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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話是對著老徐說的。 府里人尊稱你一聲“徐叔”是她人有涵養,你仗著別人的尊重倚老賣老是你不要臉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只要我還姓時,在這個家里,我就是主子,其他人……”時清放下手,看著老徐跟金盞,聲音緩慢,字字清晰,“只能是奴才?!?/br> “別說她有錯,她就是沒錯,我也能抽她?!?/br> 時清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口。 老徐想倚老賣老假哭又不敢哭,余光瞥老爺子臉色。 “你長本事了是吧?你考中探花了不起是吧?”老爺子被氣的站起來,抖著手指向時清,“那你別被人退婚,別讓時家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重點終于來了。 “不就是被退婚嗎,多大點事?!睍r清自己端著紅豆糕又坐回去,“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夫郎多的是?!?/br> “大不了再找一個唄,只要我成親速度快,笑話就追不上我?!睍r清咬了口紅豆糕說,“我覺得那個誰——” 她忘記名字,扭身問蜜合,“繡牡丹那個叫什么來著?” 只記住了對方牡丹繡的好。 蜜合眼皮抽動,彎腰小聲提醒,“云執?!?/br> 時清點頭,“對,我就覺得云執挺好的,我挺喜歡的,就娶他吧?!?/br> 老爺子差點一口血吐出來,被下人撫著胸口坐下來,氣都喘不勻,一副隨時被氣出病的模樣,“云家?你見過他嗎,能喜歡他什么?” 時清根本不看他,隨他裝。 剛才進門前老爺子聲音中氣十足。 見他身體這么硬朗,時清當時就松了口氣。 至于看中云執什么? 時清毫不猶豫,“我就喜歡他溫柔解意賢良淑惠會繡牡丹的樣子?!?/br> 主要是會繡牡丹。 而此時云家。 鴉青捧著個黑色匣子走進里屋,左右沒看見自家小公子,不由推開窗往外看。 清晨院內梨樹上,本應端坐在繡架前繡牡丹的小公子,此時正悠閑的倚坐在樹杈上。 身上淡青色衣袍隨意撩起,長腿半曲腳底抵著樹干,另條修長的腿垂下來,隨著晨風一蕩一蕩。 風起,雪白的梨花伴著烏黑發絲在他身邊蹁躚起舞。 鴉青站在窗前,側面只能看見少年皮膚白皙,像是上好的冷白色釉瓷,連身邊梨花都要輸他三分。 許是聽見他的動靜,樹上那人側眸偏頭朝這邊看過來。 少年容貌清雋,氣質干凈清爽,全然沒有生病前的沉沉郁氣,反而像只生機勃勃隨時都會振翅高飛的白鶴。 樹上的這位不是旁人,正是繡的一手傾城牡丹的云家小公子—— 云執。 第3章 鴉青怔怔的看著樹上的少年,心里那股陌生感始終揮之不去。 小公子以前神色郁郁,眼中毫無光亮,像一潭沉沉的死水,泛不出半點波瀾。每日從早到晚坐在繡架前重復繡牡丹,痛苦壓抑時針會扎在指腹上。 他繡出的牡丹顏色格外鮮艷生動,是云家少有的刺繡天才,鴉青覺得那是因為小公子的心血滴在了上面。 江南云家,以布料跟刺繡出名,尤其是栩栩如生的繡工更是一絕。 幾十年前最火的時候無人不知,但凡是云家新出的繡品總會被哄搶而空,那時候朝野上下以能穿上云家的布料視為身份。 只是這些年生活富裕小輩們不肯吃苦,族里人才逐漸凋零,繡工一代比一代差,時間一久云家絕佳的繡工被人唏噓淡忘,留下的只有可被取代的布料。 京城云家是江南云家隔了兩座山那么遠的旁支,雖說招牌上帶有“云”字,但賣的東西跟江南云家沒什么關系,直到云執出生長大會繡花。 他是族里“返祖”的天才,繡工堪稱一絕,尤其是繡出來的牡丹,真真是“國色天香”。 三年前,“花開”時節名動京城。 奈何優秀的人總有些悲慘的身世,比如云執拼命繡牡丹就是為了攢錢給他爹爹治病。 他爹爹是家里的侍,是云母二兩銀子從街邊買回來的,身份地位一直不高。 年輕時仗著有幾分姿色還能攏住云母的心,生完孩子后人老色衰很快就被云母淡忘在府里后院,連生病都沒來探望過。 云執從六歲拿針,今年十六歲,十年點燈熬油依舊沒能留下他父親。 從云父離世后,云執像是被抽去脊骨,整個人都沒了堅韌跟生氣。 半年前鴉青一眼沒看住,云執跌落院內水池中,等再醒來卻變了個人。 像是枯死的灰棕色老樹抽出細嫩的青綠枝丫,變得鮮活生機起來。 猶記得他剛醒來那兩天像是得了瘋病,看什么都覺得奇怪。 偶然在府里碰見挺著孕肚的男子,驚的眼睛睜大倒抽著涼氣,像是受到極大的沖擊跟刺激,縮在屋里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鴉青還記得那時候他盤腿坐在床上,臉色慘白,喪失語言能力一樣,用手在肚子位置比劃出一個弧度,“他、他是生病了對吧?” 鴉青愣了愣,“不是啊,他是懷了孩子,看月份應該有八個月了?!?/br> “懷、孩、子?”聲音都帶著顫。 “對啊,咱們男子就是要孕育生命的啊?!?/br> 只不過云執身體不好事多壓心,月事才一直推遲到現在還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