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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晏云走至寢臥門口時,茗宜正端著一盆熱水出來,險些潑到了他的身上。 當一身明黃落入眼中,茗宜心有余悸,驚呼出聲:“陛下!” 呼出口后,她意識到自己的失儀,忙要放下臉盆行禮。 晏云則隨意地擺了擺手,直接掠過她,進了孟鴻羽的寢臥。 臥房內,一層床帳松散地垂著,只隱隱綽綽地能見著躺在里頭的人影。 床帳內,令人心疼的哼唧聲毫無阻礙地傳出。 “念念,我進來了?!?/br> 念念是孟鴻羽的乳名,在這北淮的深宮中,只有晏云知曉。 聽到這家人以外無人喚過的名字,原本就虛弱的孟鴻羽,一下子就又柔弱了幾分。 她吸了吸鼻子,輕淺地“嗯”了一聲。 得到準允的晏云,走至床邊,掀開了床帳。 就見孟鴻羽往日畫著精致妝容的小臉上,此時未施一點兒粉黛。 原本就白嫩的臉,此時更顯蒼白了幾分,臉頰連著唇畔都沒有一絲血色。 平日的孟鴻羽總是生氣勃勃的,此時躺在床上,嬌媚之色減淡了幾分,更顯我見猶憐。 晏云坐在了床沿,曲指輕輕敲了敲孟鴻羽的額頭。 “昨日不是還活蹦亂跳、齜牙咧嘴,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怎么,現在狠不起來了?” 孟鴻羽本因為身體不適,被那一聲“念念”喚出了親切依賴之意,誰料晏云再出口便飽含嘲諷之意。 她立時被激起了反抗之意。 她用那似蘊含水汽的美眸,死死盯著晏云,控訴道:“晏云,你還有沒有點兒善心,我都這樣了,你還笑話我!” 被激怒的孟鴻羽像只剛出生的小奶犬,空有對敵的心,卻全然沒有氣勢。 她的埋怨說出口,帶著些許婉轉顫聲,像是在撒嬌一般。 “誰叫你嘴饞,明知自己這幾天吃不得寒性之物,還要吃螃蟹、涼飲,活該你肚子疼?!?/br> 晏云話雖這么說,但還是輕輕替孟鴻羽掖上了被子。 理虧的孟鴻羽撅起了嘴,“你了不得了是不是?才當上皇帝就兇我?!?/br> 眼瞧著孟鴻羽眼眶都要紅了,晏云忙放低了聲音,認錯道:“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該兇你的?!?/br> 孟鴻羽這才滿意地往被子里縮了縮,再度被痛得哼哼起來。 晏云嘆了口氣,問道:“可有讓奉御來診脈?有沒有開藥?” 孟鴻羽心虛地挪開了視線,沉默不語。 這時候,踏雪宮內另一名叫芙竹的宮女,端著熱水走了進來。 她向晏云行了禮后,替晏云解答了疑惑:“公主怕苦,不肯喝藥,也不讓奴婢們去尚藥局請奉御?!?/br> “這像什么話?”晏云皺緊了眉頭,吩咐道,“以后這種吩咐你們不許聽,現在就去請奉御?!?/br> 頓了頓后,他又道:“先讓人準備個手爐來?!?/br> “是?!笨偹銇砹藗€降得了孟鴻羽的,芙竹得了令,趕忙應了下來,并趁著孟鴻羽反對之前下去辦事了。 孟鴻羽捂著肚子,見自己宮中的宮女竟如此聽從晏云的話,油然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果然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樣,就連她宮中的宮女,也都將她的命令擺在了第二位。 想到這兒,她看向身著尊貴龍袍的晏云,委屈不可抑止地翻上了心頭。 “你當上皇帝,以后就連我宮里頭的人都聽你的,就沒人幫我了,你就更方便欺負我了?!?/br> 晏云沒想到,孟鴻羽身子都難受成這樣了,腦子里還裝著這種小心思。 他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但是見孟鴻羽當真一副傷心難過的表情,又只能安撫道:“誰敢欺負你?我同你吵架,母后不第一個來撕了我的皮?” “可是你現在是皇帝了,就連太后都不好管你?!?/br> “念念,如果我真想欺負你,你覺得,你真能從我手下討得便宜去?” 孟鴻羽悶聲道:“昨日我就沒討得便宜,你都不讓我獨自出宮?!?/br> 晏云見她委屈巴巴的模樣,妥協道:“好,我答應你,只要能保證你的安全,我會讓你獨自出宮?!?/br> 得到承諾,孟鴻羽終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個笑容。 她伸出手指,“拉鉤!” 晏云抬手,與她的小指相交纏,無奈道:“好,拉鉤?!?/br> 孟鴻羽想象了下出宮后的自由,不由喜滋滋,悅色都掛上了眉梢,“看在你今日這么好說話的份上,那我以后有了心上人,也第一個告訴你?!?/br> 晏云將她伸出被子的手放回了被子中,嗤道:“別整天想著心上人了,你還是多對自己的身子上點心吧?!?/br> 此時的孟鴻羽得了許諾,心情爽利,不管晏云說什么,都自認大度地不同他計較。 沒過一會兒,芙竹拿了手爐來,奉御也在不久之后到了。 因是女兒家常見的毛病,奉御很快就開了藥。 等茗宜端了藥過來,孟鴻羽連忙皺著鼻子,將頭埋進了被子中。 悶悶的聲音自被子中傳出:“聞著就苦,我不要喝?!?/br> 晏云吩咐茗宜去取了蜜餞后,隔著被子,好聲好氣地哄道:“你忍一忍,一口氣喝完就好了,否則你的肚子會一直痛的?!?/br> 孟鴻羽搖了搖頭,不肯露臉。 晏云輕輕地去拽被子,然而孟鴻羽早有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