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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廳里的女眷也都看向了沈沅的方向,她們自是也都看見了,那帕子如蝴蝶般,飛到了首輔大人的面前。 ——“你說她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誰知道啊,不過是自詡有幾番姿色,便想通過這種拙劣的手段來靠近鎮國公。呵,等著看她的笑話罷?!?/br> 幾名女眷低聲交談的言語自是被仍坐在席位上的沈涵聽到了,她亦捏著拳頭看向了沈沅,眼神卻帶著幾分莫名的仇視。 而另一頭的沈沅,自是沒主意到嫡妹異樣的目光。 那帕子好巧不巧的,竟是落在了陸之昀的烏靴之旁。 男人亦因這塊突然造訪的帕子,驀地停住了步伐。 陸之昀身后的江卓不禁側首看向了,那廊下亭亭站著的美人兒。 江卓連連搖首,心中暗嘆。 也不知這姑娘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行事冒失。 “大人……” 沈沅柔怯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走到男人的身前,同他認聲錯。 陸之昀卻微垂著鴉睫,仍未看向她。 沈沅有些不知所措。 她覺這時的陸之昀,應該是對她沒有什么心思的。 或許她做出了這樣的冒失之事后,他可能還會對她生出不好的看法。 席面上,有些女眷紛紛用帕掩唇,做出了一副嘲諷之態。 江卓見自家主子仍緘默地站在原地,神色卻并不沉冷,一時也沒了主意。 他尋思著,要不然就先幫那冒失的美人,將地上的帕子拾起來。 江卓剛要走過去,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他的眼睛瞪大了好幾分。 他親眼見著,在皇帝面前都不需要跪著的權臣陸之昀,竟是彎身,幫那美人拾起了帕子。 荷花廳內的女眷們瞧見他這舉動,臉色也都是驟然一變。 剛過午時,艷陽高照,日光猶自刺目。 沈沅被日光灼得晃神時,陸之昀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前。 男人的身量高大峻挺,他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將纖瘦單薄的她,罩得嚴嚴實實。 他身上公服的廓形挺拓莊重,衣前補子上的大小麒麟盤踞成團,呈著奔騰的態勢。 陸之昀伸手,繡著江崖海水紋的寬袖隨即頓展,便主動將那塊軟帕遞還給了她。 沈沅怯怯抬眸時,正對上他充耳懸瑱的梁冠下,那雙深邃又威冷的眼睛。 同時也嗅見了,男人身上疏離且冷冽的松木氣息。 陸之昀總是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沈沅面對這種情況,也慌了陣腳。 “拿好?!?/br> 陸之昀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沈沅聽著他低沉且醇厚的聲音,這才顫著白皙如瓷的纖手,接過了這塊帕子。 “…多謝大人?!?/br> —— 戲總要做個全面。 陸之昀一行人離開荷花廳后,沈沅便同碧梧徑直走到了韶園的海棠春塢處。 碧梧剛要同沈沅講訴一番,適才她是如何的心驚膽戰。 可還未來得及開口,主仆二人便透過那滌環紋的漏窗,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女子泣音—— “諶郎…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渝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任何的委屈?!?/br> 說話的二人正是陸諶和沈渝。 兩個人尋了這處僻靜之地幽會。 女子在嬌弱哭泣,男子則在溫聲寬慰。 碧梧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沈沅,見自己主子的美目沉靜無瀾,卻又似是沉浸在了什么心事中。 既是來到了海棠春塢這處,沈沅自然也想起了前世的往事。 前世,她和陸諶也來單獨來過此地。 當時的時令是盛春,海棠花開得招展多姿。 她背對著粉墻上的漏窗,陸諶則站在她的對面。 沈沅記得陸諶穿了一襲月白的直綴,自打成婚后,除卻遇上伯爵府的內事,兩人之間很少會單獨交流。 陸諶讓下人都侯在了粉墻外,沈沅站在枝葉款擺的花樹下,心情也驀地變得有些緊張。 “伯爺…” 自大婚那日獨守空房后,沈沅就再沒喚過陸諶官人,只會稱呼他的爵位。 陸諶也不知為何,竟是突地靠近了她。 沈沅下意識地往后退著步子,陸諶卻突然用微涼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先別動?!?/br> 陸諶說罷,沈沅便依著他的言語,沒敢再輕舉妄動。 沈沅本以為,陸諶是想同她親近的,她心中雖沒多少期待,卻并未做出任何反抗之舉。 她剛要垂下眼睫,便聽見漏窗外,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姨娘…姨娘您等等奴婢??!” 話音甫落,陸諶便松開了她的下巴,淡淡回道:“你可以回去了?!?/br> 沈沅驚詫地回身看去,這才恍如大悟。 適才她和陸諶雖然什么都沒有做,但若站在漏窗外,便很容易讓人覺得,陸諶吻了她。 那段時日,陸諶與沈渝的關系不睦,二人總有爭吵。 陸諶為了氣一氣站在漏窗外的沈渝,便做了這場戲。 其實沈沅縱是嫁給了陸諶,也從未想過去摻和他和沈渝之間的關系。 往后的余生如果都要守這份活寡,沈沅也認了。 只是陸諶的有些做法,卻激化了她和沈渝之間的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