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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仍背脊挺拔地往前行著,周遭的景象在他的余光中也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他陷入了前世的回憶中—— 奴兒干都司在大祈的最北部,冬日也極為嚴寒。 唐禹霖同沈沅剛剛到達此地時,他便置了個不小的宅子,還專門挑了間暖閣來給她住。 沈沅在同他逃往奴兒干都司的途中,身子便格外的不舒服,總是容易疲累,而且還經常會嘔吐,等唐禹霖請了個醫師來為她看過身子后,才發現,沈沅竟是有孕了。 得知她有了身孕后,唐禹霖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待她的方式,比尋常更為照顧體貼了。 知沈沅剛剛有孕,身子嬌弱,還特意命丫鬟在暖閣里給她多燒了些炭火。 沈沅入睡后,雖未受凜寒之擾,夜半卻因為屋內過于干燥,嗓子有些干痛,便起身想要尋些水喝。 “碧梧,你幫我倒杯水?!?/br> 沈沅小心地扶著腰側,從床上半坐起身后,便起身對著應當守在暖閣中的碧梧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的意識仍有些不甚清醒,所以當屋內并沒有人回復她時,便決意自己下地,去尋些水喝。 誰料沈沅剛一下床,有人便遞給了她一碗清水。 沈沅瞇縫著美眸,待接過了那碗水后,便微微仰首,啜飲了數口。 渴雖解了,沈沅卻也覺出了事情的不甚對勁。 她的心房不禁微窒,亦終于睜開了雙眸,待在濃重的夜色中,依稀辨出了床側男人峻挺的身型后,纖細的手腕也顫了又顫。 就在沈沅即將就要將手中持的那碗清水打翻在床上時,那人及時握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不是渴了嗎,再多喝些水?!?/br> 他的聲音沉厚低醇,帶著成熟男人獨有的那種質感,于夜深人靜時,顯得格外的富有磁性。 沈沅聽清了他的聲音后,柔美的芙蓉面不禁大駭。 “陸…陸之昀?” “是我?!?/br> 男人淡聲回罷,便伸出了修長且結實的長臂,絲毫都不費任何氣力,輕而易舉地就將那急于往床內躲去的柔弱美人兒抱在了腿上。 沈沅本想掙開他,卻又怕自己會傷到肚子里的孩子,沒敢再輕舉妄動。 怦、怦、怦。 沈沅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還能深深地感受到陸之昀身上那清冽的松木氣息,含混著冬日的寒涼,讓她熟悉,也令她悚然萬分。 陸之昀用臂膀錮著沈沅纖細易折的腰肢,亦將高挺的鼻輕輕地抵在了她白皙細膩的頸間,力道繾綣地一下又一下地蹭著時,亦嗓音低沉道:“原來這幾個月,你一直都在騙我?!?/br> 而他,竟是被沈沅使的那些伎倆,耍弄得團團轉。 因著緊張,沈沅如鴉羽般的長睫正不時地上下顫著。 陸之昀還是她的五叔時,在沈沅的眼中,他一直都是個深沉嚴肅,強勢冷峻的權臣。有著運籌帷幄的鴻猷偉略,亦可謂是牢牢地掌握著大祈的命脈,只手遮天,權傾朝野。 這樣的一個男人,又有著那樣一張英俊無儔的面龐,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沈沅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何會對自己那么偏執。 她本覺得,許是因為她是陸諶的妻子,陸之昀才生出了一些令人難以起齒的邪祟心思,且因她的態度總是抗拒的,男人便更生出了想要征服的欲望。 故而沈沅便陪他演了這場時達幾個月的戲,讓陸之昀以為她真的想明白了,還愛上他了。 可在這近半年的時日中,陸之昀卻絲毫都沒有膩了她,她說想要正妻的名分,他便毫不猶豫地許給了她。 等她在唐禹霖的幫助下,從京中的宅子里逃到了奴兒干都司時,沈沅本以為陸之昀不會耗盡人力去將她抓回來。 卻沒成想,他還是來尋她了。 而且這么快,就找到了她和唐禹霖在奴兒干都司的私宅。 思及此,沈沅溫柔的嗓音也漸漸轉寒:“陸之昀,你放過我吧?!?/br> 男人冷笑了一聲,卻并沒有立即回復她。 反是將那雙指骨分明的修長大手,輕輕地置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沉聲又問:“你覺得可能嗎?” 說罷,他又略帶威懾意味地,將那只大手,又輕輕地按了按她的肚子。 沈沅瞳孔驟縮時,心中也有了個可怕的猜想。 他會不會是…… 果然,陸之昀便嗓音陰沉地又道:“我已經知道,你有身孕了?!?/br> 沈沅的心跳驀地又加快了許多,卻強自鎮定地反問道:“你怎么就能確定,我懷的就是你的孩子?” 隔著濃重的夜色,沈沅都能覺出,陸之昀看她的眼神明顯深邃了許多。 “你和唐禹霖勾結,想要逃跑,也就是近十幾日的事。沈沅,十幾日的功夫,你能去跟哪個男人懷上一個孩子?” 話落,沈沅心中震攝的同時,亦被陸之昀動作小心地從身上抱了下來。 等她從床側坐定后,陸之昀已然走到了暖閣的門前。 “吱呀——”一聲,步步錦的紅木大門被他推了開來,凜冽的寒風亦隨之漾入了室內。 沈沅將雙手交握,置于身前,亦下意識地蜷起了身子時,卻聽陸之昀冷聲對著閣外命道:“進來?!?/br> 話落,唐禹霖便被一眾魁梧的侍從押入了暖閣,沈沅突地從床處站起了身,難以置信地喚道:“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