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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搖了搖首,如實回道:“不難受了,也不怎么疼了?!?/br> 她的神情很沉靜,沒顯露半分的赧然。 陸之昀的眉宇輕輕蹙起,又問:“真的不難受了?不行的話,我便讓人給你開些藥脂…好好養一養?!?/br> 他說完這話后,沈沅方才回過了味來。 原來陸之昀問的壓根就不是她心臟的事,而是…… 沈沅的臉霎時便紅了,也愈發不想同陸之昀再單獨地坐到馬車里。 再這么待下去,她估計都要折壽了。 幸而馬車這時已經到達了唐府,車夫甫一勒住了駿馬,沈沅便逃亡似的從車廂里鉆了出來。 舅舅唐文彬也起了個大早,已經同幾個小廝站在府門口等著她了。 見到沈沅平安歸來后,唐文彬明顯是松了口氣,沈沅見舅舅的眼眶泛紅,心中也生出了愧疚,她趕忙走到了舅舅的身前,陸之昀亦于這時跟了過來。 唐文彬恨鐵不成鋼地睨了沈沅一眼,冷聲問道:“你是不是又去小秦淮尋那個窯姐兒了?我和你舅母好不容易才把你培養成了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可你倒好,天天跟著一些瘦馬、乞丐廝混在一處。原想著你的年歲也大了些,不會再做出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可見我還是高看你了!” 舅舅的話雖然充滿著責備,但句句卻都彰顯著對她的關切。 沈沅赧然地垂下了腦袋,任由唐文彬訓斥著她,亦用余光突地覺出了,陸之昀似是在看笑話般,也站在一旁看著她被唐文彬責備。 她不禁憤憤地捏了捏拳頭。 也想起了十年前,陸之昀將她送回唐府時,也是如現在一樣,他明明是可以先回去的,卻偏要站在這處看唐文彬訓她。 唐文彬這時也終于注意到了陸之昀,便暫時饒過了她,轉而對著陸之昀恭敬地作了個揖,感激道:“這回還是要感謝陸大人,及時救下了我們沅姐兒,她看似柔順乖巧,可自幼便是個不讓人省心的,還給陸大人添了不少的麻煩…唉,真是……” 陸之昀在已經致仕的唐文彬面前,也并未擺出什么官老爺的架子,在唐文彬對他作揖后,也頷了下首,以表尊重和禮貌。 他平靜地回道:“唐兄不必客氣?!?/br> 沈沅站在唐文彬的身側,兩根食指也因著緊張,不斷地繞著圈。 明明陸之昀的面龐很是年輕英俊,他實際的歲數也比唐文彬小了不少,兩個人站在一處,在氣場上,卻完全就像是同齡人。 陸之昀同唐文彬寒暄時,還不時用眼瞥了她幾下。 二人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處 沈沅刻意地避開了男人的目光。 唐文彬又對著她沉聲命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禮節,回來后都沒同陸大人道句感謝的話?!?/br> 沈沅咬了咬唇,只得斂去了面上的不情愿,語氣艱澀道:“多謝陸大人……” 唐文彬的面色這才和緩了些。 他想著,如今的陸之昀可不比從前,他權勢滔天,皇帝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如果他的外甥女不得不回到京城,沈家的人再對她不好,那他身為將沈沅一手養大的舅父,總得給自己的外甥女尋個靠山。 沈沅現下的年紀雖然已經不是少女了,但是模樣卻生的美,而且還比陸之昀小了這么多歲。 如果沈沅沒有同陸諶退婚,那么陸之昀險些就做了她的五叔。 沈沅如果嘴甜些,叫陸之昀一句叔叔,那么他身為比她年長的男性,總會在將來對她關照些。 唐文彬這般想著,便對沈沅又道:“陸大人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這樣,你叫他一聲五叔,咱們吶,也顯得更親近些?!?/br> 這話一落,沈沅卻沒有再順從舅舅的命令,而是闊眸看向了陸之昀。 可她卻見,陸之昀的唇邊似是存了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唐文彬見沈沅遲遲未喚,便又斥道:“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沒眼力價?” 陸之昀方才低聲對唐文彬道:“無妨,唐兄不必苛責她,她不愿喚就不喚吧?!?/br> 沈沅的心這才沉了下來。 亦覺得陸之昀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唐文彬無奈的搖首時,陸之昀卻又眸色幽深地看了沈沅一眼,狀似無奈道:“年份太久遠了,沅姐兒可能都忘了我是誰了?!?/br> 話落,沈沅深深地平復了下呼吸。 亦覺得,原來陸之昀喜歡裝模作樣,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既是到了唐府,唐文彬便邀著陸之昀去堂內坐了片刻,沈沅也只跟著兩個人到了府門后的影壁處。 短短幾步路的功夫,陸之昀還詢問了一句:“怎么不見唐兄的長子?” 唐文彬一想起唐禹霖,就又擺出了那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嘆了口氣道:“我這個長子實在是個不爭氣的,去年才過了鄉試,他不太聰明,只能靠苦學勤練了,我便讓他去揚州郊外的別莊專心致學了?!?/br> 陸之昀嗯了一聲,沒對唐禹霖再發表任何的看法。 沈沅卻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上次在小秦淮的石橋上,陸之昀上來就問了她是不是要來見唐禹霖的,這回來唐府,又向舅父問起了她的表哥。 沈沅倒是絲毫都猜不出來,陸之昀為何會對唐禹霖這么關注。 —— 及至傍晚時分,陸之昀早便離了唐府,沈沅也已換下了男裝,擇了襲素凈的襦裙穿在了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