家在揚州府地位煊赫,但是唐文彬到底收養沒收養過什么義女,她也不清楚。 沈沅進了廳內后,便隨意地擇了個就近的圈椅坐定。 現如今的她,完全不似從前。 從前的她,雖身份貴重,但氣場上或多或少會有些壓不住大場面。 都說夫妻間在一起生活得久了,難免會受到對方的影響。 衛氏瞧著沈沅現在的某些方面,就越來越像內閣的那位首輔大人,愈來愈有那種強勢凌厲,甚至是跋扈的勁兒了。 單單地坐在那處,就能讓人無端地生出些許的畏懼來。 衛氏清了清嗓子后,還算平靜地對沈沅道:“芳若雖無意間招惹到了國公夫人的義妹,可她都是出于好心,夫人怎能上來就打人,還是照著女兒家最嬌嫩的臉頰來打。都是爹生娘養的,夫人日后若有了女兒,還在府上就被外來的女眷打了個巴掌,夫人又該怎么想?” 衛氏說的話還算客氣,沈沅卻沒有軟下任何的姿態,只冷聲道:“侯夫人說的對,都是爹生娘養的,你女兒能憑空在那么些人的面,污蔑我義妹是窯姐兒,我為何就不能替我meimei教訓她一頓?這世道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節。杜姑娘這么做,是要逼我meimei去死啊。我打她一個巴掌,沒對她做別的,都是看在您和留遠侯的面子上?!?/br> 杜芳若聽著沈沅字字鏗鏘的話,恨得咬牙切齒,又幽幽地道了句:“本來就是窯姐兒,還不讓人說?!?/br> 沈沅聽罷,立即側首睨了杜芳若一言。 衛氏也示意杜芳若不要再繼續講下去。 沈沅的這一席話,立即就讓衛氏和杜芳若處于了下乘,再者杜芳若那句適才的那句氣話,也完全暴露了她就是在故意地陷害蓁姨娘。 形勢逆轉。 現下,倒成了留遠侯府該給沈沅一個交代了。 衛氏嘆了口氣后,又問:“國公夫人既是又回到了花廳處,想必不只是想要同我和芳若表達怒意,您…想讓我們怎么做?” 沈沅回道:“咱們今日,也打開天窗說亮話。蓁姨娘這事兒,就是杜姑娘惹出來的?!?/br> “姑娘,我也想問你一句?!?/br> 沈沅復又眸色灼灼地看向了杜芳若。 杜芳若有意地避著沈沅審視的視線,卻聽她接著道:“你這么做,等燕世子從滇境回來,得知了一切后,他會怎么看你?把蓁姨娘的名聲搞壞,你又能得到什么好?” 杜芳若咬住了唇瓣,沒有回她的話。 “堂堂一個藩王世子的妾室,竟是在貴府受到了如此的污蔑和折辱,這事兒若傳出去,貴府的名聲也不會好聽。侯夫人,就算是為了你家侯爺和杜姑娘的名聲,你也得對外澄清,今日是有人故意尋釁滋事,污蔑了姨娘?!?/br> 話說到這處,沈沅也被碧梧攙扶著,從圈椅處站了起來,又道:“若是謠言仍未止息,我既是身為姨娘的義姐,也自是要同世子好好地說道說道今日發生的這件事?!?/br> 言罷,又儀態淑雅地對著侯夫人福了一平禮。 “侯夫人,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也該告辭了?!?/br> 等沈沅離開了花廳后,杜芳若還未來得及同衛氏訴苦,便被衛氏斥責道:“把那牙婆尋來認親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母親的這聲恫嚇讓杜芳若打了個趔趄。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便已是以另一種方式承認了此事。 “胡鬧!” 衛氏復又厲聲訓斥著杜芳若,卻見蔣婆子這時也回到了花廳處。 衛氏冷聲問道:“蔣婆子,你適才做什么去了?” 蔣婆子故作鎮靜地回道:“奴婢…奴婢將那憑空污人清白的牙婆給打發走了?!?/br> 衛氏聽著蔣婆子同她的解釋,忽又覺得,跪在地上垂首哭泣的杜芳若,竟是和蔣婆子的眉眼有幾番相似。 心跳驀地一頓。 衛氏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因為她適才突然生出的疑慮,而產生的錯覺。 衛氏復又穩了穩心神,待微微瞇眸,再度仔細地看了看二人的容貌后,衛氏的心中卻是愈發地慌亂。 那個被她強自壓下的念頭,終是再抑制不住,亦清晰地在她的腦海里浮現—— 她那么寵愛的,那么引以為傲的芳若,很有可能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而她的親生女兒,很有可能就是適才,那被芳若口口聲聲罵成是窯姐兒的女人。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蓁姨娘畢竟不是她養大的,衛氏的所有舐犢之情,卻都傾注到了杜芳若的身上。 這么些年了,這種感情是很難被輕易割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