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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持微怔,隨即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怎么了?” 頭頂的問話一傳來,千流心中一激靈,他聽聞那件事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落在頭頂,第一反應是趕緊逃出宮去得了,可惜不能,他還得硬著頭皮來通報陛下。 “回陛下……之前您吩咐過,如果霍將軍要進宮,不加阻攔,方才,他進來了……” 蕭持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冷靜,更沉斂。 “然后呢?” “然后,他要帶姜醫女出宮!” 千流終于說了出來。 “咔”地一聲,有什么東西蹭著張堯耳朵飛過,他嚇得繃緊了身,看到陛下手中的筆已經斷裂,僅剩一半。 下一刻,蕭持忽地站起身,絲毫未見停留地越過千流走了出去。 “帶朕過去?!?/br> 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 千流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張堯,眼神交匯,他認命地閉了閉眼,然后也趕快追了上去。 ** 宮中建筑繁多構造復雜,姜肆一心惦念阿回,并不知霍岐帶她去了哪個方向,為了逃脫宮里巡防的青羽衛,霍岐一直在拉著她東躲西藏,時間久了,姜肆已經失去耐心。 “還有多久才能出去?” “快了……建翎門是守衛最薄弱的出入口,這里通常是宮女太監走的門,我們在那里出去……” 霍岐一直留意著四周。 “阿回現在怎么樣了,你有沒有給他請大夫?大夫是怎么說的?”姜肆等不及出去再問了,直接將幾個問題拋給霍岐。 霍岐腳步一頓,然后繼續向前,沒有回頭,只道:“你看到了就知道了?!?/br> 姜肆眉頭蹙起:“你與我說清楚,我也好早些摸準他病到何種地步,讓我心里有個底?!?/br> 然而霍岐只是拉著她,穿過一座假山,之后再未開口說話。 姜肆一邊在黑夜中跑著一邊看著霍岐的后腦勺,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曾經他說謊時,也是像這樣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會辯解,只是閉嘴不說話。 “你怎么不說話?” “阿回到底怎么樣了?” “霍岐!”姜肆忽然抬高了聲音,停住腳步一把甩開他的手,霍岐終于回頭,上前來就想重新去拽她的手臂,苦苦求道:“肆肆,都已經到了這里了,你快隨我走吧,難道你不想出宮嗎?你真的想做陛下的妃子?” 姜肆從沒像現在這樣憤怒過,不止是她又一次被他騙了,從而惱怒自己的愚蠢,而是她無法接受霍岐竟然拿阿回欺騙她! 從出生到現在,一日也沒享受過父愛,到頭來只被他當作工具成為挾制威脅她的武器。 姜肆上前,狠狠甩了一耳光在他臉上:“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騙我就算了,為什么把阿回當作騙我的理由?霍岐,你就這點出息嗎?這輩子不騙人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阿回為什么那么可憐要被你當成一個籌碼?你捫心自問,自己有沒有做過一日合格的父親,有什么資格用他來欺騙我?” 霍岐被打的那一半臉火辣辣的,更戳心的是姜肆一句句質問的話,好像每一次他被戳破謊言,她罵他的話都會直擊要害,但不同的是,這次霍岐并不打算解釋什么。 他回過頭看著姜肆,直接捂住她的嘴,拽著她胳膊便向前走。 姜肆沒想到他會直接動粗,用力掙著他的束縛,兩人剛向前行了幾步,前方忽然亮起火光,整齊有素的腳步聲傳來,瞬間便將他們兩個圍了起來。 姜肆忘了掙扎,霍岐也忘了抓住對方,兩人看著突然闖入視線的不速之客,之后一起將目光移到火光中走來的那個人。 姜肆臉色變了,震驚地看著前方。 冷風刮在臉上像刺骨的鋒刃,姜肆手腳冰涼,惶惶地看著隱滅在火光中的漆黑人影。 他的臉沒入黑暗中,瞧不清楚,可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陰冷詭譎,讓人膽寒驚懼,姜肆瞪大了眸子,看起來像是被這樣的場面鎮住了,霍岐才反應過來,向前一步走到姜肆身前,伸出雙臂護著她。 “陛下既為天子,更不應該奪人所愛,強人所難,做出這種將人囚困于此這種下三濫的事!” “你閉嘴?!苯磷ё』翎男渥?,眼睛卻看著蕭持。 “肆肆!這是最后的機會,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 “你閉嘴!” 姜肆頭一次對他露出這樣兇神惡煞的表情,幾乎是毫不留情面地喝止了他,霍岐被她的臉色驚得一怔,姜肆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向前。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鋼刀上,她清楚自己有多危險。 “陛下,我……” 她剛要開口,那人截斷了她的話。 “你答應過朕什么?” 蕭持的聲線低而沉,像是古老的編鐘發出錚錚的轟鳴聲,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姜肆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我沒有騙你,陛下,你聽我說……” 蕭持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轉身對汗流浹背的千流道:“把霍將軍押進天牢?!?/br> 然后不顧眾人視線,扯著姜肆的手腕快步離開。 他走得很快,快到姜肆根本追不上他的腳步,他用的力氣不小,姜肆只覺得被拉扯的地方箍得生疼,像是戴著鐐銬被狠狠吊了起來,他始終沒說話,可越是這樣安靜,姜肆就越是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