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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距離頗遠,但在她的位置,已然能夠看到青年的身姿,對方腰間佩劍,黑發白衣,線條混沌卻明晰。 他仿佛宣紙上揮毫而就的凜然墨竹,挺拔俊秀,又如雨霧下的遼闊江面,有著冷漠蒼茫的美。 這種冷漠與離池不同,離池孤僻乖戾,只看那猙獰鬼面就叫人知道,他是個殺胚不好惹。而謝孤容的冷,如枝上霜雪,雖未親近,但不動聲色間,那股冷意已然浸入骨髓。 沉魚腦子高速運轉,思索該如何應付尷尬局面:“要和師兄打個招呼么?” 卻聽離池道:“不必?!?/br> “嗯?” 少女清靈黑眸疑惑地盯著他。 離池本不想多言,然而被她這樣看著,終究開口:“他隨時都要走,你沒必要認識?!?/br> 難怪原作沒提謝孤容出身葬儀道,半天他早就離開了。 但這葬儀道也太慘了吧。 師尊之下,大師兄小師兄全都游離在外,隨時可能跑路,認真算起來,就她這個小廢物能傳承衣缽。 沉魚心中奇怪,離池倒還好說,他是暗門王牌,老多流派眼饞他。 謝孤容現在還沒闖出名聲,又是為什么要走呢? “鎮危峰地形特殊,晚間煞氣四溢,邪祟橫行,切記勿要外出。如是到了下弦夜,”少年頓了頓,“我會回來?!?/br> “好的,”沉魚回神,笑瞇瞇揮手,“再見哦!” 少年沉默以對,似乎不太適應這樣富含日常氣息的互動。 沉魚以為離池會轉身離開,卻沒想他低低道:“嗯?!?/br> 聲音快得她幾乎聽不清。 千機宣布:“收集到來自離池的5點能量?!?/br> 看著離池背影,沉魚非常樂觀的猜測。 ……這莫非是不好意思了? 那自己這攻略進度不錯呀。 總之,和離池下次見面多半要等到半月后的下弦夜。 中間的空閑時間,她需要合理利用。 比如,可以去問候一下,自己的便宜大師兄。 沉魚望向謝孤容原本站的位置,劍修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了,此時只能看見挺拔背影。 她揚聲道:“大師兄,請留步!” 可青年的腳步沒有半分減緩,原本什么速度,現在還是什么速度。 沉魚嘴上呼喚地同時,腳步已然追了上去。 謝孤容是個講究人,沒用身法之類的刻意甩開她,這么做的結果,就是被她三兩步輕松追上。 “見過大師兄!” 被她這樣存在感極強的杵在旁邊,謝孤容總算不能無視了。 他問道:“有事?” 他的聲音,和他氣質一般冷。 此時他垂眼看向沉魚,墨玉般的眼眸如淬了冰,透著凜然的鋒銳。 “我是師尊新收的弟子,名叫沉魚?!?/br> 說完,她抿唇,露出有些羞澀的微笑:“因為恰好遇到,感覺不和大師兄問好,不太禮貌?!?/br> “以后不必多禮?!?/br> 沉魚正要客氣,便聽謝孤容道:“見面無需向我問好?!?/br> 沉魚:?? 青年面無表情:“離我遠點?!?/br> 一套冷漠三連,噎得沉魚欲言又止。 對方話說到這個地步,她再怎么也不好跟上去。 她在心里嘀咕:“這人怎么這么難搞?!?/br> 經歷了前面三人的鍛煉,沉魚以為自己現在姑且也算是社交小能手。 結果人外有人,謝孤容三言兩語間就給她噎死了。 “他該不會是看到我和離池親近,所以討厭我吧?” “你怕他嗎?”千機好奇問道,“他可能會殺了你?!?/br> “還好?!背留~實話實說,“你要較真的話,這四個人里,誰不會殺我?” 似乎也就是月微塵沒什么殺氣。 但她這個師父吧…… 正想到他,沉魚腰間掛著的金葉子忽然微微震動。 金葉子由黃金做載體,形狀如葉子,故而得名,它是歸古劍派配給弟子們的聯絡靈器,能夠千里傳音,也可以感應附近同門位置,頗為好用。 沉魚將靈力傳入金葉子中,聽見月微塵的留言。 “有貴客前來,煩請攜主殿擱置茶具及后湖新茶,前往摘星亭?!?/br> 跑腿小徒弟就是這種情況。 其實想想也是,離池謝孤容性格一個賽一個大爺,都不像會給師尊端茶送水的乖寶寶,別星宮沒雜役弟子,在她來之前,只怕這些雜事月微塵都得親力親為。 但沉魚想象了一下,又無法將那縹緲迷幻的師尊,同這種凡俗雜事聯系起來。 月微塵隱居在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沉魚一邊琢磨,一邊前往主殿,尋找師尊所說的茶具。 主殿為月微塵所有,前殿招待外客,后殿日常起居,沉魚走進殿門,只覺頗為簡樸冷清,仿佛許久未有人居住。 出于禮貌考慮,她沒有久留,找到茶具后,便前往摘星亭。 * 盡管由于主人緣故,別星宮疏于打理,頗為落魄冷清,可作為小洞天,基礎景色仍俱全。 天邊金光祥云彌漫,仙鶴盤旋清鳴,諸個孤島懸浮空中,其上為修士居所。諸島間以霞橋連接,圍繞著中央山峰,高低錯落有致。 沉魚一開始沒上心,到了第一座霞橋時,才意識到這遙遠的距離有多么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