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保鏢先生 第10節
簫易杰原本靠在墻邊,見他過來,立刻站直了,笑道:“錦哥?!?/br> 紀錦連看都不看他,想越過他離開,卻被他伸手攔住了去路:“錦哥,咱們兩個月沒見了,不敘敘舊嗎?”他已經完全從彩排時受的刺激中緩過來了,又開始演出他平日里最拿手的戲碼。 紀錦冷冷地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br> 簫易杰并不生氣,湊到他耳邊,語氣帶笑:“別這樣,這么多人看著呢。萬一被人誤會,傳出了我們倆不合的新聞,你覺得我該怎么解釋呢?錦哥?” 紀錦用力咬住后槽牙。 他知道簫易杰是在故意激怒他,也想好了不能上他的套,可看到簫易杰的臉,聽到簫易杰的聲音,他的怒氣無法克制地往上竄。就像看到一包骯臟發臭的垃圾,厭惡是種生理性的本能。 紀錦每個字都念得很用力:“你想干什么?” “我演出完了沒走,特意在這兒等著你,就是想跟你拍張照?!焙嵰捉苣闷鹗謾C,調成了自拍模式,“我可一直逢人就說你是我的恩師,今天咱們師徒碰面,不拍張照發微博說不過去吧?” 紀錦的胳膊微微顫抖。他有種很強烈的沖動,想搶過簫易杰的手機往他臉上砸,把這張惡心的嘴臉砸得稀巴爛! 就在紀錦要去奪手機的瞬間,簫易杰忽然感覺有人從背后頂了下他的胳膊。強烈的酸麻感從上臂瞬間傳到手指,他本能地松開手,手機直直向下墜去—— 手機落地前,被人穩穩當當地接住了。沈擎宇直起腰,和顏悅色地將已經鎖屏的手機遞到簫易杰面前:“先生,小心手機別掉了?!?/br> 簫易杰接住他遞來的手機時都是懵的。沈擎宇的語氣誠懇得他忍不住疑心剛才確實是自己不小心才扔掉了手機。 而這時沈擎宇已經不動聲色地擋在簫易杰與紀錦中間了。 紀錦盯著沈擎宇看了幾秒,緊繃的肩膀漸漸放松下來。 簫易杰用力捏了捏手機,最后沒有跟沈擎宇計較。他繼續盯著紀錦,語氣比方才更陰陽怪氣:“錦哥,你真不愿意跟我拍照嗎?” 紀錦沉默片刻,忽然把沈擎宇推到自己面前的位置:“你站我視線范圍里?!?/br> 沈擎宇茫然:“嗯?” 紀錦再開口時語氣平靜了很多:“你想拍就拍,抓緊,我趕時間?!?/br> 簫易杰一愣。 “不拍?不拍我走了?!奔o錦正要邁步,簫易杰連忙攔住他,“別。當然要拍! 他重新舉起手機,靠近紀錦,擺出親密的姿態。紀錦沒有把他推開就已經仁至義盡,并不打算更加配合,滿臉冷漠地看著鏡頭。 簫易杰遲遲沒有按下快門鍵,一邊晃動手機調整角度,一邊笑著搭話:“對了錦哥,今天早上我看到我們倆的歌都上了tt音樂的熱門歌曲排行榜,這一期我的歌登頂了,你的好像才排第二哦?!?/br> 紀錦意外地冷靜:“什么野雞榜?沒聽說過?!?/br> 簫易杰:“……” 簫易杰眼皮跳了一下,又笑道:“好吧,好吧。聽說今年我們倆的歌都入圍金曲獎了,這個我可記得是你最看重的獎項。萬一到時候獎被我拿了,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br> 紀錦冷笑:“如果他們把獎給你,從今往后我不會再去參加這個頒獎禮?!?/br> 不等簫易杰說話,紀錦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瞧他了:“別誤會,跟你沒關系。我只是看不起這么沒水準的獎項而已?!?/br> 簫易杰臉色迅速一沉。 紀錦不再跟他糾纏,對沈擎宇說了聲“我們走”,大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簫易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滿是疑惑。今天紀錦雖然沒給過他好臉色,但竟然一直沒發脾氣? “難道他又開始吃藥了?”他低聲自言自語。 “吃藥?誰吃什么藥???”邊上的小周一臉好奇。 簫易杰剜了他一眼,兇巴巴地:“我跟你說話了嗎?” 小周委屈地縮縮脖子。 簫易杰低下頭,看見手機的頁面上是剛才他和紀錦的合照。他滿面堆笑,紀錦神色冷漠,目光桀驁。明明只是一張不會動的照片,卻活靈活現地描繪出一個故事——天之驕子紀錦永遠高高在上,他卻只能卑微地匍匐著在他的腳邊。一如過去的兩年中,每一天都是如此。 簫易杰額角青筋跳動,迅速刪除了照片,靠在墻邊閉上眼睛。 小周忐忑地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 直到走廊里再次響起腳步聲,是下一位歌手演出完回來了,簫易杰終于睜開眼睛,啞聲道:“走吧?!?/br> 第11章 坐車回酒店的路上,紀錦一路都在刷手機,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樂得眉開眼笑的。 他每樂一次,沈擎宇就回頭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小宇,不用猜,我告訴你?!彼诎差^都懶得回,專注地給自己貼美甲,“他肯定在看別人怎么夸他剛才的現場呢?!?/br> 紀錦斜了粟安一眼,把自己的手機丟給坐在前座的沈擎宇:“你好好學學,都是九年制義務教育,你看人家多會說話?你就只有一句‘太厲害了’,像話嗎?” 沈擎宇接住手機一瞧,果然如粟安所言,紀錦正在看論壇里別人對剛才現場的討論。 “啊啊啊啊啊紀錦的現場真的燃炸了?。?!姐妹們相信我,一定要來聽一次錦錦現場好嗎?。?!” “紀錦是真的穩啊,太穩了!這唱功,這表現力,關鍵人還是創作歌手,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 “前面簫易杰唱跑調了粉絲還說現場設備有問題,紀錦唱完打不打臉?同一套設備,人家連唱帶跳怎么一個音沒跑呢?難不成設備臨時修好了?” “樓上修設備的是要笑死我嗎?紀錦,專業維修各種現場設備!” 紀錦尾巴都快翹上天了。他為了能看見手機屏幕,身體前傾,下巴幾乎擱到沈擎宇的肩上:“看到沒?人家這才叫粉絲,你就是一假粉!” 沈擎宇感覺到他說話時的熱氣噴到了自己的耳蝸里,頓時雞皮疙瘩從指尖一路爬到了脖頸上。 “怎么不說話?”紀錦問,“慚愧了沒?” 粟安看不下去了,搖著頭從沈擎宇手里抽走手機,扔回給紀錦:“別為難人家小宇了,還逼著人家夸你呢?你看你把小宇逼得臉都紅了?!?/br> 沈擎宇垂著眼,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靦腆地笑。 紀錦撇撇嘴,切了一聲,捧著手機縮回后座繼續嘚瑟去了。 今晚的酒店是晚會主辦方訂的,距離活動現場并不遠,十幾分鐘后車就開到了。主辦方給紀錦安排的仍然是一間總統套房,紀錦睡套房主臥,沈擎宇睡套房外間。粟安住另外的房間。幾人拿上房卡,就各自回房了。 進屋后,紀錦找出卸妝用品準備去把舞臺妝卸了,沈擎宇幫他收拾了一下翻亂的行李,問道:“阿錦,還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嗎?” “沒有,你去休息吧?!?/br> “那我就出去鍛煉了。我不走遠,有事你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回來?!?/br> “鍛煉?”紀錦掃了眼套房客廳,“房間不是挺大的嗎?你就在這兒練唄?!?/br> 沈擎宇笑容軟軟的:“我怕會把房間弄壞,還是出去練吧?!?/br> 紀錦心想你到底要練什么激烈的項目,還能把房子弄壞?他也有點好奇想看看沈擎宇準備怎么練,不過各種發膠和化妝品讓他很不舒服,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凈。 “知道了,你去吧。自己把房卡拿上?!奔o錦說完就鉆進衛生間去了。 …… 二十分鐘后,粟安吃過晚飯下樓散步消食,走到酒店后方的綠化帶時,她忽然聽見拐角處傳來猛烈的擊打聲和類似武術選手比賽時發出的低喝聲。大半夜,路上人煙稀少,粟安被這種動靜嚇了一跳,轉身就要往回跑,可她跑出沒兩步又停下了。 她輕手輕腳拐回去,扒著墻探頭往聲源處瞧。只見月色下一個黑影正在墻邊踢一個大大的、圓圓的、黑乎乎的東西。那人出腳極快,修長結實的小腿猛地掃出去,立著圓環就被他踢得凹進去一大塊。等他撤腿,彈性十足的圓環又立刻恢復原樣。他一腿接著一腿沒完沒了地踢,把圓盤踢得凹來癟去,好不可憐。 粟安認出那道身影:“小宇?我剛聽到動靜就懷疑是你,還真是啊。你在這兒訓練呢?” 沈擎宇聽到聲音,立刻停下了動作:“安姐?!?/br> 粟安走上前:“你在踢什么呢?這是……輪胎?!”她的尾音因為驚訝驟然揚了八度。 剛才光線暗,她離得遠看不清,只覺得沈擎宇踢得是個特別q彈的東西,她還以為是什么她沒見過的健身器材。這時候才看清,那居然是個沒有輪轂的橡膠輪胎! 這輪胎的圈有十幾公分厚,立起來高度能到粟安大腿中截兒,粟安不信邪地伸手按了按,按完臉色都變了:“天吶,怎么這么硬?!” 她剛看沈擎宇踢的時候覺得這玩意兒就跟個果凍似的,可她用足了力氣按,橡膠輪胎一點兒都沒變形。不光如此,輪胎的表面非常粗糙,刮得她掌心火辣辣的。想想也知道,能承載一千來斤的小汽車在路上跑的東西怎么可能是光滑柔軟的? 沈擎捏起短袖的袖口擦了下汗:“是有點硬,不過彈性也很大。用這個練掃踢的力量效果最好?!?/br> 粟安倒吸涼氣,忍不住低頭去瞧沈擎宇的腿。沈擎宇穿著寬松的拳褲,底下兩條長腿干干凈凈的。粟安簡直懷疑他的皮rou組織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樣,這玩意兒要是讓她用力踢兩腳,估計能把她腿骨踢折了。 她又往邊上看了眼,發現除了輪胎之外墻上還掛了兩個拳靶,必然也是沈擎宇的裝備。她這會兒總算知道沈擎宇為什么有那么多行李了。 “你每天就這么練???” “對?!?/br> 粟安想說什么,稍稍猶豫,又咽回去了。她換了個話題,不再聊訓練的事:“你今天感覺怎么樣?能適應這份工作嗎?” 沈擎宇的話一直不多,總是問什么答什么:“挺好的,能適應?!?/br> 粟安又問:“今天我看到簫易杰跟你說話,他都說什么了?”她指的是彩排前的事,之后發生的事因為她不在場所以并不清楚。 “他問我是不是阿錦的新助理……我都跟阿錦說過了?!?/br> “哦?阿錦沒生氣就好?!?/br> 其實比起簫易杰說了什么,粟安更擔心的是紀錦對此的反應。她精通人情世故,當然看得出來簫易杰屢次三番撩閑,就是為了激怒紀錦。麻煩之處在于紀錦易怒易躁,所以簫易杰幾乎每次都會得手??山裉旎貋淼穆飞霞o錦心情甚好,看來簫易杰今天并沒有做什么。 沈擎宇卻顯得有些遲疑:“安姐……” “怎么?” “阿錦他,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嗎?” “不舒服?”粟安茫然,“他跟你說他不舒服了嗎?他沒跟我說,我怎么會知道呀?” 沈擎宇抿唇:“我是說他早上……我覺得他狀態不對?!?/br> 從昨天到今早坐飛機前紀錦著實有些古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沈擎宇疑心他生病了,可這病又好得太快,今天下午便就痊愈了。 粟安明白他的疑惑,不以為意地擺手:“他經常這樣的。我以前也覺得奇怪,不過他自己說,一旦他沒休息好就容易心情很差,讓我們不要招惹他,他自己緩一段時間就好了。藝術家嘛,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的?!?/br> 沈擎宇皺眉。他早上就很在意的一點是粟安竟然對紀錦的異樣沒什么反應。眼下粟安這話印證了他的猜想——紀錦果然經常如此! 粟安以為他不適應紀錦的喜怒無常,安慰道:“別擔心,你再跟他相處一陣,會了解他的脾氣的。他喜怒都寫在臉上,其實挺容易摸清楚的?!?/br> 沈擎宇不置可否。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安姐,阿錦有什么把柄在簫易杰手里嗎?” 粟安一愣,神情嚴肅起來:“為什么這么問?簫易杰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沈擎宇搖頭:“阿錦演出結束的時候,簫易杰來找他拍照,阿錦看起來并不高興,但最后還是答應他拍了?!?/br> 粟安驚訝地瞪大眼睛,急忙問道:“什么叫不高興?阿錦罵人了嗎?動手了嗎?有人看到嗎?” “沒有。他沒有罵人,也沒有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