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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淡聲回道:“陛下的課業不容耽擱?!?/br> 高鶴洲與陸之昀交好多年,自是知道他說的話,通常都有著另一個含義。 故而高鶴洲振了振官服的廣袖,語氣也嚴正了些,道:“陛下還是想為英親王求情嗎?” 從揚州回來后,英親王便被下了獄,大理寺的官員也一早便寫好了卷宗,亦將他近年所犯的罪行樁樁件件地列舉在上。 小皇帝對于自己的親叔父還是存著惻隱之心,再加上他的太監徐祥也是英親王的朋黨,對英親王自是各種維護。 原本英親王也是有軍功在身的,若真的從輕罰之,那么陸之昀和高鶴洲這幾年的苦心經營都得前功盡棄。 陸之昀面色淡淡地回道:“按大祈的律法,該怎么罰就怎么罰?!?/br> 高鶴洲嘖了一聲,又道:“可陛下的年歲尚幼,最是容易被這些宦官閹臣蠱惑,前陣子你我二人為陛下挑的那幾個伴讀他又都不喜歡,還是只跟徐祥那小子親近……” 話落,陸之昀頓住了步子,亦轉首看向了高鶴洲。 他見高鶴洲的眉宇也鎖了幾分,便道:“既是只喜歡跟閹人接觸,那你便再給他找個閹人來,讓你手下調教的那些人,總該派上些用場了?!?/br> 高鶴洲嗯了一聲,道:“有個十二歲的小子不錯,生得也俊俏,跟陛下的年歲也相仿,陛下應該會喜歡他的?!?/br> 陸之昀的想法高鶴洲立即便領會到了。 年歲同小皇帝相仿的那些伴讀都是官家子弟,入夜之前都是要回自己的府宅住的,他們不會像太監一樣,日日都陪伴在皇帝的身邊。 小皇帝跟伴讀們相處后,也還是會跟徐祥親近。 所以陸之昀的意思便是,這皇帝身旁寵信的太監,要是他們的人。 高鶴洲的心中有了人選后,便又將話題繞到了陸之昀的新婦上,繼續調侃道:“我說你這年紀也不小了,跟你家那位揚州府來的第一美人也得抓些緊了,怎么著在你四十歲前,膝下也得有個一子一女吧?” 聽到高鶴洲提起了沈沅和子女,陸之昀望著前方的眸光終于不再那么銳利。 他和沈沅的孩子。 陸之昀默而不語,可一想到沈沅和孩子這兩個字眼,心底也漸漸地浮起了從未有過的動容。 “沈氏的年紀還小,這事不急?!?/br> 高鶴洲聽罷,回道:“也是,孩子的事是急不來的,也不是想有就馬上能有的?!?/br> 話完家常后,兩個權臣便在潼潼的夕光下,各自乘上了自己府里的馬車,離開了皇宮的大門。 —— 入夜后。 沈沅將廖哥兒喚到了院子里,讓他一起陪著她和陸之昀用了晚飯。 等陸之昀去了歧松館辦公后,廖哥兒還可憐兮兮地伸出了小手,拽著沈沅的袖子軟聲問道:“五嬸,這回你還會走嗎?” 沈沅垂眸看著廖哥兒烏溜溜的圓眼睛,心也驀地軟作了一團,先前她要去揚州時,是同廖哥兒撒了謊的。 她說她是要去揚州探親,可是心中的打算卻是,一旦到了揚州,就再也不會回到京城了。 廖哥兒父母早亡,同她一樣,也是個心性敏感的孩子。 他雖是后知后覺,但應該也是覺出了,她其實是想離開的事實。 廖哥兒也是個自小就頂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沈沅心中有些愧疚,便微微俯身,摸了摸廖哥兒的小腦袋,溫聲回道:“傻廖哥兒,我都已經嫁給你五叔了,你說我還能上哪兒去?” 廖哥兒烏眸驀地便亮了幾分,噙著小奶音又問道:“真的嗎?” 沈沅耐心地又道:“我不會騙你的?!?/br> 說罷,又命碧梧給他往紅木食盒里裝了好些點心,讓伺候他的婆婆帶了回去。 等廖哥兒走后,沈沅芙蓉面上的倦態便再掩不住。 她微垂著眉眼,神情懨懨,模樣也比平素更柔弱無依了些。 其實她覺著自己今日也沒做什么事,但是身子就像是不聽她使喚了似的,就連吃了頓晚飯,都覺得累。 沈沅想著在陸之昀回來前,她還得提起精神同男人敘些話,便對碧梧叮囑道:“我先去床上歇一會兒,你幫我在長廊那兒守一守,等見著公爺要回來了,便趕緊將我喚起來?!?/br> 碧梧點了點頭,也神情關切地讓沈沅先去好好地休息休息。 沈沅也沒敢先褪下身上的那襲馬面裙,和衣躺在了拔步床后,那困意便直往上涌。 等她闔上了眼眸后,沒過多久,便渾渾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是沈沅一直存著心事,怕陸之昀回來后,她會起不來,所以她睡得不算很踏實。 意識朦朦朧朧間,沈沅突地覺出,有人似是將她撥在了懷中,亦從身后抱住了她。 那熟悉且冷冽的松木氣息也漸漸地沁入了她的鼻間,她隱約覺得是陸之昀回來了,可她卻不能立即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陸之昀掌心微糲的大手已經攥起了沈沅的手腕,他垂眸看,見繞著她白皙腕部的青紫已經變得淤住了。 男人的眉目沉了幾分。 沈沅的肌膚細膩如凝脂,而身上最容易被弄上這些痕跡的地方便是腕部和腰側。 她迷迷糊糊的,亦覺出了陸之昀好像又將她的左手攥入了掌中,他仍從她的身后圈著她,卻將她的耳鐺摘了下來,并隨意地將它扔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