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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他已經能夠確定,沈沅他絕對不是沈弘量的親生女兒。 沈弘量疼愛沈渝,為了能讓她在嫁人時更體面,不惜被他人恥笑,也要將沈渝死去的小娘抬為正妻,好讓她能以嫡女的身份出嫁。 沈涵雖不是他偏心的孩子,卻也是他的親生骨rou,沈弘量也可以為了她,拉下臉面來對著他下跪求饒。 可獨獨對沈沅,卻是不聞不問,將她往揚州一扔,就是十九年。 沈沅生下了陸朔熙,也讓沈弘量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孫輩,可是沈弘量對這個外孫的態度也很冷漠,沈沅孕中歸寧時,沈弘量也只是同她提起了沈渝的婚事,連一句關切的話都沒說過。 若她是他的親生骨rou,何至于如此近乎無情的冷漠。 “鎮…鎮國公……” 沈弘量語氣囁嚅,仍沒忘對陸之昀央求著,讓他放過沈涵一條性命。 陸之昀眉宇冷厲,薄唇抿著,深斂著情緒。 “你回去罷?!?/br> “鎮……” 陸之昀再度打斷了沈弘量的言語,沉聲回道:“回去后,勸沈涵好自為之?!?/br> 沈弘量的雙手拄著堂內地面的絨毯,他忖著,陸之昀的話意應是,放過了沈涵一馬。 心中稍舒了口氣后,便又對著他磕了幾個頭,見陸之昀眉間愈發不豫,便依著他的言語趕快退出了堂內。 剛一跨過榮晏堂的大門,一陣凜冽的陰風便呼嘯而至,沈弘量打了個寒噤后,布著皺紋的眼周也抽搐了幾下。 他的面色也變得陰沉了幾分。 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他深深地埋在了心里,亦從來都未對任何人提起過。 是燕王,和唐氏欠了他。 沈沅卻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只是個冤孽而已。 那個被抱走的男嬰,也是個孽障。 醫師并沒有診出唐氏其實懷得是雙生子,等那男嬰被燕王抱走后,穩婆突然發現,唐氏的肚子里竟是還有個女嬰。 沈沅的出生,是唐氏和沈弘量都未預料到的。 他大可以將還在襁褓中的她溺死在水里,再將這事遮掩下來,也無人會知曉。 沈沅那時還小,只是個沒有意識的rou疙瘩而已。 他沒對她那么做,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思及此,沈弘量的眉毛亦獰了起來,眼中也倏地閃過了一絲狠色。 士農工商,商本為下下行。 唐家再有錢,也只是個賣鹽的商戶家而已。 唐氏一個鹽戶出身的女人,能夠嫁到京城的侯府,做侯府的正妻,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還想要真愛?嫌他冷落她? 從古至今,誰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唐氏她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得夫君寵愛的女人那么多,也沒誰做過紅杏出墻的事。 就是不做不妒的賢妻,她也應該安安分分地待在后宅里。 他沈弘量給了沈沅一個嫡長女的身份,不然她就是沒戶籍的私生女。 沈沅若是知道了實情,也沒什么好委屈的。 她也沒理由去委屈,這一切都是她們母女虧欠他的。 第75章 邪念 沈弘量離開公府后,墨藍的天兒又開始淅淅瀝瀝地落起雨來。 陸之昀原本在榮晏堂靜坐了良久,見一變了天,便趕忙往歧松館處奔去。 等終于到抵了館室,陸之昀進室卻見,沈沅已經站在西廂的落地花罩處等著他了。 陸之昀攥起了沈沅的一只纖手,見她濃密的鴉發披散至腰際,蒞了雨露后,巴掌大的小臉兒也是灼若芙蕖。 褻衣身前那酥雪的裹抹處,還用彩線繡了只蝴蝶,隨著美人兒呵氣如蘭的呼吸,那蝴蝶似有翩躚之態。 沈沅周身的氛感很柔弱溫軟,纖頸上,那些斑駁的紅痕卻顯得有些乍眼。 見陸之昀一直盯著她看,沈沅便用空著的一只手輕輕地撫上了那些痕跡,長長的眼睫也垂了下來。 這舉動看在陸之昀的眼中,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控訴和埋怨。 適才是他沒能注意,又在那處留下了些印記,沈沅可能又會怪他。 思及此,陸之昀緘默地牽著沈沅的小手,剛想引著她進西廂的暖閣。 卻沒成想,沈沅竟是驀地撲進了他的懷里,還用兩條纖細易折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腰。 陸之昀一怔,垂首卻見,沈沅側著臉,亦將其貼在了他身前的補子上,她沉闔下了眼眸,姿態竟是顯露了幾分依賴。 “怎么了?” 陸之昀溫聲問她,亦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沈沅卻在他的懷中搖了幾下首,沒有說話。 陸之昀無奈失笑,又問:“沈沅,你這是在同我撒嬌嗎?” 沈沅一聽這話,便將圈在他蜂腰上的那對胳膊移了下來,陸之昀卻及時攥住了一只,低聲勸道:“還下著雨,繼續環著罷?!?/br> 說著,亦再度將她的兩只胳膊擺成了適才的模樣,順勢享受著沈沅難能的親近。 漏窗外的秋雨又大了些。 陸之昀帶著保護姿態地擁著懷中的妻子,沈沅是他從陸諶的手里搶過來的,可前世的他卻沒能護好她,這一世,他自是不會重蹈覆轍,再讓那些慘事發生。 沈家的那些事,陸之昀不欲讓沈沅知曉,他還是懷疑,沈沅的親生父親就是燕王尉遲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