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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顯沒有效果,韓菁揪住他的袖子,聲音已帶哭腔,又重重地強調了一遍:“我不想讓你走?!?/br> “這樣啊……”莫北微微歪了頭,做出思考的模樣,“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邊???” 她抿著唇,顯然被這個問題為難住。她的眼光掃過樓上莫伯父待的書房,又掃過外面正在培育花栽的莫伯母,又轉回來,眉頭緊緊蹙起來:“你為什么一定要搬出去呢?這里不好嗎?” “這里很好。但這里是你莫伯父建造的家,現在小叔叔已經到了一定年紀,也需要自己建造一個類似這樣的地方?!?/br> 她不再問下去,眼淚滿在眶里不肯滴出來,很有可憐巴巴的意味,就像是羽翼未豐的雛鳥在秋風蕭瑟中等待救援的模樣。莫北不忍看下去,正要安撫,她開了口,語氣很堅決:“我要和你一起住?!?/br> 這句話明顯是在心里掙扎衡量了很久才說出來,但有些出乎莫北的意料。他微微一頓,柔聲問:“那莫伯父和莫伯母呢?” 韓菁咬著唇又糾結了片刻,然后定定地看著他,把他的袖子攥得更加緊,語氣堅決得就像是宣誓一般:“我要和你一起住?!?/br> 莫北停了停,仔細瞧了她一會兒,親親她的額頭,聲音很溫柔:“也好?!?/br> 她自九歲起,到二十一歲止,滿心滿眼都只有莫北一個,流的所有眼淚都是為了一個人,她已經心甘情愿地撞得頭破血流。她因他笑因他哭,花了十幾年的光陰,用盡十幾年的氣力,去追逐一個人的腳步。就像是在飲一杯甜蜜的慢性毒藥,越陷越深,思念他迷戀他,固執成了偏執,乃至失魂落魄,沒得挽回。 她只覺得悲傷,無窮盡蔓延的悲傷。為什么她碰上了那一句她最不相信的話: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除了站在我面前的你。 她已經為這個人哭過太多回,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想為了他掉眼淚。 去年秋天,韓菁在車禍的第三天與沈炎一起從T市飛新加坡,莫北和江南給她送行。那是她至今為止最后一次見到莫北。 在那之前的幾天他們兩個就在無聲地冷戰。莫北在去機場的路上臉色也沒有好轉,戴著墨鏡,一直到她安檢離開都沒有摘下。嘴唇微抿,一路無話。 他這個樣子,明顯就是不悅。然而還有比他更不悅的人。韓菁一路也是繃著臉,在車子里的時候一直別著頭看窗外,到了機場就一直看著安檢口??傊暰€絕對不與莫北交匯,話也不肯多說,一直同樣的面無表情。 于是打圓場的任務就落到了江南的肩上。他笑意融融地問她:“這次去了什么時候再回來呢?” 韓菁的目光轉到江南的臉上,平靜地說:“再不回來了?!?/br> “又在鬧脾氣?!苯蠑Q擰她的臉頰,被她皺著眉掙開,他也不在意,看了眼沈炎,又笑著說,“越大越長回去。以前明明逗一逗還能笑的,現在都成冰山美人了?!?/br> 韓菁面無表情,又把之前的話說了一遍:“我沒在鬧脾氣。我說再不回來,就是再不回來?!?/br> 她的語氣史無前例的決絕,沈炎張張嘴,仔細審視了她一會兒,仍然不知該說些什么。扭頭去看莫北,后者一身休閑服,完全無動于衷。他只好再轉頭,同沈炎道:“菁菁過去之后麻煩肯定少不了。有事的時候記得給這邊打個電話?!?/br> 沈炎清淡地笑:“好的。不過凡事還是要征求她的意見,她同意了才可以說?!?/br> 沈炎說得很準。韓菁拒絕T市的一切消息,也禁止他向T市透露消息。就連她接受沈炎的求婚以及生了一場大病這樣的事,莫北和江南都是在三個月之后才得知。 沈炎求婚是在他們抵達新加坡的七天后。那天他拖著韓菁一起去超市,準備做一次豐盛晚餐。但韓菁胃口懨懨,唯一肯吃的蔬菜只有一個土豆,唯一肯吃的rou類只剩下一個牛rou?;氐郊液笊蜓装堰@兩個東西窮盡了花樣,光是土豆就做了五道菜式,熗土豆絲,土豆燉牛腩,炒土豆塊,拔絲土豆,以及土豆湯。 韓菁看了以后啼笑皆非,連連稱呼他沈大廚,后又改口叫神廚。 沈炎在廚房里折騰得辛苦,韓菁也很買賬,盡管沒有多大食欲,還是每個菜都吃掉一點,燉牛腩和土豆拔絲更是多次動筷。 席間很輕松。沈炎回顧起和韓菁一起游覽歐洲列國時遇到的趣事,餐廳里便時不時會有笑聲聽到。到飯尾的時候,沈炎起身去了臥室。片刻后他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只手工的陶瓷杯子。那只杯子很眼熟,眼熟到韓菁覺得和十七歲那年他送給她的那一只非常像,像到幾乎一模一樣。 “這就是那年我做的后來送給你的那一只?!鄙蜓仔α诵?,“是去從國內過來那次,去機場之前我去接你,從你的房間偷到了這里?!?/br> “……” “這個杯子里其實有個小玩意兒?!彼⑽⒉[起眼,用指腹最敏感的地方仔細按著杯身下半部分,片刻后突然用力,很快“咔嚓”輕微的聲音響起,紋著青花的杯身有個地方被按塌,露出里面一個狹窄的縫隙。 他把那個縫隙朝下晃了晃,片刻后真的倒出來一個小玩意兒。 是一只三色金的三環鑲鉆戒指,每環都鑲滿細碎的鉆石,金白交錯,精雕細琢,即使在柔和的餐廳燈光下也依舊閃爍耀眼光芒。 韓菁望著那只鉆戒,沒有動。 --